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夢魘（一）

    床榻非常舒適，就是太華麗了些，喬蘿倦極，很快沉沉睡去。

    「孩子，醒來，快醒來，我有話對你說。」睡夢中，似乎有人喚她，聲音溫柔親切如同親娘，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喬蘿疲備不堪地睜開眼睛，她的床頭坐著一個美貌非常的青衣女子，正微笑著打量著她，渾身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和馨香，照的床帳里非常清楚。

    喬蘿一驚，立即沒有了睡意，她揉揉眼睛坐了起來，細細地打量著這個女人，心裡只覺親切，一點害怕的感覺也沒有，甚至還衝她笑了笑：「你是誰？長的真好看。」

    那個女人笑了笑：「我是你母親的師姐，是你的姨母，名叫紫雲，替她來看你，有些事要交待你。」

    喬蘿越發不解，師姐？聽起來倒象是什麼世外高人似的，她母親聽說從小就是官家小姐，長大後嫁入長平侯府，不但久居內院，還體弱多病，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看起來象是世外高人一般的師姐？

    而且母親就在侯府，她見過老夫人肯定要去拜見她，有什麼事不能當面交待，還要托師姐交待？

    這個叫紫雲似乎知道她的疑慮，仍舊滿臉慈愛的笑容：「這個母親不是侯府的母親，是你另外一個母親，你且看。」

    紫雲拿出一塊晶瑩如同水晶一樣的玉牌，上面什麼雕花也沒有，那個玉牌神奇地漸漸放大，差不多有前世的平板電腦那麼大，上面出現了一些影像。

    喬蘿睜大眼睛，十分認真的看著，整個心神都被吸引住了。

    畫面上是一對壁人般的青年男女，女的美貌不似凡人，甚至更勝這個紫雲幾爭，男的更是俊朗倜儻風華絕代，兩人神仙似的穿梭在山水花叢之中練什麼功夫。

    後來那個女人好象懷孕了，男人對她呵護備至，沒多久那個女人生下了一個女兒，兩人對女兒疼愛備至，給她起名西西，後來西西滿月後經過什麼測試，好象是什麼凡人體質，不能修仙。

    喬蘿心想，原來這是一部仙俠劇，看起來很感人，這個紫云為什麼要給她看這個？很快她的心神就被劇情吸引，顧不上想其他了。

    畫面上的父母得知女兒不能修仙后抱頭痛哭，悲傷難抑，卻越發對西西疼愛有加，好象還經常給她用藥水泡浴，或者給她輸送什麼功力，甚至還帶她去見一位仙風道骨俊美無匹的中年男大叔。

    男的稱她為師祖，求他想辦法轉換西西的體質，讓她能夠修練， 那個師祖卻說天生體質如此不能改變，誰也沒有辦法。

    男的又抱著西西回去，以後男的就很少出現，一直是女人在照顧西西，偶爾還有幾個師姐師妹幫她照顧西西，其中就有坐在她面前的這位紫雲。

    男的偶爾會回來，都會給女兒帶來一些稀奇的玩物，然後就對女兒各種折騰，比如浸藥浴，比如給她餵什麼丹藥，或者輸送什麼功力，每次卻都失望無比，然後停上幾天又出去。

    西西後來漸漸大了，好象有六七歲的樣子，十分的美麗可愛活潑調皮，男人也不再出去了，夫妻倆好象大禍臨頭的樣子天天守在西西身邊寸步不離。

    後來來了一幫面色威嚴的人，有男有女，象是什麼執事，好象說西西是凡人，不能修仙，不能再留在山上，要送到山下去做雜役，那個男人把他們全部打跑，好象又去求了師祖，師祖開恩允許西西留到十歲，滿了十歲後必須按照門規送去山下做雜役。

    從那以後，夫妻好象用盡了所有的辦法想改變女兒的體質卻都沒有成功，西西將滿十歲時，兩人在幾位師兄姐的幫助下帶著女兒跑了，然後四處流浪。

    後來西西滿了十三歲後，好象被人發現是什麼有助於別人修練的什麼爐鼎體質，然後就有好多人來搶她，夫妻倆帶著她東躲西藏吃盡了苦，後來還是被一個滿面邪惡的男子找到了。

    爭鬥中，那個男子被西西的父親殺死了，她的母親也好象受了重傷，西西受了重傷不治，眼看不行了。

    她的父親傷的也不輕，他掙扎著把妻女拖到樹洞裡藏起來，吐出一個圓圓的珠子一樣會發光的東西，餵進了妻子的嘴裡，又從身上取下了佩劍、荷包髮簪等物放到妻子身邊，叮嚀了幾句，又親了親女兒的臉然後離開了。

