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言•宮斗 >錦上歡 > 第214章、天助我也

第214章、天助我也

2023-09-24 20:57:10 作者: 西西
    喬蘿垂著頭跟在娘親後面慢慢往進走,她發覺其中有一個很年輕的官員看起來有些眼熟,正有些激動的盯著她。

    她有些奇怪,卻想不起他是誰,又在什麼地方見過,因為她這一生見過的人實在有限。

    她一身孝衣,腰間系了麻絲,頭上戴著白綢挽的小白花,眼睛紅腫,淚痕未乾,美麗精緻的臉上神色十分憔悴。

    尚未長成的身體在寬大的孝服下顯得弱不勝衣,神色悲悽而惶恐,一付難過又受驚的樣子,卻難掩她半分美麗,反而多了一種聖潔和楚楚動人的味道。

    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這樣的一個高貴美麗的妙齡少女居然要終身守寡,實在太可惜了,這麼一個美麗純潔柔弱的女孩子,怎麼可能弒父?

    還未問話,這些人已經從心裡開始為喬蘿開脫了。

    她的身份無需跪拜,只福了身,娘親就拉她坐在杌子上,含淚說:「你父親為人所害,你是昨晚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

    大人們想了解一些情況,你莫要怕,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不可有絲毫隱瞞,這樣才能儘快抓住兇手。」

    喬蘿小聲的嗯了一聲,就怯怯地垂首坐下再不言語,一付楚楚可憐又惶恐不安的模樣,這付樣子莫說殺人,就是說她殺雞都沒人信,甚至可能連一隻螞蟻都不敢踩死吧。

    本來就沒有想過她會是兇手的各路官員相視一眼,其中一個溫和地說:「侯爺不幸遇難,還請喬小姐節哀,聽說你是最後一個見到侯爺的人,能說說當時的情況嗎?」

    喬蘿用沾了薑汁的帕子抹了一下眼睛,頓時淚如雨下,她忍住眼淚,小聲地說著早就想好的說辭。

    無非是她和姐姐生了口角,父親叫她去訓話,又覺得她現在已經是欽賜的安平王妃,身份尊貴,為了不損她的臉面,特意不叫人服侍,只父女倆說說話。

    然後就訓了她幾句,講了一些尊長孝悌三從四德之道,她因對姐姐心中還有氣,就不顧父親的諄諄教誨之意,反而出言頂撞,氣的父親打了她一耳光。

    她十分委屈就要走,父親攔住她,好言相勸了幾句,讓她這幾天好好學習女誡和規矩,過段時間宮中的教養姑姑就要來了,切不可再任性無禮。

    然後父親說累了,讓她回去歇息,還說他要歇了,不要讓人進來服侍,也不用再添冰了。

    她就告辭走了,父親把她送到門口,她聽到了父親關上屋門,就叫開了院門回了屋。

    回去後想到自己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挨打,心中十分委屈,就帶著丫頭瑪瑙去了娘親的清風園,娘親勸慰了她一會,因為天色已晚,就在清風園留宿一夜,大清早才聽到噩耗,因為昨晚才剛見過,她嚇的差點暈了過去。

    說著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女要俏,一身孝,真正的梨花帶雨,看起來讓人十分不忍。

    官員們見她年紀雖小,看起來美麗柔弱神色悲悽,卻大方有禮未曾失態,一看就是教養良好的千金小姐。

    言語也條理清楚十分可信,沒有什麼漏洞和疑點,和奴才們的供詞也完全能對得上,又是長平侯嫡親的女兒,絕不可能有什麼弒父嫌疑,何況還是欽賜的安平王妃,他們不宜再糾纏下去了。

    就對陳夫人點點頭:「勞煩令千金了,該問的我們已經問完,讓令千金回去歇息吧,我們再商議一會就進宮去。」

    陳夫人連忙道了辛苦帶著喬蘿退了出去,院子有外人,兩人也不敢使什麼眼色,一直出了門喬蘿才讓杜梅望風,往周圍看了一圈說:「放心吧娘,老天都在助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陳夫人點點頭:「那些仵作和捕快倒也厲害,居然查驗的那麼仔細,幸好有那場大雨。放心吧,娘心裡有數,這件事一定會順利度過的。」

    喬蘿想到剛才那個有些面熟的年輕人,十分不解,他究竟是誰?可是娘親久困內院,肯定也不知道。

    想到老夫人,有些擔心地說:「侯府現在亂鬨鬨,到處都掛著白幡和輓聯,從明天開始還要誦經,老夫人會不會察覺什麼?

    我還不想讓她現在就死,現在死太便宜她了!我要讓她一直活著,看著侯府落在我們母子手裡,看著我們把燕姨娘接回來好好孝敬,看著我這一輩子平安喜樂,看著楠兒肩祧兩房為二叔承嗣香火!

