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喬珠
2023-09-24 20:57:10 作者: 西西
喬蘿正打算親自去找秦嬤嬤,她滿面憂色地進了門:「小姐聽說了沒有?」
喬蘿拉她坐下:「嬤嬤是說那對母女的事嗎?我也剛聽瑪瑙說了,正準備去找你。」
秦嬤嬤嘆了一口氣:「我也是剛聽玳瑁說了,府里都傳遍了,大家都在議論老夫人是如何寵愛那位剛找上門的母女倆,也等不及侯爺回來證實,就把那個姑娘當親孫女看待,倒把正經的嫡孫女扔在一旁不聞不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夫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喬蘿搖搖頭:「我也是剛聽說,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麼想的。不過也無所謂,就算她真的是侯府的骨血,也不過多一個庶出的姐姐罷了。」
秦嬤嬤搖搖頭:「不是這樣的,就算她真是侯爺的骨肉,老夫人她等於有了兩個孫女,也就有了對比。
她沒進府前,老夫人雖然對你冷淡些,大家還以為她就是那樣的性子,也就不會亂猜疑什麼,現在如果對兩個人皆然不同的態度,能不讓人猜疑非議嗎?
大家猜來猜去,找不到真正的理由,就又提起了小姐的刑克一說,小姐年屆十三,估計年後老夫人就要張羅給你議親了,傳出這個聲名對小姐實在很不利,所以老奴很擔心。」
喬蘿也弄不清老夫人到底在搞什麼妖蛾子,正欲安慰秦嬤嬤,落鶯進來說是老夫人派人來傳二小姐去拜見大小姐。
喬蘿和秦嬤嬤面面相覷,老夫人是想孫女想瘋了嗎?一個身份未經證實的女子直接就成了侯府大小姐,真正的嫡長女卻成了二小姐?
如果她想孫女想瘋了,為何又對喬蘿這個嫡親的孫女卻一直冷漠疏離不聞不問?
最讓人不可理喻的是,她對喬楠也沒有寵愛的這種程度,喬楠提起老夫人也只說對他還不錯而已,遠遠還沒有到寵愛的地步。
就算這個女子真的是侯府的骨血,難道唯一的嫡孫還不如一個來路不明的庶孫女?
她要寵著便寵著吧,頂多多一個庶姐罷了,還是外室子,說不定還是奸生子的身份,再抬舉也高不到哪裡去,對她的地位沒有任何影響,只要各自相安,不來招惹她便是。
至於給她做的衣服,老夫人要給她穿就穿去,二嬸肯定要給她補做,最近針線房給她的喬楠一共做了三身冬衣,也不缺這一身衣服。
喬蘿主意拿定,令人給她梳頭更衣,一直收拾的光鮮靚麗方才帶著落鶯和楊媽媽一起去漱玉堂。
堂前果真坐著三個人,一個和她差不多一般大的瘦弱女孩子,錦衣繡裙滿頭珠翠,打扮的十分華貴,相貌也稱得處秀麗,正親熱的靠著老夫人坐著。
老夫人腿旁的錦凳上坐著一個同樣滿身華貴的中年婦人,本來一個小妾是沒有資格當著老夫人的面坐下的,除非有了身孕。
只是兩人遮掩不了的卑微討好和故作驕矜的神情,與過於華貴的衣衫首飾和華麗氣派的漱玉堂十分不配,倒象是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
還未到跟前,喬蘿就已經看到了那個女孩子眼中的嫉妒和挑釁,倒也放下心來,如此心胸,如此沉不住氣,倒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最讓人不解的是老夫人,滿面憐愛笑語晏晏地看著那個女孩子,只掃了喬蘿一眼,就又轉去頭去與她說什麼,再也不見了平時的冷漠的鬱氣。
喬蘿總算看到了老夫人有多疼寵那個女孩子,簡直是寵到了骨子裡,原來她所謂的冷漠疏離只是針對自己的。
那個中年婦人倒也神色謙和,帶著幾分討好的微笑站起身來,老夫人卻一把拉她坐下:「不用起來,一個晚輩而已。」
喬蘿心裡暗嗤,也顧不上細想老夫人對兩個孫女的態度為何如此天壤之別,不動神色地朝老夫人行禮,似是根本沒有看到她身旁的兩個人。
看她的禮數周全止大方從容,老夫人眨了眨眼,堆起一個笑臉:「阿蘿來了,快過來見過你姐姐和張姨娘。這是你的姐姐喬珠,比你大了一歲,以後她就是府里的大小姐,你是二小姐,以後姐妹一處也好做伴。」
喬蘿心想喬珠的名字一定是老夫人剛給改的,喬珠,喬家的掌上明珠,絲毫也不掩飾對這個女孩子的喜愛。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幾眼,驚訝地發現喬珠眉眼間居然與她有幾分相象!而且越看越象,只是她是鵝蛋臉,喬珠是瓜子臉,難怪老夫人敢承認她們母女倆,看來她們的身份應該是真的。
她壓下心頭的驚訝,十分乖順地口稱姐姐,上前向喬珠行了平輩禮,老夫人滿意地點點頭,又拉拉喬珠的衣袖,喬珠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十分粗糙的還了禮,口稱妹妹。
喬蘿心想,才進府不到一天,就已經知道恃寵而驕了。
老夫人卻似毫不在意,又說:「這是張姨娘,你姐姐的生母,是你父親在外納的良妾。」
喬蘿點點頭,口稱張姨娘,行了平禮,那個女人倒也乖覺,避身受了半禮。
老夫人顯然十分滿意喬蘿的聽話知趣,招手示意她坐在喬珠身旁,打量了兩人一番,憐愛的眼神落到了喬珠身上:「珠兒這些年和她姨娘在外受了不少苦,規矩什麼的也沒學多少,阿蘿要多擔待些,多提醒你姐姐。
我已經吩咐姜姨娘年後多請些人教你們,女紅就跟府里的針線娘子學,琴棋書畫、子史經集和打理庶務都要學起,以後走出去就響噹噹的侯門千金,且不可墜了侯府的名聲。」
喬蘿很是無語,這心偏的簡直如同昭昭明月,想忽視都不行呀,什麼喬珠在外受了不少苦,再多的苦能比得過她在邢州莊子上的生命之憂?
