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賜婚

    各種新鮮的吃食雖然深得長平侯的喜愛，他卻從來不主動跟她們一起吃，都是弄好了讓人送過去，喬蘿敏感地覺得他主要是不想看見自己。

    難道多看自己幾眼，或者對自己的態度稍微和藹一些，就會剋死他嗎？如果真是那樣，這世上豈不是任她橫行？

    她求得了老夫人同意，派人給清風園也送去一些讓娘親也嘗嘗鮮，老夫人除了不願意她們母女倆見面，對這些倒也不太攔著。

    榴花將開的時候，朝食後，喬蘿和喬珠正在給老夫人念佛經，長平侯忽然進來了，說皇上宣他即刻進宮。

    皇上這段時間對他既不免職，也不許赴任，他大概要急壞了，喬蘿敏感地發現他們母子倆滿面憂色，心裡莫名地有些緊張。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長平侯府或許不能帶給她好處，如果出了事，她卻是一定會受連累的。

    長平侯急急地走了，老夫人也託辭累了，讓她們回去，喬蘿心裡越發七上八下的。

    兩人剛回到攬翠閣坐了一會兒，老夫人派人傳她們，說是朝陽宮的大太監忽然來傳皇后娘娘的懿旨，讓她們趕緊梳妝整齊了去前院接旨，還派了力壯的婆子抬著轎子來接她們。

    皇后娘娘的懿旨，難道是賜婚？喬蘿直覺不是好事，否則為何選在長平侯不在府里的時候來傳旨？喬珠倒是有些莫名的興奮。

    來到前院，除了娘親外，府里的幾個主子都到了，老夫人的神色倒也平常。

    喬蘿心想，這個旨意肯定是針對她的，只要與喬珠無關的事，她才不會關心，也是，有她這個嫡女在，喬珠肯定要排在後面。

    只是她會被賜給什麼樣的人？特別是傳旨的太監用同情的眼神掃了一眼她和喬珠後，喬蘿的心一下子揪的緊緊的。

    而喬珠則滿臉好奇和期待，仿佛只要與皇宮有關，只有與富貴有關，就統統都是好事。

    旨意宣讀以後，卻是喬珠被賜婚給平四王崔西嶺為側妃，並未提及喬蘿。

    喬蘿當即鬆了一口氣，喬珠不知平四王為何物，茫然中含著羞喜，那可是王爺啊，呵呵。

    卻聽撲通一聲，原來是老夫人卻當場暈厥過去，二嬸則滿面驚詫，用同情的眼神的看著她一向不喜歡的喬珠。

    喬蘿心裡一驚，明白這門親事一定十分的不堪，否則從小歷經風雨又受到良好教養的老夫人不會如此失態，傳旨的太監還沒走呢。

    這不僅僅是失態，還是對皇后娘娘大不敬的事，是有可能被治罪的。

    她什麼也不敢問，只能趕緊和丫頭婆子一起救助老夫人，喬珠則滿面的茫然和慌亂，她顯然也明白了，能讓老夫人當場發作，絕不會是什麼好事。

    傳旨的太監滿面尷尬，關鍵時候姜姨娘挺身而出接了聖旨，解釋說是老夫人太高興了才昏厥過去，請他多擔待，又一連塞了兩個上等封，讓大管事一路送出去，方才作罷。

    老夫人很快被抬進屋子，喬蘿心想，如果這門親事真的十分不堪，她清醒後絕不會善罷甘休，肯定要想辦法讓喬珠躲過此劫，最有可能使用的方法就是姐妹易嫁。

    也是，自己這個正經的嫡女給平四王做側妃，可比一個外室子做側妃強多了，如果侯府肯犧牲一個嫡女來成全這門親事，想必皇后娘娘也不會攔著的。

    喬蘿暗暗攥緊了拳頭，她是無人保護的孩子，她必須要儘快想辦法防止老夫人這麼做！

    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老夫人口角略有些歪斜，似有涎流出，頭面赤紅髮熱，依據前世的經驗，她應該是氣的中風發作了。

    想到前世學的那些醫療常識，心裡十分糾結，到底要不要救治老夫人，她可是記得用針刺十指尖可緩解症狀，甚至可讓患者完全恢復正常。

    稍稍猶豫了一會，她還是狠不下心腸，不管如何老夫人現在是一個病人，她做不到見死不救。

    就撥開坐在老夫人床沿上正驚慌落淚的喬珠，上前仔細觀察，想確認她是不是中風，如果是的話就用這個法子儘快救治，反正也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誰知她剛一靠近，王嬤嬤就立即上前護主，不僅擋在床前，還滿含警惕地說：「二小姐不要擠了，小心擠到老夫人身上，她病的這麼厲害，經不起你擠來擠去！

