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孫女

    臨睡前張姨娘來了，又在樓下號啕大哭，母女倆似乎還吵了一架，喬珠又摔了不少東西，然後張姨娘哭罵了幾聲，似乎還勸了喬珠一陣子，好象讓她努力討好老夫人，才能擺脫這門親事。

    因為兩人鬧翻了臉，所以喬蘿一直沒有下去勸阻，任由她們母女倆在下面哭鬧。

    喬珠幾乎哭鬧到半夜，大概累了才去睡了，徹底安靜後，喬蘿才歇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和喬珠都得去侍疾，兩人用完早點就打算一起過去。

    老夫人以前說過，不許她們姐妹倆吵鬧，沒的失了身份，要姐友妹恭，否則她定會嚴懲的，因此兩人表面上還要做出和睦的樣子。

    喬珠眼圈紅腫，神色十分憔悴，沉著臉不理人，早點幾乎都沒有吃什麼，確實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喬蘿另有打算，想哄著她不生事，就裝作膽怯的樣子說：「姐姐不要生氣，我昨天不該那樣說姐姐。

    你就放心吧，父親一定會想辦法拒絕這樁親事的，你不要整天愁眉苦臉了，我們先安心給祖母侍疾，只有她老人家好起來了，才有精力為我們打算。」

    喬珠沒想到喬蘿一個堂堂的嫡女居然親自給她道歉，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也就不再生喬蘿的氣了。

    她矜持地點點頭：「我是你的姐姐，當然不會跟你計較，你以後要懂得長幼尊卑，不可再犯，否則我一定讓祖母嚴懲你！」

    秦嬤嬤簡直瞠目結舌，這個外室女也太狂妄了，喬蘿卻根本不在乎，她鬧鬧又能怎麼樣？鬧騰一下就能躲過這樁親事？

    老夫人想讓喬珠躲過這樁親事，就一定會讓她裝病，還是很重的病，然後才好讓自己頂替，就算自己頂替了，她一個身患病重的外室子，能有什麼好結局？

    何況皇后娘娘能賜下這樁親事，一定有她的打算，豈能輕易讓換人？

    就拉住秦嬤嬤的衣袖：「嬤嬤不用擔心，我會用心服侍祖母的，讓她老人家儘快好起來，我和姐姐先走了。」

    說完朝瑪瑙使個眼色，瑪瑙趕緊拉嬤嬤上樓去，喬蘿這才和喬珠一起去漱玉堂。

    老夫人已經梳洗了靠在大迎枕上，陳嬤嬤正在餵她喝粥，，因為嘴角歪斜，喝一口總要從嘴角流出一些，看著又可憐又狼狽，再不見以往富貴尊榮的樣子。

    看到她們進來手抖了一下，揮手示意陳嬤嬤下去，陳嬤嬤趕緊給她清理乾淨出去了。

    屋子裡只剩祖孫三個，老夫人打量著喬珠憔悴惶恐的樣子，十分的心疼，嘆了一口氣，未語淚先流。

    喬蘿知道她這會最好躲的遠遠的不出現，卻又不能裝作視而不見，只好硬著頭皮上前。

    「祖母可大好了？看著氣色倒比昨天好一些，想是太醫醫術高超，您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你不要擔心，要儘快好起來，我和珠兒姐姐還都要靠你操心，讓珠兒姐姐陪你，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老夫人出乎意料地沒有發脾氣，而是平靜地看了喬蘿一眼點點頭，嘴裡含混不清地說：「辛苦了。」

    喬蘿鬆了一口氣，心裡也越發警惕，這不是老夫人的風格，她這麼客氣莫非真的在打什麼主意？卻也只能先離開，把屋子讓給人家祖孫倆說話。

    她來到耳房，兩個不太熟悉的小丫頭在煎藥，一個扇風，一個在看火，看到她齊齊過來行禮。

    喬蘿讓她們認真看著藥，不要分心，又拿起桌子上的藥方看了看，她識得一些藥理，雖然學的時間短，卻也懂的不少，沒有到看診開方的程度，看得懂藥方卻是沒問題的。

    仔細看了下，都是一些活血化淤驅風活絡的藥，心想這古代的大夫技藝倒也高超，基本和現代社會治療中風是一個理念。

    她能在其中做什麼手腳，讓老夫人一直這么半死不活的躺著？不是她心狠，而是老夫人稍稍恢復健康，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她，肯定想盡一切辦法讓她代替喬珠嫁給平四王。

    她仔細回想著一些補血凝血的藥，好象有阿膠、紅棗、桂圓，對，還有花生衣，不但補血還凝血，雖然吃了不至於讓老夫人病情加重，但對病情絕對無利。

    她看了一會兒，喬珠過來了，神色平靜中帶著幾分壓制不住的激動，看向喬蘿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得意和挑恤，還有幾分心虛。

