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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04:46 作者: 暮蘭舟
是我乾的,我年年花錢把他的卷宗放在最底下,皇上都翻不到那裡。陸炳說道:「他就關在我這裡,老得不成樣子——人都是會死的,不一定是死刑。」
暗示丁汝夔會老死獄中。
嚴世蕃低聲道,「能不能早點——」,他並指為刀,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人都是會死的,除了死刑、老死,還可以生病嘛。」
這哪裡是生病,分明是要陸炳想法子弄死丁汝夔。
陸炳心如明鏡,說道:「皇上每年審核死刑犯,每年都沒有用硃筆勾除,這說明什麼?皇上不想讓他死,我可不敢拂了皇上的意思。」
親家和皇帝,當然是皇帝最大。
嚴世蕃說道:「今年關於丁汝夔的上疏尤其多,這個隱患越來越大了。我習慣未雨綢繆,為父親解決絆腳石。東湖,我想親眼見見丁汝夔,可以嗎?」
陸炳心中大急,面上卻淡然如初,「咱們是親家,這點小事何足掛齒,只是詔獄死囚室太亂,有礙觀瞻,怕傷了東樓金體,纓兒啊,你快去安排一下。」
陸纓會意,「是,父親。」
陸纓趕緊衝去找魏採薇,「你有沒有辦法把一個健康的人弄成半死不活的樣子?」
第40章 都是戲精
魏採薇心道:半死不活難度太大了, 其實我更擅長直接弄死。
但是陸纓說到了丁汝夔, 「……嚴侍郎想要他死, 我父親每年都設法把死刑延後, 謊稱丁汝夔病了, 嚴侍郎還不放心,要親自去死囚室看他。
一聽說關係丁汝夔的性命,魏採薇立刻可以了,腦子轉的飛快, 目光落在房間用來觀賞一盆紅掌花上。
魏採薇當即隔著帕子, 將紅掌花蕊里一根長條如瘦丁丁的花蕊給摘下來了, 一共摘了五根,說道:「帶我去見丁汝夔。」
丁汝夔的死囚室乾淨整潔,還有一牆書,肯定不能讓嚴世蕃看見陸炳對他如此關照。
陸纓當即把丁汝夔帶出來了, 關進了囚禁已經瞎了一隻眼的周小旗牢房,周小旗則被挪到一個秘密之處。
周小旗左眼裹著紗布, 右眼怨毒的看著汪大夏和魏採薇。放了防止他瞎叫, 嘴巴綁了布條子,只能發出嗚嗚之聲。
汪大夏呵呵冷笑道:「你把我從宛平追到大興,差點在順天府衙門把我射成刺蝟, 還差點弄瞎了魏大夫的眼睛,一報還一報,你也有今天!」
周小旗被抬走了,丁汝夔走進來, 這間牢房空氣污穢,髒到連牆體本身的顏色都辨認不出了,好像被歷代死囚發糞塗牆過似的。
牆體上還有各種血跡,有發黑的陳貨,也有鮮紅的血點子,一看就是剛剛那個獨眼死囚飛濺上去的。
這囚室簡直令人窒息!
此外,囚室內還有一個昨晚自稱是魏南山夫妻養女的女子,她攤開手帕,上面有五根細長□□的花蕊,「把它們嚼碎了,咽下去,你會咽喉發緊、刺痛,說話上氣不接下氣,並口舌流涎,看起來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
「但是不要緊,之後大量飲水,我再開個清熱解毒的方子,很快就會恢復的。」
陸纓指著破席上一套髒臭的囚衣,「趕緊換上,躺下,把頭髮抓散,裝病。」
丁汝夔不明所以。
魏採薇說道:「如果你還想看見昨晚的月光、看見丁巫,就配合做下去。」
這一句果然有效。
丁汝夔一口氣嚼了五根紅掌花蕊,邊咽邊換衣服。
花蕊入喉之後,就立刻起了作用,丁汝夔只覺得有無數個刀子在割他的咽喉,一雙無形的手掐著他的脖子,他呼吸困難,但不至於去死。
他被迫大口大口的用嘴巴加鼻子呼吸,胸膛劇烈起伏,透明的涎水從唇邊流出。
他都這幅半死不活的模樣了,陸纓要汪大夏給他戴上腳鐐。
汪大夏搬了一副十斤重的腳鐐,給丁汝夔戴在腳踝上。
魏採薇調勻了顏色,給他裸露出來的肌膚畫上各種奼紫嫣紅毆打虐待過的痕跡。
嚴世蕃陪著陸炳喝了兩杯清茶,被陸纓請到了地下死囚室。
在入口時,陸纓遞給嚴世蕃一塊夾了薄棉的布片,「裡頭氣味難聞,死囚大多有病,怕熏了嚴世伯,用這個把口鼻捂一捂。」
陸纓先做了個示範,給自己繫上,問:「嚴世伯需要晚輩幫忙嗎?」
嚴世蕃胳膊肥短,行動不便。
當然是性命要緊,嚴世蕃點點頭,還有心情和陸纓開玩笑,「幸虧是兩塊白布,若是黑布,咱們就是蒙面大盜了。」
長輩說笑話,即使不好笑,晚輩也必須賠笑,陸纓應景的笑道:「嚴世伯真風趣。」
陸纓給嚴世蕃繫上了布片。
地下入口是一條狹長的斜坡,斜坡上的青石板還有掃把滑過的痕跡,一看就是匆忙打掃的,前面有護衛舉著羊角燈帶路。
地下死囚室就像一個迷宮一樣,一個個單獨的囚室,為了防火,只有看守手中舉著燈籠巡視,囚室之內是不准有燈火的,所以一到晚上,死囚除了睡覺,什麼都幹不了。
那些沒睡著的也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即使感覺到有光亮靠近,也懶得睜開眼睛。
沒有生機,沒有活力,就是一具具等死的行屍走肉。
嚴世蕃對這一幕熟視無睹,成王敗寇,他和父親嚴嵩屹立朝中三十多年不倒,把一個個對手送到這裡,是因為他們父子一直在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