    他走到遠處，好象突然發了什麼功，把那個西西的魂魄打散了分送到幾處，就突然爆體而亡灰飛煙滅。

    西西的母親醒來後，丈夫已經灰飛煙滅，女兒也死了，她大哭一場，取出女兒身上的首飾等遺物，和丈夫的全部裝在一個荷包里，那個荷包不過巴掌大，卻好象什麼都放得下似的。

    然後她好象使用了什麼法術燒了女兒的遺體，把骨灰裝在一個玉匣裡帶走了，好象又回到她和丈夫當初生活的地方。

    卻被一幫人圍攻，說她叛出師門要重處，好象又是眼前這個紫雲，領著一幫師兄弟姐妹給師父和師祖下跪求情，師祖才放過了她。

    西西的母親把女兒的骨灰埋在山上的墓園裡，在墳前栽了一個花樹，然後就開始日夜不休苦苦修練。

    喬蘿看的淚流滿面，心想這仙俠劇拍的可真感人，為什麼她看了會如此難受？紫云為什麼要給她看這個？難道與她有關？想到劇中那個叫西西的小女孩，喬蘿心裡一動，抬起頭看著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憐愛地看著她，水晶牌翻到了另一面，裡面是玉雕冰砌如同仙境般的山洞，牆上鑲嵌著夜明珠，桌椅床榻帳幃皆精美異常不似凡品，正是當初那個小女孩出生的地方。

    榻上坐著一個女人，正是西西的母親，她盤腿打坐，口中念念有辭，好象正在修練什麼。

    喬蘿忽然覺得這個女人怎麼和李媽媽有些相象？只是這個女人更年輕更美貌，而且渾身仙氣風華絕代，李媽媽更慈愛更普通，象個凡間少婦。

    她心裡更糊塗了，那個女人開始慢慢地給她解釋。

    那是一個真實的仙俠世界，她看到的也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西西父母都是修仙者，是一起長大的師兄妹，長大後相愛後成親，仙俠的世界是允許成親的，因為有些功法需要男女雙修，還能生下更多的修仙者壯大門戶。

    修仙者生子不易，一生最多兩個孩子，大多數人只生一個甚至不能生，這些孩子有一半是修仙體質，一半是凡人體質，這是天生的，誰也無法改變。

    如果是修仙體質就留在師門從小跟著父母修練，如果是凡人體質，或者送走托人撫養，或者在父母身邊養到七歲，就要送去山下的雜役院，一輩子做僕從。

    修仙者壽命很長，一個天生修仙體質的人，即使什麼也不用做，壽命都在三百歲以上，中等品階壽命在千年以上，高階者則在萬年以上甚至更久。

    而修仙者生下的凡人孩子，既不象修仙者擁有千萬年的壽命，也不象凡人擁有生生不息的靈魂可以投胎轉世，他們的壽命只七八十年頂多上百年，而且死後靈魂也會灰飛煙滅。

    生下凡人體質的孩子，就意味著父母還很年輕的時候，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就老去死去然後灰飛煙滅，心裡承受很大的痛苦，有的甚至成了心魔變成瘋顛。

    所以修仙者如果生下了凡人體質的孩子，絕大多數不會自己撫養，而是送到雜役院養大，而且基本上不聞不問，長到十歲以後更是絕不再見面，避免時間長了產生感情，將來看著他們老去死去承受莫大的痛苦。

    這些凡人體質的孩子長到十歲後，就開始做專門服侍人的雜役，種地灑掃做飯縫補漿洗，長大後和凡人結婚生子，祖祖輩輩做修仙者的奴僕。

    姿色特別出眾的年輕女孩子甚至還可能淪落為修仙者的爐鼎，年老色衰後被拋棄，如果能生下修仙體質的孩子還好，還能在後院得到一個姬妾的名份等著老死，如果生下凡人體質的孩子，就會和被孩子一起被拋棄。

    很不幸，西西生下來就是凡人體質，幸運的是她的父母並沒有象其他修仙者那樣把她送到雜役院托人撫養，然後再不聞不問。

    他們對她十分的疼愛，一直把她養在身邊不說，她的父親甚至放棄修練，到處尋找能改變她體質的秘術，甚至不惜犧牲自己，卻無奈沒有任何辦法可想。

    她在父母的疼愛下無憂無慮地長到了七歲，完全不知自己要面臨什麼樣的人生，以為一家人一輩子都這樣開心地在一起。

    七歲時，按照規矩山下雜役院過來要人，他的父親拼盡全力趕走那些人，去苦求師祖允許女兒留下，他們願意一直陪著女兒，願意心甘情願看著女兒在他們面前一天天老去死去，也不要送女兒去雜役院。

    師祖雖然很器重西西的父親，卻也不能違背門規，只能放寬年限，等到西西滿十歲之後再送去雜役院。

    西西的父親還不死心，他不惜放棄修練，把西西交給妻子照顧，到處尋找改換體質的功法或者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