何況喬珠雖然有些瘦弱,卻白淨嬌嫩,一看就沒有吃過苦,張姨娘也纖穠得度,圓潤白淨的鵝蛋臉,五官俏麗風韻猶存,半點也不象受了多少苦的樣子。
她還是乖巧地應了:「謹遵祖母吩咐。」人家不需要她表現出親熱伶俐,只需要她聽話恭敬,她就如她所願好了。
老夫人滿意地點點頭:「你們的父親也快回來了,見到珠兒不知有多高興,本應等他們回來再給珠兒和張姨娘接風,只是這一下雪不知路上要耽誤多長時間。
你回來這段時間我剛好身子不適,這幾天才好了,剛好給你們一起提前接風。
等他們回來再設個團圓宴,以後就一家團聚了,府里也能熱熱鬧鬧的,接風宴就設在今天哺食,你不要急著回去,等會陪我們一起用朝食。」
喬蘿乖巧地應了,她剛好想留下來弄清這母女倆的底細。
閒談中,她大致弄清了這對母女倆的來歷。喬珠過了年就滿十四歲,比喬蘿和喬楠剛好大了一歲,她是正月初六的生日,老夫人非常高興,連說她生辰好,將來一定是富貴雙全的好命。
她們是靠近西北邊境的延州人,十五年前長平侯奉旨巡邊經過此地,碰到了綺年玉貌的張秀才的女兒,名叫秀嫻,就在她父母的做主下納了她為妾,準備等巡邊結束後帶回長平侯府。
張秀嫻本來有一個兄弟,可是等一個月後長平侯辦完差經過延州時,她的兄弟卻得了急病死了。
她的父母只有一兒一女,兒子死後傷心欲絕的同時也沒了依靠,也不想離開家鄉去京城,就想把女兒留下招婿養老,張秀嫻也不忍心丟下父母,就息了去長平侯府為妾的心思。
長平侯無奈,只好留下一筆銀子自己回了京城,回去後也沒向任何人提起,所以並沒有人知道此事。
他走後張秀嫻卻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她的父母有了盼頭,也就不再張羅招婿的事。
後來她生下了喬珠,有長平侯給的一筆銀兩,再加上家有薄產,生活的還不錯,也就不願意再嫁他人,只守著女兒過日子,因為擔心長平侯府要走女兒,就一直沒有向侯府報信。
直到父母相繼去世,今年都過了三周年,她們母女在延州沒了任何依靠,生活處處不便,就生出了讓女兒認祖歸宗的心思。
於是她變賣了家產,帶著長平侯當年給的一件信物輾轉找到了長平侯府。
信物是長平侯當年臨行前老夫人給的一隻玉佩,請高僧頌持過,有避難呈祥之功效,因此老夫人一眼就認了出來,長平侯從延州回來後不想家裡知道此事,就託辭遺失了。
有信物為證,張姨娘又把長平侯的容貌特徵說的分毫不差,再加上喬珠容貌肖似長平侯,因此雖然沒有等到長平侯回來證實,老夫人還是對她們的身份深信不疑。
喬蘿聽完暗嗤,這個張姨娘把自己說的跟貞節烈婦孝子賢孫似的,其實估計是長平侯在外辦差寂寞,遇到不知是守寡還是有夫之婦的張姨娘,一個看中對方的姿色,一個看中對方的財勢,兩人只是無媒苟合而已。
以她的身份又沒資格做侯府的妾室,也沒有想到會懷上孩子,所以長平侯才花筆銀子打發了,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過不下去了,才找上門來。
至於喬珠,看長相或許真是侯府的血脈,經過老夫人這一番說詞,奸生子成了正經的庶出,身份高了不止一星半點,反正喬蘿也不在乎,只要侯府承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