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真相（三）

    陳夫人悲憤地說：「她不但害死了二叔，還連無辜的奴才也不放過！他屍骨未寒就開始下手！

    第二天就從池塘中發現了書僮的屍體，服侍你二叔的人都被扣上服侍不周害主子生病慘死的罪名，死的死嫁的嫁賣的賣，也都一個不剩了，他的奶娘也在告老還鄉途中驚馬墜下懸崖慘死。」

    喬蘿愣住了，這也太狠毒了！

    當初從倚雲閣離去的那些人，她心有不忍，托楊媽媽偷偷打聽到，說是死的死賣的賣，一個也找不到了，估計都是老夫人的手筆。

    真是名符其實的毒婦，難怪祖父和她最後形同陌路，當初她怎麼就娶了這個女人為妻？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幾年，陳夫人提起來還是悲憤不已。

    「那對母子倆實在是心狠手辣，害死這麼多無辜的人，他們遭到今天的報應也是罪有應得。

    雅荷居一個人也不剩了，好在熱孝中你二嬸就抱著牌位嫁了過來，總算有人守著他的地方，沒有讓那裡荒廢掉。

    你二叔走後，我深受打擊一病不起，老夫人對楠兒還容得下，因為侯府需要一個嫡子來傳承，楠兒也沒有遺傳到燕姨娘的兩個酒窩，看著還不那麼礙眼。

    所以她把所有的嫉恨和不甘全部記在你頭上，對你簡直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特別你有兩個和燕姨娘一模一樣的酒窩，她更擔心別人看出端倪。

    又礙於誓言不敢下手害你，這才故意跌傷，又借著你二叔之死和我生了重病，以刑克之名把你送的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沒有想到的是太姨娘還活在世上，等這件事風平浪靜了，我就派人好好照她，她總是你們嫡親的祖母，就讓替他盡孝。

    還有你二嬸，我總覺得對不住她，如果當年老夫人不逼我和你二叔在一起，他一定好好地活在世上，他們即便不是恩愛夫妻，但也會夫唱婦隨白頭到老的，她真正是無辜的，你們將來一定要好好孝敬她。」

    喬蘿點點頭，沉默了一會說：「娘親能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老夫人和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陳夫人沉默了一會，慢慢地說：「因為老夫人是前朝齊武帝的嫡孫女，長平侯也算是前朝皇室嫡出血脈。

    高祖爺是你祖父的外祖父，太宗是他的嫡親舅父，世宗的性命是老夫人的父親順郡王救下的，所以他們對長平侯府諸多寬容優待。

    只可惜他們的壽命都不長，沒有長久的庇護長平侯府。

    當今文帝繼位後，先後好幾次有人打著前朝皇室遺孤之名興風作浪，還說當今大秦是謀權篡位的亂臣賊子，弄得謠言四起人心惶惶，後來雖然都平息了，卻讓他開始忌憚長平侯府。

    當然，主要是因為老夫人的前朝皇室嫡出血脈身份，他們擔心有前朝餘孽會藉此做文章。

    還有就是當初高祖爺對你祖父太過恩寵，他們懷疑高祖爺給長平侯府另賜了護身的秘旨和私庫什麼的，可是高祖爺的遺訓又讓他們不敢動長平侯府，就在侯府的子嗣上做手腳。」

    喬蘿倒吸一口涼氣：「難怪祖父只得長平侯和二叔兩個兒子，不對呀，那時尚是高祖和太宗在位，他們既然如此寵愛祖父，為何還要在他的子嗣上做文章？」

    陳夫人嘆惜了一聲，細細地說起來，喬蘿越聽越心驚，原來這件事居然還與朝堂和帝王有關。

    原來祖父子嗣稀薄，純粹是老夫人的原因，因為她過多地殘害庶子庶女，沒出生的已出生的，手上沾血無數。

    不僅容不下庶子，連庶女都容不下，有一個庶子祖父都護著長到五歲了，都沒逃過她的毒手。

    那時侯喬若櫻剛生下來沒有多久，祖父藉口她生子傷了身子，再也不進她的房間，所以她除了長平侯和喬若櫻再沒有生養。

    現在想來也是好事，如果她再生幾個有前朝皇帝嫡系血脈的子嗣，恐怕文帝就更忌憚長平侯府了，她們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祖父和她情同陌路後，有一次外出帶回來了燕姨娘，對她頗為寵愛，後來就生下了二叔。

