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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振作

2023-09-24 20:57:10 作者: 西西
    為了不讓娘擔心,她的喬楠商量好這件事先不告訴娘,等燕姨娘恢復神志再說,娘這段時間太辛苦了。

    宮中很快回了話,讓陳夫人第二天上午九時進宮覲見。

    第二天大清早,陳夫人在喬蘿的幫助下,打扮的莊重又素淨,衣料和做工都是上好的,衣襟袖口裙邊該用的鑲邊和繡花一樣不少,顏色卻素淡莊重,款式也簡潔大方。

    首飾也只用了銀鑲藍寶的華勝和扁方,既附合新寡的身份,又顯得隆重富貴。

    喬蘿和喬楠送到大門口,喬楠擔心她心情太過迫切惹怒皇后,讓她小心行事說話,皇后娘娘不允就算了,又不欠喬珠什麼,喬蘿的事情還沒解決,憑什麼先顧著喬珠?

    陳夫人笑著說:「嘉寧皇后最不喜歡自作聰明又言語欺瞞之人,我既不是自作聰明,又不想欺騙她,只不過是因為侯爺新喪,我這個做嫡母的想為庶女盡一點心而已,有什麼可擔心的?

    娘娘若是同意,自然不用我多說,若是不願,說破嘴皮子也沒用,反而招人厭煩,你們放心吧。」

    喬蘿見她心中有數,就不再多說,娘性子溫婉柔順,相貌又只是秀麗白淨,算不上什麼絕代佳人,年紀也不輕了,不會招來女人的嫉恨。

    又自小長在京城的貴女圈子,自然深知如何應對當權者,她不用操心。

    娘親走後,喬楠今天要見幾位習武的師傅。他要守孝三年,這三年什麼也做不了,他打算用心讀書好好習武,等待將來厚積薄發。

    喬蘿抽空又去見了燕姨娘,如她所想像的那樣,燕姨娘浮腫憔悴萬念俱灰地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語,似乎對外界任何反應也沒有。

    陰嬤嬤給她用溫水擦了臉,又用小匙餵著溫水給她潤嗓子,燕姨娘仿佛沒有知覺一般微張著嘴唇吞咽著。

    喬蘿擔心地問:「姨娘有沒有哭過?」

    陰嬤嬤難受地說:「哭了,昨天你走後她就痛哭了一場,嗓子都哭啞了,後來又斷斷續續哭了幾次,除了喝水什麼也不肯吃,後來哭累了就睡著了。

    夢裡一直喊著老侯爺和二爺,早上醒來就不言不語,一直這樣躺著。」

    喬蘿上前喊了幾聲太姨娘,燕姨娘眼神呆滯地看了她一眼,又閉上眼睛,仍舊不言不語。

    喬蘿嘆了一口氣,輕輕地說:「太姨娘,你一定要好好的,二爺無父無妻無子,只有你這個娘了?你若不好了,這世上誰還能記的他?

    只有你好好的,才有人時時想著他念著他,才能每逢年節祭祀他,否則他就真的人死如燈滅了。

    這麼多年,你就不想去看看他的墳頭嗎?」

    燕姨娘一愣,頓時神色大慟,又哀哀泣泣地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喊著亭兒。

    喬蘿把泣不成聲陰嬤嬤拉到院子裡:「嬤嬤不要擔心,姨娘這是漸漸清醒了,雖然傷心難抑,眼神卻清明起來,說明她的心神已經不混沌了。

    放心吧,她會度過這一關吧,就讓她好好哭了一場,把這些年的痛苦和思念都發泄出來,你不要阻止她,熬些稀粥備著,她願意吃的就餵點,我明天再過來。

    等她什麼時候提出想看看二叔的墳頭,就說明她真的走出來了,如果她願意,就給你們另找一處清靜的院子住著,再撥幾個服侍的人,你也不用再這麼辛苦了。

    弟弟已經襲了爵,現在府里是娘當家,想做什麼都由著我,不用擔心什麼。」

    陰嬤嬤感激地說:「謝謝二小姐,你真不虧是老侯爺嫡親的孫女,夫人是個好人,你和小公子,不,是新侯爺都是好人,老奴替姨娘謝謝你們了。」

    喬蘿想起一件事又問:「嬤嬤那天說二叔是老夫人害死的,你為什麼要這麼說?莫非還有什麼隱情?」

    陰嬤嬤咬牙節齒地說:「那個毒婦,又善妒又心狠,根本容不下老侯爺的庶子庶女,又怎能容得下二爺好好地活在世上來分薄侯府的家產?

    就是二爺淨身出戶她也容不下,又沒有了老侯爺相護,她還能不想辦法除去眼中釘肉中刺!

    二爺年輕體健,又從小跟老侯爺學著修身養性,不但書讀的好,還習的一手好劍術,身體從沒什麼大毛病,又怎會好端端得急病而亡?一定是她害的!

