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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00:33 作者: 驚雁
林南霜淡淡掃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場鬧劇,伸筷子繼續夾菜,完全沒有要理會林楨的意思。
金邦狐疑地看了一眼林南霜,見她身上的衣料金貴,頭上戴的頭飾也價值不菲,身後還站了兩個丫鬟,如何看也不像林楨那落魄秀才的女兒,反倒更像城中大戶人家的女眷。
金邦抬腳就往林楨心口踹,「你可別胡亂攀咬,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林楨被那一腳喘得劇痛,勉強起身爬到林南霜面前,「二丫,上回爹去齊宅外面鬧事爹不對,只要你幫我還了這五十兩的賭債,我今後絕不去齊宅找你了」。
林南霜終於有了反應,瞥了林楨一眼,「你哪來的銀子去賭?」林家不過有半畝薄田勉強維持生計,上回林田生病還要賣女求藥,林楨手頭上如何會有餘錢去賭。
林楨不自然搓了搓手,乾癟的嘴唇動了動,不知該如何作答。他一個窮秀才手裡自然是沒銀子的,第一次去齊宅找林南霜要錢無功而返後,林楨本來已經放棄了,畢竟賣身契已經簽了,林南霜不給他銀子,他也不能如何。
但他回去的路上,遇見了一個老婆子,塞給了他二十兩銀子,要他帶著全家再去齊宅鬧,用孝道逼迫林南霜拿錢給他,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林楨哪見過那麼多銀子,當即就應下了,事成後林楨沒有帶著銀子回家,而是進了賭坊,起初還贏了幾把,最後越輸越多,足足欠了金邦五十兩。
林南霜冷冷地看著林楨,不用他說,她都能猜到是沈靈秀找人給他塞了銀子,讓他找上門來,好讓齊豫厭惡她。
林楨和旁人合謀害她,如今竟好意思找她要銀子,實在是無恥無賴。
金邦聽完二人對話,上下打量了林南霜一番,摸了摸下巴。金邦沒想到窮秀才林楨竟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看那穿金戴銀的模樣,想必是給城中的大戶人家做了小妾,手頭上肯定不缺錢。
金邦從衣袖裡拿出一張字據,「這字據你爹親自簽字畫押了,今日這五十兩還上了,這事就算了結了,否則……」金邦甩了甩手裡的短刀,陰沉地看向地上的林楨。
林南霜抿了一口花茶,神色平靜,「否則如何?」
金邦直接拎起林楨的領口,「哐」一聲將他按在一旁的長板凳上,「否則你爹的手今個兒就別要了」。
林楨看著近在眼前的刀刃,整個人拼命撲騰,「二丫,二丫救救你爹,我這手可不能廢了,我可是咱們村第一個秀才……」
林南霜放下茶杯,冷眼看著林楨,沒有半分要出手的意思。反倒是一旁的初露有些不忍,低聲道,「這次出來,荷包裡帶了些銀子,不若先拿出來……」
林南霜搖頭,示意初露不要再說。現在林楨不過是少一根手指,當初原主被林楨賣進陳府,若不是自盡了,等著她的便會是受盡陳元洲各種陰私的折辱虐待而亡,相比之下,林楨受這點罪算什麼。
金邦見林南霜事不關己地坐在一旁,甩了甩手裡的短刀,貼上了林楨顫抖的面頰,「林秀才,你女兒心也忒狠了,看來今個兒你這根指頭是保不住了」。
林楨眼睛突起,臉上青筋暴起,先是苦苦哀求林南霜,見林南霜置之不理,轉而破口大罵起來。
「你這兒沒良心的,竟眼睜睜看你爹受人□□。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把你直接掐死……」
林楨嘴中蹦出的詞越來越不堪,原本對他有幾分同情的初露也不說話了,看出來林楨對林南霜沒有半分父女之情,只想從她身上榨出銀子來。
金邦見林南霜仍穩如泰山般坐著,不屑地抽了一下嘴角,他討債這麼多年,什麼場面沒見過,林南霜這會兒看著淡定,等會兒見血了就肯定坐不住了。
「咔嚓」一聲,飯館上空響徹著林楨撕心裂肺的尖叫,一根帶血的小指落在地上,林楨痛得倒地抽搐,面色慘白,毫無血色。
金邦瞥了一眼林南霜,見她手裡握著茶杯,神色如常,仿佛林楨不過一個陌生人,與她並無干係。
金邦皺了皺眉,一般這種時候,那些個賭徒的家人都坐不住了,一個個都衝上來付銀子了,林南霜倒是沉靜,絲毫不為所動。
金邦冷哼一聲,真那麼沉得住氣?
金邦一揮手,兩個手下立刻將林楨重新壓在長板凳上,按住他鮮血淋漓的右手,短刀落在了無名指上。
金邦三兩步走到林楨面前,拍了拍他慘白的臉,眼睛看向的卻是林南霜,「以為剁你一根指頭就完事了?」
「今個兒若拿不出銀子,你整隻手都別要了」。
此話一出,在四周看熱鬧的百姓皆退後了幾步,賭徒欠債不還被剁指頭的不是沒有,但像金邦這種當著賭徒家人面,一根一根地剁,實在是太過狠歷。
林南霜聞言,垂下眼睫,似在思忖些什麼。
林楨這會面色灰敗,嘴中再也說不出污穢之詞,絕望地耷拉著腦袋,已經認命了。
「愣著做什麼,還不動手」,金邦的話一出,兩個手下立刻拿起短刀,按住林楨的手掌,往下砍去。
「慢著」,林南霜放下茶杯,終於起身,走到了林楨面前。
原本議論紛紛看熱鬧的眾人皆安靜了下來,目光在林南霜和林楨之間打轉,好奇這對父女之間的瓜葛。
林楨見林南霜走近,面如死灰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二丫,二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