    你還是離的遠一些吧，要麼就回房歇息去，太醫很快就來了，別擋著他醫治。」

    喬蘿直後悔自己一時心軟，若是老夫人對自己稍稍有些垂憐之意，身邊的奴才哪敢這麼說話？

    這些人跟在老夫人身邊多年，早就把他的心思摸透了，所以才如此防備自己，也才敢如此無禮。

    也好，剛好給了她狠下心腸不予救治的理由，免得她做了爛好人後又後悔。

    她冷冷地看了王嬤嬤一眼：「我怎麼做自己心裡有數，用不著你這個老奴才來教，我也只是想看看祖母的身體如何了，到了你的嘴裡怎麼就這麼難聽？」

    二夫人和姜姨娘也滿懷責備地瞪著王嬤嬤，王嬤嬤查覺自己失禮了，她垂下眼瞼小聲說：「老奴只是太過擔心老夫人，並無冒犯二小姐的意思，還請二小姐不要往心裡去。」

    喬蘿本不想理她，就轉過頭去，掃了一眼，卻發現老夫人手指無力地動了幾下，嘴角的涎水更多了，應該是有些清醒了，說不定能聽到她們說話。

    想到她昏厥的原因，心裡一動，不再猶豫，就發作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你的話也值得我往心裡去？

    祖母只是聽到姐姐被皇后娘娘指了門好親事太高興了才樂成這樣，怎麼到了你的嘴裡就成了祖母病的不好了？

    姐姐可是要做平四王的側妃了，正經的誥命夫人，又哪裡不好了？祖母肯定會很快好起來操辦姐姐的親事！你這個黑了心腸的老奴才！還不快出去迎接太醫？」

    然後不再理她，裝作擔憂的樣子看著半昏半醒的老夫人。

    果然老夫人似是聽見了，嘴裡嗬嗬了幾聲，手指動了幾下，又沒了聲響，似是又昏厥了過去，姜姨娘守在一旁只撫著她的胸口，似乎也不知該怎麼做。

    王嬤嬤臉色漲紅如豬肝，趕緊行了禮出去了，二嬸用擔心的眼神看了喬蘿一眼，喬蘿朝她苦笑了一下，卻也不好問皇后娘娘到底給喬珠指了門什麼樣的親事，估計十分的不堪。

    不僅也擔心起來，那她呢？皇后娘娘沒有給她指親，是因為放過了她，還是她的刑克之命傳了出去，指婚指不出去？

    太醫很快來了，他讓眾人散開不許圍著，幾根銀針下去，老夫人嘴裡嗬嗬幾聲，慢慢睜開了眼睛，喬蘿發現她的嘴角和眼角都斜了，明顯就是中風發作了。

    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中風一旦發作，太醫的技術再高，也無法根治了，再不能做個健康人了。

    如果以後保養的好還好說，保養不好的話還會發作，而且一次重似一次，到最後甚至會癱瘓在床，這對一生剛強且高貴的老夫人是多大的打擊，恐怕生不如死吧。

    喬蘿心裡多多少少生出了一絲同情，卻沒有半分愧疚，說到底，她也是為了心愛的孫女喬珠才變成這樣的，何況她越這樣自己越安全，誰願意整天活在提心弔膽中？

    那個平四王到底有多麼不堪，老夫人居然氣成這樣？只可惜現在不好打聽。

    難道是因為被指成了側妃？喬珠說的好是庶女，說的不好就是外室子，能給王爺做側妃，這門親事已經很高攀了，還有什麼嫌棄的？

    難道老夫人寧願賠上厚厚的嫁妝讓喬珠去小門小戶做正室，也不願意她做人妾室？哪怕是有身份的誥命夫人也不行？

    如此看來，她對喬珠確實是真心疼愛的，如果她對這門親事十分抗拒的話，會不會真的把主意打到自己頭上？喬蘿深深地擔憂起來。

    果然太醫診了脈，又看了一下面相，嘆了一口氣：「想是急火攻心中風了，好在救治及時，發作的也並不重，只是不可能象以前那樣了身強體健了。

    病好後估計右半邊身子不便利，說話也不太利索，以後定要小心保養，千萬不可再犯，不能生氣，不能激動，也不能太傷神，否則犯一次重一次，神仙也救不了了！」

    然後用銀針扎了起來，老夫人終於醒了，她的臉抽了抽，看著床頭的喬珠，嘴裡嗬嗬了幾聲，卻什麼也沒有說，眼淚從歪斜的眼角慢慢滑落。

    太醫趕緊說：「老夫人的病犯的不重，不打緊，您千萬不可再激動，小心將養，很快會好起來了。」

    姜姨娘握住她的手安撫了一會，她閉上眼睛再不言語，沉重的呼吸聲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波動。

    太醫寫了一個方子，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臨走時說今天不用再診治了，讓人好好歇著，明天他帶醫女過來扎針，紮上一個療程再說。

    又一再叮嚀老夫人千萬不能生氣不能激動，不能大喜大悲，也不能操勞，要安心靜養，想開些，飲食清淡些，很快會好起來的。

    老夫人含淚點點頭，心情似是平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