    祖父深知老夫人的狠毒無情，不但想盡方法護著二叔母子倆，還對老夫人撂下了狠話，揚言如果這個兒子再出什麼意外，他就主動歸還爵位，以後耕讀傳家。

    老夫人可能真怕了，也覺得一個比嫡子小了十幾歲的庶子，生母身份又卑微，根本沒有多大威脅，這才放過了二叔，他才得以平安長大。

    而現今侯府子嗣稀薄，純粹是當今文帝做的手腳，論起來他還是長平侯的表叔，就不時宣他進宮飲酒喝茶，卻在其中做了手腳，甚至還收買他身邊服侍的人下藥。

    他也並不想斷了長平侯府的香火，只是想讓他子嗣稀少，並且晚些得子，等年老體衰後兒子尚未成年，前朝血脈也越來越淡，對朝廷的威脅就越發小了。

    這些都是陳夫人進府之前發生的事，也是喬奉亭告訴她的，老夫人和長平侯開始並不知道其中緣由，還以為長平侯的身體真的有毛病，整天不是請醫問診就是請人看風水，卻依然什麼用都沒有。

    母子倆為此十分氣悶，常常遷怒於長平侯的原配夫人劉氏。

    原來娘親果真不是他的原配，劉氏也只是沒落書香門第的女兒，是父母的獨女，將來娘家也沒有什麼麻煩，只需給她的父母養老送終就行。

    因為老夫人那時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身份是個大麻煩，為了不招惹事非，就娶了低門之婦。

    因為文帝暗中做手腳，劉氏進門九年沒有生養，府中的姬妾也沒有一個生養，後來劉氏病死，長平侯又續娶了十六歲的娘親做填房，卻依舊三四年沒有孩子，府中姬妾也是。

    以前劉氏在世時，他們尚能對外說是喬家有祖訓，嫡子沒有出生前不許庶子出生，除非原配年過三十無子才能讓庶子出生，這樣就能把責任全部推到劉氏身上，還在京城落下了好名聲。

    可是娘親進門後依舊三四年沒有生養，也沒有庶子女出生，整個京城流言紛紛，老夫人幾乎都無臉出門。

    娘親開始還十分自責，後來漸漸明白問題出在長平侯身上，因為她發覺得那麼多姬妾沒有一個服用什麼避子湯，卻都沒有生養。

    長平侯也就越發不願留在京中，恰好延州起了戰事，別人都不願去，只有他自告奮勇地去了。

    那一次去的時間比較長，恰巧碰上了張姨娘，她根本不是什麼書香門第的女子，也不是在外納的妾，兩人不過是一段露水姻緣罷了，估計一筆銀子就打發了。

    因為高門十分講究，絕不會納外面來路不明的女子為妾，更不會允許有奸生子或者外室子敗壞門風。

    那一次估計宮中鞭長莫及沒法做手腳，所以才有了喬珠這個唯一的骨肉，此後他就在戰場上傷了身體，再也不能生養了。

    他回京後只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老夫人，老夫人簡直就象瘋了一般，後來無奈認了命。

    她們明白長平侯府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嫡子，一來為著兒子的臉面，二來為了侯府的家業。

    否則只能由二叔的兒子繼承侯府，而且還要降為伯府，地位一落千丈，以他們母子倆的性情，絕對容忍不了這種事。

    恰巧在這時，長平侯身邊服侍的一個人得了重病，臨終前向長平侯吐露了暗中下藥之事，母子倆這才知道真相，原來造成這一切的真實原因是老夫人的前朝嫡系血脈身份，真正的始作俑者就是當今文帝。

    他們既悔又恨，恨上面無情，也是悔之莫及。他那時已年過三旬，別人這個年齡都快抱孫子，估計朝廷應該不會在子嗣上再做手腳了。如果他不去延州就不會受傷，就有可能生下子嗣。

    那時說什麼都晚了，他們母子倆憋著一口氣，下決定一定要生出一個正經的嫡子來繼承侯府。

    這個長子嫡孫必須從娘親的肚子裡出來，才被朝廷承認，而且從懷孕後就有太醫時時請脈，生產時不但有禮部官員在家中等著，宮中還要派兩名女官在旁邊守著，根本就做不了任何手腳。

    這個長子嫡孫還必須是祖父的血脈，否則連族譜都入不了。喬家有祖傳的專驗血脈的方法，掌握在歷代族長手中，想要進族譜必須驗血脈，這是老規矩，由至少五個族老共同見證，根本不能做假。

    喬蘿嘆了一口氣：「所以我和楠兒只能是你和二叔的孩子。」

    陳夫人垂下頭：「是，他們果然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和你二叔頭上，。

    老夫人先是逼著我同意，這種沒貞節沒廉恥沒人倫的事我當然死不也會答應，她知道我心軟，又是好言相勸又是苦求，還流著淚要給我下跪，我身不由己就答應了。

    她又以太姨娘為威脅，逼你二叔也答應這件事，然後他們母子想盡一切辦法，做了一個嚴絲無縫的局，最終促成了這件事，這才有了你們姐弟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