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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58:42 作者: 紛紛和光
連鋒看著暗色的床帳。
整個房間裡只有雲緩的腳步聲。
因為地上鋪著厚厚的毯子,雲緩走路時又很輕, 幾乎聽不到什麼聲音, 但連鋒耳力極好, 任何細微的聲音都會被他發覺。
很快外面便傳來說話的聲音。
淡竹以為雲緩睡了, 他正準備讓眾人去睡覺, 看見雲緩過來,淡竹上前幾步:「小公子,您現在有什麼吩咐?」
雲緩只是想喝點水,茶壺裡的水用完了。
淡竹趕緊進來給雲緩換了水:「過兩天便是月閬節了,您也得參加,到時候免不了喝酒玩樂,小公子還是養足了精神早些入睡吧。」
雲緩點了點頭。
月閬花是凜州草原上開得最久的一種花,從初春一直開到深秋,它在凜族有很多種含義,是凜族最重視的圖騰之一。
由夏到秋會有一個月閬節,從前月閬節多有一些不為麒朝正統所能接受的習俗,這幾十年雖改動許多,整個節日未被廢除,依舊保留著當初的部分風俗習慣。
因為月閬節開在城外草原上,會邀請大批量的親朋好友以及身份較高的凜州百姓,凜王府前幾天就得做準備,在草原上搭起帳篷準備篝火和獵物。
這些時日凜王府因為雲永泰的喪事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眾人也消沉得很。月閬節不可能沒有雲家的人坐鎮,到時候所有人必須得過去。
炭火上煮了茶水,烏欖炭被燒出藍色的焰火,火苗在昏暗之中明滅撲閃,炭香隱隱繚繞周圍。
夜裡已經涼了下來,雲緩肩膀上搭著一件雪白的衣袍,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水被煮沸的聲音傳到了雲緩的耳中,他困惑的睜開眼睛,給自己沏了一杯茶。
梔子和木香花漂浮在清澈的水面上,雲緩就著茶水吃了兩三塊桂花干棗餡兒的茶餅。
不知不覺便過了三更天,整個府上安靜得嚇人,只有夏日的一些蟲子在鳴叫。
前世的時候便是這樣安靜,夜夜如此。宮殿裡提著燈的宮人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響,連鋒每夜總是睡得很晚,往往天不亮又醒來,日復一日的處理國事。
偶爾連鋒也會懷疑,這是不是自己在偶爾的睡眠之下而產生的一場幻夢。
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天明,他難得的睡了一次整覺。
雲緩安靜依偎在連鋒的臂彎里睡得正香,呼吸雖然很弱但很均勻。
連鋒捏了捏雲緩的鼻樑。
雲緩揉著眼睛甦醒,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困意:「要準備過月閬節。」
這些節日都很熱鬧,數不清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應酬,雲緩只要想想便覺得頭皮發麻——因為還有一樣他最擔心的問題。
他緊緊抱著連鋒的腰,把臉埋在連鋒懷裡蹭來蹭去,因為連鋒比他高大太多,可以讓雲緩盡情的在他懷裡依偎。
連鋒大早上經不起雲緩這樣對他撒嬌,伸手捏了雲緩的後腰,把雲緩從床上提了下來。
和雲緩想的差不多,第二天的時候眾人便齊了,女眷們坐在馬車上,其他人騎馬,說是草原上的營帳都紮好了,隨時可以過去。
雲緩原本擔心雲廣陵不能騎馬,看雲廣陵上馬下馬的動作都挺利索,他暫時鬆了一口氣,把這顆心放了回去。
還是像以前一樣,雲緩騎馬跟在後側,不怎麼引人注目的樣子,慢慢騎著過去。
雲廣陵往後看了他一眼:「小七,你騎這麼慢做什麼?到前面來。」
雲緩猶豫了一下。
隊伍的前後是有順序的,雲緩一向不得凜王喜歡,在兄弟中間他的年齡又是最小,騎在最後面理所應當。
如今被封郡王,或許是要和從前不同,他一時半刻卻改不過來。
雲緩策馬上前:「大哥。」
最前面的凜王回頭看了雲廣陵和雲緩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雲見海笑道:「大哥,小七畢竟年齡最小,你讓他這麼靠前做什麼?若是以爵位排序,那你就得在小七後面了。」
這些時日府上明爭暗鬥,雲廣陵沒少被雲見海和雲嘉駿這對同母的兄弟落井下石。
他冷笑一聲:「那就讓小七在我面前,我不介意這個。」
雲見海討了個沒趣,眾人都不是軟柿子,哪個都不好捏,想了一下,他還是決定去捏雲緩:「小七騎射不精,很久沒有騎馬了吧?咱們凜州男兒都精通騎術,騎太快不小心從馬背上掉下來,小七恐怕會遭受別人恥笑。」
雲緩只想對雲見海翻白眼。
這個時候雲廣陵突然揚起鞭子打在了雲見海坐騎的臉上,雲見海身下的馬兒瞬間受驚,嘶鳴一聲後,兩隻前蹄高高抬了起來。
這樣突然的舉動差點把雲見海從馬背上摔下來,雲嘉駿見情況不妙趕緊驅馬上前幫忙,雲見海廢了老大的功夫才控制住這匹受驚的馬兒。
他黑著臉上前:「大哥害死二哥還不夠,還想害死我麼?你可知道從馬背上掉下來非死即傷?」
雲廣陵冷笑:「父王就在前面,你上前向父王告狀吧。」
雲見海忿忿不平:「你想讓父王罵我騎術不精嗎?」
雲煜上前勸架:「大哥,三哥,你們別吵了,真驚動了父王,我們都沒有好果子。」
隊伍各自遠離了不少,雲見海和雲嘉駿去了雲煜的身側,三個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