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真相(二)
2023-09-24 20:57:10 作者: 西西
提及喬奉亭,陳夫人再次神色大變幾欲暈倒,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養好,這幾天接手中饋十分辛苦,又拉了一下午的肚子,體力早已不支。
喬蘿也想到娘親的身體可能受不住,覺得自己操之過急了,只要殺死長平侯一事不出什麼紕漏,其餘事盡可以慢慢問,何必把娘逼的這麼急呢?
就安慰她說:「娘親莫急,這件事先不提也罷,我們再想想明天還要面對的事,這才是關鍵。」
陳夫人方才平靜了一些,她不敢再看喬蘿,趕緊轉移話題說:「明早的事我細想過,應該能過關,說不定正合帝後之心,你又處理的沒有什麼紕漏,所以不必擔心什麼。
你殺他的時候,屋子裡只有你們兩個人,外面半點響動也沒有,且不說父女名份了,你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怎麼可能無聲無息地殺死長年領兵習武的將軍?
所以刺客之說他們一定會信的,他在西南做的那些事,枉死了多少人,很難說招惹了什麼仇家或者替天行道之人,這點大家都心知肚名。
你只需一口咬定說他為喬珠之事訓誡了你幾句,還打了你一耳光,然後就讓你滾,嚴令不許人打擾,自己進屋去睡了,你就自己回去了。
回屋後又深感委屈,就來找我訴苦,在此留宿一夜,無論他們怎麼問,都這樣回答,不要變來變去的,知道沒有?
還有明早如果有人來報告惡耗,你要裝作驚嚇過度失魂落魄的樣子,這樣才能騙過人,知道嗎?
只要你能做到這兩點,這件事一定會順利過去的,大不了有些不懷好意之人在背後猜測你是不是真的弒父,只要皇上那裡過關了,一切就蓋棺定論了,誰再猜測也沒用。
至於娘明早要怎麼做,娘心裡有數,你不用擔心。
哎,明早還要派人去給楠兒報喪順便接他回來,我們娘幾個又能團聚了。」
有了娘親的安撫,喬蘿當真安心下來,她相信娘親,娘說沒事一定就沒事,否則她現在一定比自己還要著急。
被人當小孩子疼愛的感覺可真好,喬蘿愛嬌地依偎著她,決定如果娘親不肯說,就不主動問她關於身世的事,她的父親是誰有什麼要緊呢?只要她和楠兒是娘的孩子就行。
何況關於身世,她已經隱約猜到了真相,她很高興也很期待自己的父親是那個人,無論如何都比給長平侯那個禽獸做女兒好。
帳子裡安靜下來,喬蘿不忍心再讓娘為難,接下來還有一場惡戰要打,還是早點休息養精蓄銳吧。
陳夫人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你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因為今晚的事嗎?」
喬蘿點點頭:「以前只是有些懷疑,卻從不敢多想,今天見到燕太姨娘之後,我就覺得十分奇怪,我只是二叔的侄女,長的能有多象他,燕姨娘居然以為我是二叔扮成女孩子來哄她開心!
我還發現燕姨娘笑起來,臉頰上也有兩個深深的酒窩,與我的形狀幾乎一模一樣,再想到老夫人第一次見到我時,我對她笑了一下,她就大驚失色地把我趕走了,從那以後越發不喜我。
我心裡就覺得怪怪的,卻又不敢胡亂猜測什麼。
今夜的事讓我徹底明白了,他絕不是我的親生父親,老夫人也絕不是我的親祖母。
否則他不會把年僅六歲的楠兒送到那個惡魔手裡,還寫下那個令人髮指的信,更不會有今夜禽獸不如的念頭。」
說完拉住陳夫人的手:「娘,你就告訴我實話吧,我實在不想有那樣一個父親,他讓我滿心都是噁心恐懼和羞辱,永遠都不想與他有半點關係!
