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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事發

2023-09-24 20:57:10 作者: 西西
    杜媽大清早起來沒有聽到屋子裡有響動,想是昨晚母女倆說話說的晚了,就沒打擾她們,只讓人備好了早飯溫著。

    想想也讓人心疼,從小姐滿月那天被抱走,母女倆不但隔了十幾年才見面,還是第一次同榻而眠,想是說了許多心裡話,就讓她們好好休息吧。

    流芳庭的趙管事卻驚慌失色的跑來了,說是侯爺出事了,渾身是血地倒在臥室地上,人已經去了。

    杜媽大驚失色,這可是天大的事,趕緊拍門就喊。

    「夫人!夫人!你快起來!大事不好了,侯爺出事了!」

    陳夫人和喬蘿都被吵醒了,兩人相視一眼,明白東窗事發,此時已是早上八時多,她們就要面對新的戰鬥了。

    昨晚已經商量好對策,又下了一場傾盆大雨,因此兩人並不害怕,陳夫人應了一聲,兩人迅速起床更衣打開房門,杜媽媽站在門口,神色十分驚慌。

    「夫人!剛才流芳庭的趙管事來了,現在院子裡等著,說是侯爺出事了!」

    陳夫人神色大變:「到底怎麼呢?出了什麼事?宣他進來說話!」

    因為尚未梳洗,就隔著屏風問話,趙管事滿面驚慌地抹著眼淚,進門後撲通跪倒在地:「夫人!奴才剛才發現侯爺渾身是血倒在臥室里,人已經去了!」

    說完跪在地上號啕大哭,裡面陳夫人和喬蘿驚叫出聲,陳夫人搖搖欲墜地往下倒,杜媽媽大驚失色地扶住她,一會喊夫人,一會喊小姐,顯然母女倆都嚇壞了。

    外面的丫頭聞聲齊湧進來,把陳夫人扶到床.上,喬蘿嚇的抱著杜媽媽直哭,一時也沒人理會跪在地上的趙管事。

    趙管事也非等閒之輩,驚慌過後,也開始思量這件事,昨晚小姐可是最後一個見到侯爺的人,這件事會不會同她有什麼關係?

    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且不說小姐有無弒父之心,她一個尚未成年的弱女子,拿什麼手段弒父?侯爺可是自幼習武不輟,等閒六七個壯漢都近不了身,更何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

    他又在戰場上廝殺無數,冷下臉時殺氣凜凜,他見了都戰戰兢兢,小姐怕是看一眼都要嚇癱,更別說殺人了。

    今早這母女倆的樣子又不似做偽,這件事應該與她們無關。

    過了一會兒,陳夫人緩過神來,她哭的精神恍惚,滿面淚痕地在丫頭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喬蘿以巾掩面還在嚶嚶地哭著。

    因為母女倆昨晚都哭了好久,又熬到天明,這會看著神色哀痛滿面淚痕,眼睛又紅又腫,半點也不象做假的樣子。

    杜媽媽見夫人傷心欲絕一句話也說不出,心想到底是夫妻,雖然平時形同陌路,出了事就不一樣了。

    就抹著眼淚代她問道:「趙管事,你細說一遍到底怎麼回事,夫人聽了才好過去。」

    見到陳夫人和喬蘿的樣子,趙管事越發相信自己的判斷。

    夫人是個老實溫婉逆來順受之人,二小姐也是軟弱聽話的性子,身為嫡女被庶女欺負的死死的,卻從來也不反抗,這件事絕對與這母女倆無關。

    他冷靜下來,拭去眼淚磕說:「侯爺昨天上午交待,說他明天就要去京西大營上任了,約了幾位故交今天上午到曲江池賞荷,中午在畫舫上飲酒聽曲,讓小人提前派人去定下畫舫,並備好馬匹等物,他最遲八時就要出門。

    侯爺平時都是五時即起,匆匆洗漱更衣後就去跑馬場練武,七時回屋用早點,這麼多年只要他在府里,就風雨無阻一直是這樣。

    誰知今早都七時了,屋裡還沒有任何動靜,奴才十分不解,一看時間不早了,生怕誤了侯爺的事,就上前拍門,卻沒有任何響動。

    奴才急的團團轉,侯爺晚上又從不留服侍的人,雖然門從來不閂,卻也不敢私自推門去。

    我踩著泥濘來到他的後窗外面敲窗子,卻還是半點響動也沒有。

    侯爺昨天晚上又沒有飲酒,也沒有生病,也沒有勞累過度,為何會這樣?

    我也不敢為這點小事來麻煩夫人,情急之下也就顧不上自己的小命了,帶了一個小廝推門進去。

    卻發現侯爺只著中衣全身是血地倒在地衣上,不但身上有傷,脖子上還有好大一個傷口,血把地衣都染透了,一旁扔著他昨晚穿的絹紗夏服,上面也有血跡。

    奴才嚇的腿都軟了,趕緊牙齒打顫的小廝出去喊人,伸手去探侯爺的鼻息,卻發現他已經去了!然後就喊人進屋守著,我趕緊過來報信!」

    陳夫人聽完又掩面悲泣起來,喬蘿也伏在杜媽媽的懷裡嚶嚶地哭起來,心裡越發高興,這些人可沒有什麼保護現場的意識,一夜大雨,地上泥水未乾,還有那麼多人進屋踩來踩去,等查案的人過來,越發找不到什麼破綻了。

    趙管事伏地嗬嗬大哭:「侯爺死的好慘!他的武功那麼高強,又極警覺,一般人根本殺不了他,一定是什麼世外高手做的!

