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下毒之人

    喬蘿一聽這話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往小處說這裡還有一個親孫女，往大處說還有河東王府一干人，就趕緊好言相勸。

    陸太妃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又一把摟住福郡主：「我的福兒也平安無事，實在太好了，否則祖母也不想活了，回去祖母一定送你一匣子好東西將來做嫁妝！」

    段側妃臉色才好轉了，太妃壓箱底的，沒有一樣不是好東西，件件都價值不菲，如果有這種補償，常常說錯話也無所謂，誰叫自己命不好，生了一個丫頭。

    又一想雲側妃因為生子一直高居她之上，幾乎要壓制她一輩子，這次不聽勸告差點釀成大禍，回去不知還要受何等懲罰，心情越發好了。

    這時河東王也帶著幾個兒子聞訊趕來，他們平時再怎麼荒唐，這個時候也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一個個面色十分難看，那位戴著世子冠的年輕男子居然嚇得臉色蒼白，一付大禍臨頭的樣子。

    一行人上前給陸太妃賠了罪，河東王一再說一定要查出真兇，給安平王府一個交待。

    又說他回後院是換朝服，讓王妃也換上，兩人要一起進宮請罪，改天再去安平王府賠罪。

    因為這次壽辰都知道皇上要來，既然來了就有可能吃喝，卻發生了下毒之事，沒準就是衝著皇上和皇后來的。

    雖然皇上和皇后娘娘什麼也沒有吃就走了，卻也難免懷疑河東王府包藏禍心，萬一這盅甜羹是給皇上準備的，卻陰差陽錯端到磊世子面前呢？

    就是皇上相信河東王府，可是萬一真的毒死了磊世子，兩家就成了世仇，皇上再怎麼也要下令處罰，無論怎樣於河東王府都是一場禍事，下毒者居心實在險惡至極，所以他一定要親自進宮請罪，也要親自向安平王府賠罪。

    老太妃一聽急了，也嚷著要換衣服親自向皇上皇后請罪，眾人又紛紛相勸。

    喬蘿心想敢下毒的人自然早已做好了萬無一失的準備，肯定什麼也查不出來，頂多查到幾個替罪羊而已，不如先告辭回去。

    正說著，一個管事急匆匆來報，說是下毒的人找到了，她早已服毒自盡，人都死透了。

    只抓到那名親自把甜羹端到磊世子面前的丫頭，當時就被抓了起來，聽說嚇得當場失禁，現關在柴房中傻傻愣愣的。

    下毒之人是一位姓花的廚娘，做的一手好羹湯，今日酒宴上的三道羹都是她領人做的，那道甜羹就是她的手藝。

    她今年已經三十出頭了，娘家無人，成親多年無子，常常被婆婆和丈夫辱罵。

    婆婆曾是王府內院一個管庫房的小管事，當年曾受主子信任，攢下了不少家底，年長後榮養了。丈夫是外院管花木苗圃的秦管事，事情不起眼油水卻豐厚，因此家底頗厚。

    三年前，秦管事有一個守寡的表妹劉小月帶著妹妹劉小菊投奔秦家，劉小月原嫁到外地，丈夫死後無子，又嫌夫家太窮，就帶著妹妹來投奔姑母和表哥。

    兩人不好一直在姨母家吃白食，又過慣了窮苦日子，見姨母家只是河東王府的奴才卻富足安逸，吃用都是她們一輩子也享受不到的，出了府門更是威風凜凜，就連官差和小官小吏都對他十分客氣，就也生出了進王府之心。

    劉小月是寡婦身份，王府當然不會要，劉小菊那時年方十二，卻是清白的少年女子。

    秦管事也不想養兩個吃白食的，就找路子讓劉小菊賣身進河東王府為奴，並想辦法分到妻子所在的大廚房，好有人照應，今年她剛剛十五歲，也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紀。

    劉小月今年已經二十五歲，雖然有些姿色卻窮困無依，又進不了王府，條件好的嫌棄寡婦身份不娶她，條件差的又看不上，又不願幹些粗重活計養活自己，也不好一直吃白食，就暗自盤算起來。

    看到表哥一家雖是奴才卻生活安穩富足，越發覺得她見到的男子都不如表哥成熟能幹有魅力，再加上秦母想抱孫子暗中縱容，就與秦管事勾搭成奸有了身孕。

    而此時因為有婆母和劉小菊打掩護，花廚娘居然還沒有察覺。

    劉小月懷孕後不好再住在王府雜院，秦管事母子倆盼孩子都盼瘋了，當即用積蓄以表妹的名義在外置辦了一處小院子，又買了兩個女奴服侍著，吃喝穿戴地供著，劉小月平生第一次過上了少奶奶般的生活，對表哥越發死心踏地。