我希望我的父親是別人,無論是誰,都不要是他!楠兒如果知道實情,一定也是!」
陳夫人垂首不語淚如雨下,喬蘿抱住她輕聲地說:「我的父親其實是二叔,對不對?」
陳夫人點點頭泣不成聲,她轉身打開床頭的暗屜,拿出一付捲軸打開,上面畫著一位白衣勝雪手執書卷的青年男子,風度翩翩俊美如玉,溫文爾雅,仿佛不染塵埃的謫仙。
「這是他的自畫像,說是萬一你們以後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好看看親生的父親長的什麼模樣。
你二嬸那裡也有一付,也是他的自畫像,兩個略有不同,是他留在書房的,你二嬸現在每天對著他的畫像上香,也算是心裡有個念想。
他和長平侯的眉眼都長得極象你祖父,你和楠兒的眉眼又都象他,所以你們倆看起來和長平侯也有四五分相象,也就從沒人懷疑過你們的身份。
只不過長平侯的口鼻象老夫人,他的口鼻卻象燕姨娘,你的楠兒的也是,特別是你的兩個酒窩則完全遺傳了燕姨娘,這也是為何要把你遠遠送走的主要原因。
其實我從內心一直都慶幸你和楠兒是他的兒女,而不是那個人面獸心的侯爺,現在更是這樣認為。
阿蘿,忘記今天的事,不要讓它影響你的一生,他才是你真正的父親!他非常疼愛你們,你和楠兒帶的護身玉牌就是他聽說我可能懷著雙胎,親自找了一塊玉料請人做的。
你們生下來第三天,老夫人允許他來看你們,他一手抱著你,一手抱著楠兒,親手把玉牌給你們掛上,非常疼愛你們。
他說楠兒他倒不擔心,他將是侯府唯一的嫡子,老夫人和長平侯十分需要這麼一個孩子,再怎麼膈應也不會做傷害他的事。
而你就不同了,很可能成為他們母子發泄怨恨的對象,他會逼老夫人發毒誓不敢傷害你的,也會拼盡全力保護我們母子三個。
他還說,象你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就該一輩子象公主一樣被人一輩子疼著捧著,將來一定要找個十分靠得住的人成親。
然後他給了我一個匣子,讓我以後如果遇到什麼事就打開。
他那時已經估計到你們出生後,那對母子不會容他留在京城,也已經想好了退路。
他有你祖父留下的銀子,又有恩師的薦信,準備帶著太姨娘去南越書院做夫子,以後一輩子都留在那裡,再也不回京城。
否則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大家都尷尬痛苦,萬一他控制不住親近咱們,只會招來老夫人和長平侯更多的仇視和報復,甚至讓人懷疑到什麼,那會毀了整個侯府的!
我也成了不守貞節萬人唾罵的女人,你們也一輩子背負著奸生子的罪名受人嘲笑羞辱,所以他必須走。
老夫人當然求之不得,說要把他應得的家產折成銀子給他,還說只要他答應終生不回京城,就加倍善待我們母子三個,絕不讓我們受半點委屈。
我問他定下的未婚妻怎麼辦,他說那也是個可憐又無辜的女子,在京城也沒有什麼真正的親人,他若毀婚,就會毀了她一輩子,燕姨娘也不允許他終身不娶的。
那又是你們祖父定下的親事,就決定迎娶她後一起離開,兩家已經商議好了,等我出了月子就成親,三朝回門後就帶著燕姨娘和你二嬸一起去越州。
以後他們一家就安安穩穩地留在越州過日子,再也不會回京城,還說無論愛與不愛,他都會一輩子善待你二嬸。
他一再叮嚀讓我照顧好自己,也照好你們倆,有什麼過不去的關,就打開那個匣子。
我雖然難受不舍,卻也知道這是最好的方法,只好忍痛答應了,又叮嚀了幾句話,老夫人規定的時間就到了,他十分不舍地親了親你們倆,就告別了。
我還以為好歹還能再見兩三回,比如你們滿月,比如他成親時,雖然不能說話,卻也能遠遠地看上一眼,卻沒想到那竟是永別!」
陳夫人悲痛欲絕,掩面而泣,喬蘿等她平靜一些小聲問:「二叔好好一個人,到底得了什麼急病?」
陳夫人滿面悲憤:「他哪是什麼急病,他是被老夫人灌了毒酒!老夫人以太姨娘和你的性命威脅他喝下的,說他如果不從,就毒死你和太姨娘。
他深知以一己之力根本就護不住你和太姨娘,只得答應了。
臨走前,他讓老夫人焚香發毒誓,要一輩子善待太姨娘和我們母子三個,絕不害我們的性命。
如有違背,就讓他們母子倆因橫禍慘死,死後屍骨無存,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老夫人照做後他才飲下了毒酒,然後就那麼走了,他臨走時才二十一歲,和我一般大的年紀。
這些還是他走後,他的書僮趁著老夫人不注意偷偷告訴我的。
那天他聽說老夫人過來找他商量成親的事情,就起了疑心,因為老夫人從來沒進過他的院子。
他就讓書僮躲在床底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吭聲,如果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就想辦法偷偷告訴我,。
以我才知道了實情,還賞了書僮一些銀兩,讓他裝作那天根本不在場,什麼也不知道,不要再對任何人吐露一個字,以後在府中儘量做隱形人,等有機會了我就想辦法放他出去謀生。
卻沒想到老夫人等不及立即就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