    夫人還須節哀,儘快派人去給大理寺、京兆府和禮部、兵部、吏部報信,還要給族中報信,喪事也要儘快料理起來,估計很快就會有人上門弔唁!

    還要派人快馬加鞭去接小公子回來奔喪,他是侯爺唯一的兒子,要在靈前執孝子之禮,還要在三個月內襲爵,然後守孝三年,怕是不能再去越州讀書了。

    老夫人身體不便,一切全靠夫人您了!」

    喬楠是唯一的繼承人,雖然沒有冊封世子,按制可以直接襲爵,侯府就真正成了她們母子的。

    陳夫人哀哀地哭了幾聲,點點頭,讓他稍等,她們必須戴孝了。

    孝服來不及做,母女倆進屋換上了素色衣服,摘去所有首飾,匆忙尋了幾樣銀飾和珠釵戴上,又把白絹裁成條胡亂在頭上挽成小白花,就跟著趙管事匆匆去了流芳庭。

    走之前叮嚀杜媽媽趕緊安排人去給二夫人和姜姨娘送信,再通知針線房儘快把孝衣趕製出來,其餘事情隨後再說。

    幸好自從陳夫人開始理事,清風園一直備著兜轎,趙管事過來時也擔心路面未全乾,又另帶了兜轎,母女倆一人坐一頂,也剛好符合她們悲痛難支的情形。

    路上陳夫人問道:「告訴老夫人了沒有?」

    趙管事搖搖頭:「老夫人病成那樣,奴才不敢驚動她,就先來告訴的夫人,也讓人先封鎖了消息不得張揚,現在還沒有幾個人知道。」

    陳夫人點點頭:「你做的很好,先不要告訴老夫人,讓人一定要瞞著她,等事情有了定論,把太醫請來守在一旁,再慢慢告訴她。」

    喬蘿抽噎著插嘴:「趕緊派人給王嬤嬤和陳嬤嬤交待一聲,讓她們盯著點,不要把消息傳進漱玉堂,也別讓哪個不長眼的告訴了祖母。

    要先對祖母說父親受了傷,然後再一點一點告訴她,好讓她心裡有個準備,免得她老人家受不住。」

    趙管事十分感動地點點頭,老夫人平時對這母女倆諸多苛刻,他們這些做奴才的都看不慣,她們卻以德報怨,處處為老夫人著想,實在是善良大度之人。

    風水輪流轉,以後侯府就是人家母子的,一定要小心侍侯。

    其實喬蘿一為做戲,二來也不想讓那個老虔婆那麼快死掉,那太便宜她了。

    她要讓她就這樣一直半死不活地,眼睜睜地看著侯府落到她們母女手裡,看著喬楠繼承侯爵。

    看著她們把燕姨娘接回來享受榮華富貴,看著喬楠當來肩祧兩房,以子嗣的身份名正言順地為二叔供奉祭祀傳承香火。

    看著喬珠守孝期滿出嫁,將如花似玉的人生交到一個年近半百兒孫滿堂,還不把她當回事的男人手裡。

    她要讓老夫人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每日在痛苦和嫉恨中煎熬,直到死去。

    陳夫人到達流芳庭,喬蘿害怕地依偎著她,母女倆在丫頭婆子的攙扶下進了臥室,頓時一片驚呼尖叫聲。

    滿室的血腥味,長平侯仰臥在地衣上,淺灰色的中衣上血跡已經乾涸,脖子上的傷口裂的大大的,還在往外滲血,陳夫人癱倒在地上痛哭起來。

    喬蘿尖叫一聲直接暈了過去,陳夫人連忙止住哭聲,掐著人中弄醒她,令人把她送回倚雲閣交給秦嬤嬤,並傳話讓倚雲閣的安心服侍二小姐,不用過來。

    又擔心喬珠一個女孩子家也受不住,讓她暫時不要過來,免得被嚇到,府里現在亂鬨鬨的,已經顧不上她們了。

    正說著姜姨娘和文清月都來了,喬珠也聞訊趕來,看到現場果真暈了過去,一時亂的不成樣子。

    還是姜姨娘鎮定,她痛哭了一場後,勸慰了陳夫人幾句,幾個人開始理事。

    先讓人喚來了外院兩位大管事,立即親自去給京兆府、吏部、兵部、禮部和族中報信。

    又傳來內院管事,讓他儘快安排人搭建靈棚布置靈堂,製作白門幡等物,然後去寺院請僧人做法事。

    文清月親自去安排準備靈前的貢品和招待客人的素茶點,全府從今天開始還要全部茹素,不許沾半點犖。

    至於案發現場,則由趙管事和兩個小廝親自守著,等仵作查驗過後再清洗更衣入殮,很快侯府觸目皆白,看起來十分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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