    直到臨盆前，丈夫越發徹夜不歸，婆婆也常常不見人，再加上聽到了些風言風語，花廚娘方才明白了此事，此時劉小月已經生下了一個兒子，成了秦家第一功臣。

    花廚娘雖然深恨，卻也因為自己不生養的，擔心斷了夫家香火，又被婆婆和丈夫欺壓慣了，就忍住了一口氣裝作不知。

    因為奴才不能納妾，有了兒子的劉小月不再甘心做個無名無份的外室，兒子是個私生子，就整天哭鬧著要尋死覓活。

    秦管事苦苦相求，說等有機會求得主子恩典脫了奴籍，就能納妾，暫時安撫下了劉小月，卻越發厭惡妻子，每日羞辱謾罵甚至拳腳相加，最後婆母和劉小菊一起上手辱罵花廚娘。

    世人都覺得無子是天大的罪過，雖也同情花廚娘，卻也並不覺得秦管事一家的錯有多大。

    花廚娘忍無可忍的時候，曾經也向管廚房的世子妃哭訴過，想讓世子妃為她撐腰，無奈世子妃自己房中的風流帳還算不過來，哪有心情去管奴才的私事？

    甚至在她的私心裡，最見不得天下男子忠心人家夫妻恩愛，否則豈不是襯的她越發不堪？

    花廚娘幾次流露出死意，都被人勸了下來，然後就發生了今日下毒之事，然後就查到她頭上，她卻已經死透了。

    估計要麼就是她刻意想製造這麼一出事端，連累丈夫和婆婆一家都不得好死，就是幕後黑手看中她有心報復夫家，才選中她，並想辦法說服了她。

    至於那個劉小菊，因為是半途進來的，又生的相貌普通，聽說基本上只在大廚房打雜，平時根本沒有機會出現在主子面前。

    只不過今天的壽宴人需要的人手多，花廚娘就向管事求情，給她了一個在主子面前露臉的機會。

    至於那盅毒羹怎麼到了磊世子面前，是巧合還是故意而為，就不得而知了，劉小菊嚇得半傻了，只知道哭，暫時什麼也問不出來。

    喬蘿心想，如果真相真是這樣，這個女人也實在太狠了，為了報復丈夫一家人，不僅差點害死無辜，還能下狠心服毒，實在是死有餘辜。

    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更象是針對磊兒的，想讓安平王府徹底絕了嗣，否則那盅甜羹為何好巧不巧地到了磊兒面前？那種毒藥聽著很稀奇，一個奴才如何能得到？

    河東王大怒：「給我鞭屍，然後拖出去餵野狗！再請道長畫符震壓，讓她永遠都做孤魂野鬼，永生永世都投不了胎！

    劉小菊審過後再說，秦管事和他老娘統統處死，包括他那個野種，還有那個劉小月，別說她不是王府的奴才，老子一樣弄死她！」

    陸太妃雖然也深恨花廚娘，卻不得不勸：「這也是一個可憐人，何況也沒有真的出事，今天又是老太妃的生辰，稚子無過，何況並不是王府的奴才，王爺息怒！就當為老太妃積福吧，你們還要進宮，我們先告辭回家了。」

    她一個外人，只能虛虛求情幾句，至於要如何處置，還看河東王府了。

    河東王也顧不得留她們，就一再告罪送客，一再保證繼續追查真相，改天再上門賠罪。

    等出了王府坐上馬車，陸太妃一把抱住兩個孫子，無比後怕地哭了起來。

    高高興興地參加壽宴，太妃娘娘卻哭腫了眼回來，雖然王妃看著還好，但是雲側妃卻哭花了妝，這對於極度愛美的雲側妃來說，幾乎是比死還難受的事，今天到底怎麼呢？

    府中奴才紛紛猜測，除了近身服侍的人，卻沒有一個敢上前，生怕引火燒身。

    進了壽熙堂，老太妃一邊令人帶兩個孫子下去用艾草洗澡去去晦氣，一邊令人精心準備他們愛吃的飯菜，然後去歇息，明早再帶過來見她。

    她還嚴令以後世子和郡主除了早點和宵夜各吃各的，兩頓正餐一起吃，所以進口的東西都必須由牡丹、芍藥共同檢查過後才能吃喝，衣物用品也要每三天檢查一遍，嚴防別人做手腳。

    安排好這些事，她令段側妃帶著奴才們下去，只留喬蘿和雲側妃，雲側妃又驚又怕，今天如果不是牡丹堅持己見，她就要永遠失去兒子了，不說太妃如何罰她，她自己都沒法活了。

    陸太妃上前，喝令跪下，上前狠狠地在雲側妃臉上扇起了耳光，她幾乎從未親手打過人，可見心中已經氣極。

    也是，當時陸太妃一再叮嚀她要聽喬蘿的安排，吃食茶點一定要讓牡丹看過再吃，她當時答應的好好，臨到事中卻固執任性，如果不是牡丹忠心，禍事早就發生了，那時就是把她千刀萬剮也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