    喬蘿心裡咯噔一下，明白一定是老夫人已經決定了讓自己代替喬珠嫁給平四王，為了安撫喬珠，還向她透露了這個消息。

    她不再猶豫，裝作毫無所知的樣子擔心地問：「姐姐，祖母的病情如何了？這兩個丫頭煎藥很用心，又是祖母信任的人，不如我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好食材，給祖母做些補身的東西如何？」

    喬珠十分喜歡此道，她覺得自己和那些真正的千金小姐比什麼也不如人，好象只有苗條的身材和一手廚藝可以顯擺了，當下就應了。

    本來她想獨占功勞，無奈不如喬蘿點子多，再加上祖母喜歡姐妹和睦，就一直是兩人一起做吃食。

    她答應後又無奈地說：「可是太醫說了，祖母飲食要清淡，她現在吃東西也不方便，那些醃臘和燒烤怕是吃不成了？」

    喬蘿討好地一笑：「還是姐姐有心，我都忘了，我們這段時間就做清淡的飯菜給祖母吃吧，小廚房東西少，我們去大廚房看看有什麼食材，帶過來做。」

    喬珠答應了，於是兩人一起來到大廚房，管事婆子畢恭畢敬地陪著，喬蘿看了一會，心裡有了注意。

    她看著排列的整整齊齊的食材說：「祖母現在吃東西不太方便，太醫也說了她只能吃清淡的飲食，我們不如做個雞胗燴魷魚丸子，丸子只做拇指頭大，好入口。

    或者做個蝦仁乾貝粥，還有這籃子鵪鶉蛋也很新鮮，做個蒸蛋羹也不錯，還有花生清燉蹄膀，軟爛香滑，祖母一向都喜歡。

    還有豬肚，不如做個酸辣肚絲湯，祖母喝了藥肯定嘴裡發苦沒味，喝這個正好，還養胃。

    這隻野雞崽子也不錯，不如燉個紅棗野雞湯，都是又清淡又可口的，祖母嘗了保准喜歡，對她的病情也有利，姐姐覺得如何？」

    喬珠故作深沉的猶豫一會說：「祖母現在也沒什麼胃口，每次做一樣就行了，現在做的是朝食，還是做雞蓉蒸蛋羹和蝦仁乾貝粥，哺食就做雞胗燴魷魚丸子和花生燉蹄膀，其餘的明天再做。」

    喬蘿高興地應了，讓婆子把食材收拾乾淨了全部送到漱玉堂的小廚房去，兩人要親手給祖母做吃食。

    她又悄悄告訴喬珠說雞肉沒有雞皮吃著嫩滑可口，也沒有雞皮好消化，不如把蛋羹上面的雞肉蓉換成雞皮粒。

    她每次出主意的時候都是背著人，大家都以為是喬珠想出來的點子，因此喬珠才不排斥兩人一起弄吃食。

    喬珠深以為是，於是雞肉蓉換成了雞皮粒，廚娘準備好了所有東西，兩人只需親手把調料加進去，再象徵性地看一下火侯就行，這一碗蒸鵪鶉蛋十分嫩滑可口，蝦仁乾貝粥也鮮香軟糯，看著十分誘人。

    早就有人報告說這是大小姐親手做的，老夫人嘗了一口十分滿意，兩樣食物都吃了大半，又令人賞了兩個孫女一人一對玉鐲。

    喬珠乖巧地說：「祖母這幾天身子不適，你對我們這麼疼愛，我們也報答不了什麼，只能做一些祖母喜歡吃的東西。

    我知道祖母喜歡厚味的吃食，可是太醫說了這些天飲食要清淡，我也只能弄這些清淡的吃食，你就先將就將就吧。」

    老夫人歪著嘴角，扯出一個十分難受的笑容，嘴裡含混不清地說：」好孩子，辛苦你們了。」

    大概因為說話實在艱難，也實在形象不佳，就不肯再說什麼。

    喬珠又轉過頭看看喬蘿，笑盈盈地說：「妹妹，我欲從今晚開始住在暖閣中給祖母侍疾，妹妹意下如何？」

    喬蘿愣了一下趕緊說：「為祖母侍疾是應該的，我當然要和姐姐一起，只是不知是我們姐妹一起呢，還是一人一夜？」

    喬珠不解地說：「當然是一人一夜了，否則兩人天天守在這裡，如果都累病了，還要害祖母內疚和擔心，豈不是更不孝？你從明晚開始吧。」

    喬蘿也不反駁，乖巧地應了：「姐姐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

    老夫人欣慰地說：「好孩子，不要耽誤了課業。」。

    然後又看了一眼王嬤嬤，王嬤嬤笑著說：「昨天管事來報，說是二小姐的倚雲閣已經收拾好了，後天是個好日子，你就能搬過去了。

    老夫人還說了，你們倆不能為了給她侍疾耽誤上課，特別大小姐，別總惦記著她的病情，她會好起來。」

    兩人乖巧地應了，齊齊退下。喬蘿心想，老夫人既然有所圖謀，當然要儘快把她支走，否則她和喬珠同在一個屋檐下，做事多不方便呀。

    這樣也好，搬到自己的院子雖然仍在老夫人的監控之下，但多少總能自由一些，也能自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