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挖坑

    田老太太自是十分熱情，進了屋寒喧落座後，溫樺給田老太太磕了頭，田慕賢和田思齊就拉他下去喝茶了，屋裡只剩四個輩份不同的女人。

    田老太太滿面慈祥，拉著王曉菡的手十分疼愛和憐惜：「可憐見，怎麼又黑又瘦的，是不是有什麼病，有沒有找大夫看過？」

    直把溫夫人氣得心口疼，卻又不好發作，只好耐著性子說：「曉菡沒有什麼病，是不習慣老家的飲食，路上又受了些顛簸，所以才憔悴了些，再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田老太太連連點頭：「真是個好孩子，自己身體不好，還要陪著姑母走親戚。女孩子家將來要開枝散葉，身子骨很重要，母強則子壯，千萬不可隨意糟踏自己，一定要好好養回來！」

    糟踏兩個字讓王曉菡羞憤的眼淚都要下來了，卻不敢造次，因為老眼昏花頭髮花白的田老太太滿口都是憐惜關心她的話。

    溫夫人的臉也變了顏色，暗恨這婆媳倆是不是商量好的，一個個口中不離糟踏二字，卻又挑不出什麼毛病，只好裝作不知。

    倒是有點上心地打量了幾眼侄女瘦小的身子，象是沒有發育一般，有些擔心，這小身板也不知能不能懷上孩子？就是懷上了能生出聰明健康的孫子嗎？

    再想到阿璇美麗高挑氣色良好的樣子，頗有宜男之相，心裡又熱起來，覺得這個未來兒媳也有可取之處。

    田老太太把該說的話說完了，這才放過王曉菡，熱情招呼她喝茶吃點心。

    又嘆息道：「也是不巧了，阿璇染了風寒，大夫說了會過人，只能躲在房中養病，蕙心的夫家早上派人來接她，說是董昭的祖母生病了，想見見她，我就讓大孫子媳婦陪著去了。

    二孫子媳婦還要管我那小曾孫，卻沒人陪曉菡姑娘了，真是失禮。」

    賀紅英咬咬嘴唇為難地說：「按說應該讓伊姨娘來招呼曉菡姑娘，可曉菡姑娘畢竟還沒正式過門，好象也不妥，那就只剩阿蘿一個人，可她還是個孩子，怕是招呼不周。」

    溫夫人和王曉菡氣的臉色都變了，卻偏偏又發作不得，只覺心口生疼，王曉菡已經後悔今個來這一趟。

    一看折騰的差不多了，田老太太趕緊說：「阿蘿也比曉菡姑娘小不了幾歲，她又是個聽話的孩子，實在不行就讓她作陪吧。也就現在還使得，再往後就使不得了。」

    溫夫人和王曉菡的神色又是一變，往後王曉菡做了妾，就不能帶她出門做客了，特別是不能來田家，就是來了，也沒有一個正經的小姐出面招呼一個小妾的道理，往後確實使不得了。

    王曉菡想到自己以後的處境，眼淚快要下來時，陳蘿適時出現了。

    她笑盈盈地揭開帘子，美麗可愛的臉上紅潤香白，還帶著嬰兒肥，討喜又可愛，粉藍色繡大紅石榴花的褙子，海藍色的褶裙，鮮亮又雅致。五月可正是榴花盛開的季節，長輩都喜歡這個喻意良好的花。

    最吸引眼球的還是她單螺髻上插的兩隻珠釵，珠光盈盈，還是少見的粉色，每顆都足有成人的拇指頭那麼大，一看就不是凡品。

    王曉菡想到自己頭上的多寶簪和金鏍絲花釵，還有大紅遍地金的襦衫，忽然自慚形穢起來。

    溫夫人也暗自吃驚，一個孤女竟有這番家底，難怪賀紅英暗示說將來李璇的嫁妝不薄。

    本以為她只是陳家的表小姐，就算陳家家底不薄，兩千兩的嫁妝也頂天了，所以聘禮也照這個數送的，現在看來不至這個數，不過頂多不會超過五千兩。

    陳蘿上前笑嘻嘻地問侯見禮，又拉著王曉菡的手說她黑了瘦了，是不是趕路太辛苦了，她那裡有許多好吃的，還有好茶，就要帶王曉菡下去。

    乖巧天真的樣子幾乎讓人失去了所有的防備，從進門一直飽受磋磨和打擊的王曉菡終於鬆了一口氣，沒有任何戒備就跟陳蘿告辭下去了。

    想到阿璇的陪嫁要比意料中豐厚的多，溫夫人既高興又有些不安，因為顯得聘禮有些少了，可不象是她們溫家的作派。

    神色和言語也不知不覺間謙和起來，賀紅英陪了一會下去安排酒宴，她和開朗健談的田老太太聊的頗為開心。

    陳蘿帶著王曉菡回到陳家，阿璇是風寒會過人，暫時不能見人，陳蘿就帶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這是王曉菡第一次過來，屋裡的家俱和布置讓她暗暗吃驚，再細細打量陳蘿的穿著，又自卑又不屑，陳蘿只做不知，熱情招呼她喝茶吃點心。