    老奴和姨娘都心知肚名,只可惜姨娘剛聽到二爺已去的消息就成了這樣,這些年也從沒人查過實情。

    也算老天有眼,她害死別人的兒女,老天先收走她的女兒,再收走了她的兒子,讓她飽嘗老年喪子之苦!」

    喬蘿放下心來,她還以為陰嬤嬤能知道什麼實情,她和喬楠身世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正說著話,卻聽到屋裡太姨娘用沙啞的聲音喊著杏娘,兩人一喜,她肯喊人,說明漸漸走了出來,就趕緊進了屋。

    太姨娘示意陰嬤嬤扶她靠著被子坐起來,細細地打量著喬蘿:「好孩子,我還以為你走了。

    我猜,你根本不是侯府的表親,你應該是陳夫人的親生女兒,老侯爺的嫡親孫女。

    因為你的眉目和老侯爺一模一樣,也和你父親一模一樣,也和二爺一模一樣,他們兄弟倆生的都象老侯爺,生著喬家特有的修眉俊目。

    難為你了,好孩子,居然肯顧著我這個死人,夫人把你教的真好。」

    喬蘿和陰嬤嬤又驚又喜,燕姨娘果真恢復了神志,居然連這個都看得出來。

    喬蘿坐在她的床前,拉住她枯瘦的手,高興地說:「太姨娘,你她看出來了?大家都說我和弟弟的眉眼生的象祖父,因為父親的眉目就象祖父,原來二叔也是,難怪你會把我和弟弟認錯。

    母親只生我和弟弟兩個,上面還有一位庶姐,侯府就只有我們三個孩子。

    你是二叔的親娘,也是我和弟弟的長輩,我們應該好好照顧你,否則就對不起祖父,對不起二叔。

    你不要再難過了,祖父和二叔若有知覺,一定希望你好好地活著,這樣就有人時時念著他們,對不對?」

    燕姨娘的眼淚又無聲地滑落了:「你果真是老侯爺的嫡親孫女,真好,老侯爺泉下有知,也能閉上眼睛了。

    對,你說的對,我要替他們好好活著,否則也對不住你這個好孩子。

    亭兒的墳頭在哪裡?等我身體好些,想去看看他,可憐的孩子,尚未娶妻生子,我這個當娘的又不頂事,這些年怕是只有奴才逢年過節給他燒些紙錢吧?我對不住他!」

    喬蘿也不知道二叔的墳苧到底在哪裡,就沒有接話,想了想說:「其實二叔這十幾年並不孤單,有人日夜陪著他,終身為他守節,每逢年節都去墳前拜祭他。」

    太姨娘和陰嬤嬤一愣,不解地看著喬蘿。

    「太姨娘這些年藏身於此,外面什麼事也不知道,二叔過世後百日內,以前定親的文家大小姐就抱著牌位嫁了過來。

    二嬸是個可憐人,親娘早死,在後娘手中長大,嫁過來又一生孤苦零丁,太姨娘忍心不管她嗎?」

    燕姨娘和陰嬤嬤驚訝無比地看著喬蘿,一時反應不過來,過了片刻方才說:「你說什麼?長寧伯家的大小姐抱著牌位嫁過來了?」

    「是,二叔熱孝期內,二嬸就抱著牌位嫁了過來,打算終身為二叔守節,皇后娘娘親封她為五品貞淑孺人,估計老夫人有意瞞著,你們才不知道。

    她這十幾年守著二叔的牌位過日子,一直孤苦零丁的,太姨娘就不想見見她嗎?」

    兩人又愣了一會,燕姨娘方才不可置信地說:「這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我早年見過她一次,是位溫順賢良的好女子,沒想到居然肯抱著牌位嫁過來!

    是我自己太糊塗了,這些年光顧著亭兒,居然不知道這件事,她也真可憐,年輕時還好說,將來老了孤苦零丁的可怎麼辦?什麼時候能讓我見見她?」

    喬蘿想了想:「二嬸還不知道太姨娘還活著,我得慢慢告訴她,弟弟剛襲爵,這幾天府里事多,等再過幾天我就安排二嬸來見你,好不好?」

    燕姨娘點點頭:「好,這個傻孩子,怎麼選了這麼一條路?這一輩子孤苦零丁的,讓我心裡怎麼過意的去?」

    她的善良無私讓喬蘿感動,她想了想還是說「還有一件事,娘不忍二嬸將來老了膝下荒涼,也不忍二叔斷了香火祭祀,打算以後讓弟弟過繼一個兒子給二叔和二嬸做孫子。

    將來二叔以後也是有後嗣的人,二嬸也不至於老來膝下荒涼,所以太姨娘千萬要想開些,你不想眼看著二叔的嗣孫長大成人娶妻生子嗎?」

    燕姨娘和陰嬤嬤相視滿面驚喜,她緊緊抓住喬蘿的手:「二小姐說的可是真的?」

    喬蘿點點頭:「是娘給我和弟弟交待過的,千真萬確!」

    燕姨娘喜極而泣,再也不見剛才的頹喪消沉,整個人都變得精神起來,當即就要翻身下床:「杏娘,快給老侯爺的靈前上香,我要給老侯爺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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