    我還要讓喬珠熱孝內成親,讓她眼睜睜地看著喬珠嫁給年近半百的平四王為妾!」

    陳夫人點點頭,悲憤地說:「她親手害死你二叔,不能便宜她!等送走幾位大人,我就去傳太醫過來,等太醫過來後,我就告訴她長平侯遇刺受傷的消息。」

    母女倆說著話,一眾大小官員出來了,說是已經議好了,準備上奏皇上,請陳夫人在筆錄上畫押。

    按制公侯還必須停靈七七四十九天才可下葬,天氣炎熱,屍身不易久放,畫了押,就能把長平侯清洗更衣移靈,暫時放在專用的冰窖中保存屍身,直到四十九天後下葬。

    每個勛貴人家都有專用的停靈地窖,專門用來熱天辦理喪事時使用,侯府存冰量又極足,所以不必擔心什麼。

    陳夫人拿過來筆錄仔細看了一遍,又請族長再看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方才畫了押。

    族長和族老們親自去送客,流芳庭近身服侍的奴才和護衛,只要是熟知長平侯行蹤的都被帶了去審問。

    母女倆方才鬆了一口氣,只要今天順利過關,就不會再有問題,除非有人跟喬蘿過不去,不過以皇上對長平侯的態度,這個可能性極小。

    不過想到那些被帶走的人會是什麼下場,喬蘿十分不忍,這些無辜的人可不要做了替罪羊,陳夫人知道女兒的想法,拉著她的手以示安慰。

    等人都走了,又勸道:「那個院子近身服侍的都是他的心腹,哪怕一個小小的丫環都對他十分忠心,更別說別人了。

    他們留在侯府也是隱患,說不定其中就有人懷疑到你是兇手,將來很可能躲在陰暗的角落,找機會伺機報復我們母子三個。

    藉機清除了他們也好,省了髒了我們的手,就算他們被放了回來也要打發走的,省的整日提心弔膽的,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

    那個院子凡是沒有帶走的奴才,等喪事辦完全部都要打發了,不過你放心,娘不是心狠的人,會給他們多發些銀子,再找個不錯的去處,能全家一起打發就一起打發出去。

    侯府的奴才多年來盤根錯節關係十分複雜,也該藉機整治一番了。」

    喬蘿點點頭,娘不是狠心的人,相反還十分善良心軟,她能這麼做自有道理。

    長平侯身邊的人都是精挑細選,其中不乏死忠之人,萬一他們真的認為兇手是自己,留他們在府中也實在太危險了,還是早早打發了好。

    稍稍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她又想起了後院的燕姨娘。

    她不知道到底老夫人到底派誰管著燕姨娘的事情,長平侯之死尚未蓋棺定論,暫時不能輕舉枉動,免得橫生枝節。

    和陳夫人商議之後,就派杜媽悄悄給燕姨娘送去了一些食材和生活用品,辦理喪事這段時間她們母女倆就先不過著有聽了,由杜媽盯著就行。

    等喪事辦完再暗中調查,老夫人不可能親自過問燕姨娘之事,肯定另行派人負責,她們必須找出這個人。

    接下來有的忙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侯府都要一直辦理喪事,還要派人在祖墳選址修墓,她必須打起精神來,因為要做的事還很多。

    因為侯府足夠大,靈棚又搭建在前院,後院除了纏白掛素,倒也還寧靜,所以老夫人尚蒙有鼓裡。

    王嬤嬤和陳嬤嬤一早得了陳夫人的警告不許亂說話,她們也擔心老夫人聽到這個消息受不了,就一直什麼也沒有說。

    當然,確信長平侯已經遇刺身亡後,她們也知道侯府很快就要換主子了,她們這些年對老夫人太過忠心,以致處處與陳夫人母子幾個為敵,好日子就要到頭了,將來如何還很難說。

    對老夫人的忠心終究敵不過對自身命運的擔憂,何況她們也不是孤身一人,家人親戚都是侯府的奴才,她們不能不惶恐,所以都自覺對陳夫人言聽計從起來。

    很快太醫就來了,有他守在老夫人的榻前,陳夫人方才一點一點地說出了長平侯遇刺之事。

    果然老夫人聽說唯一的兒子遇刺受了重傷,雙目圓睜淚流滿面,雙手胡亂的揮舞著,嗬嗬幾聲卻說不出話來,終於暈了過去。

    幸好太醫及時診治,她才清醒了過來,又悲悽地哭了起來,雙手胡成比劃著名,意思是讓送她去看兒子。

    陳夫人只做不知,十分溫柔體貼地勸解了一會,請太醫好好醫治老夫人,又叮囑身邊人用心服侍,然後就離去了。

    聽說老夫人一夜未睡,又是哭叫絕食又是捶打床板,一心想要去看望兒子,卻一直未能如願。

    第二天早上病情又加重了,太醫費了好大功夫,姜姨娘和王嬤嬤又苦苦相勸,她才漸漸好轉。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