    王曉菡自從進了田家的大門，就沒有好受過，陳蘿的天真熱情終於讓她放下了所有戒備，心情也好起來。

    茶清爽甘洌，自是好茶，點心看起來精緻美味，還夾著餡料，還有一股子淡淡的藥味，吃起來卻十分可口香甜，王曉菡不解地問：「這裡面怎麼有藥味？」

    陳蘿甜甜地一笑：「這個點心是廚娘是為了給我和阿璇姐姐調養身子專門做的，餡料里添了一些藥材，只適合年輕的女孩子吃，對調養身子是極好的，我吃了一段時間，嬤嬤都說我的氣色越來越好了。

    還有阿璇姐姐，她本來也又瘦又黃的，也是吃這個點心，還有一種補身湯，不過半年時間，不但長高了，臉色也又紅又白的如同桃花。

    姐姐瘦的可憐，就多吃些吧，如果你喜歡的話，派人過來說一場，我把方子給你。」

    王曉菡想到剛才賀紅英的田老太太的話，還有姑母看她時嫌棄的眼神，心裡一頓，拿起點心就吃起來。

    陳蘿又好心地吩咐廚房把這幾種點心各做一份給曉菡姐姐帶回去，又讓做了兩碗補身湯送上來給曉菡姐姐嘗嘗。

    兩人下了幾盤棋，補身湯就端了上來，王曉菡嘗了一口，鮮香四溢中夾雜著藥香，倒也十分可口。

    想到阿璇那張美麗白淨的容顏，還有表哥剛才聽到阿璇染了風寒後慌亂的神色，心中一痛，很快就把那碗湯喝完了，陳蘿也已經喝完了，笑著說：「回去後姐姐如果覺得效果好，就遣人過來要方子。」

    王曉菡連連應了，兩人閒來無事，又在園子裡邊逛邊聊，五月的景致美麗而繁茂，不時有榴花開的火紅，她的心情也漸漸好起來。

    暗暗發誓要調養好身子，一定要在李璇進門前牢牢抓住表哥的心，讓她將來象個擺設一樣擱在嫡妻的位置上，眼睜睜看著自己和表哥郎情妾意。

    許是天氣晴好，又有陳蘿天真熱情說笑逗趣，接下來也沒有聽到任何不中聽的話，兩人相談甚歡。

    而溫樺直到臨走也沒有見上李璇一面，也一直忍著沒有當面過問她的病情，溫夫人和王曉菡都心情大好，特別是王曉菡的氣色都好了許多。

    溫夫人有些不解，王曉菡方才說了陳蘿請她吃補養身子的點心和湯水，還說陳小姐答應贈方子，不如要來在家裡做了常吃。

    久經後宅磨礪的溫夫人大驚，她才不相信陳家人會那麼好心，妻妾之爭向來不死不休，她生怕侄女今日著了人家的手腳，若是將來影響子嗣就後悔莫及了。

    看到溫樺一路上雖然神色還算平靜，卻一言不發的樣子，知道他是因為今天沒有看見李璇才悶悶不樂，心中暗惱。

    又不願意兒子沾惹那些後宅陰私，就一直忍著沒說。

    回到家後，她支走兒子，立即以王曉菡身子不適為由請了大夫過來把脈，直到大夫說最近有些勞累，又思慮過度，再加上脾胃虛弱不能供養身體，所以身體瘦弱不支，倒也沒有什麼大毛病。

    但是她身子太弱了，暫時不適宜進補，先用飲食慢慢調養個半年以上，等那時再補養，然後開了幾個溫補的食療方子，讓她慢慢調養著。

    溫夫人特意問了子嗣之事，大夫說沒有什麼大的毛病，等身子調養好了自然不是問題，方才放下心來。

    送走大夫後，想到田家婆媳倆對侄女明為疼愛實為羞辱的話，立即吩咐人調整食單，下決定要把侄女的身子調養過來。

    她就要著手籌備兒子成親了，雖然大部分東西早就準備好了，但還是有許多瑣事要料理，她會越來越忙的。

    王曉菡卻含羞一笑：「姑母不能偏心光顧著曉菡，表哥整天讀書那麼辛苦，還有姑母天天為我們操勞，都應該好好補一補！您和表哥都忙，以後就由曉菡盯著廚房做吧。」

    侄女如此體貼懂事，溫夫人自是十分高興，姑侄倆笑語盈盈，卻不知溫樺正在奮筆疾書，今天沒有見到阿璇，她又生病了，不去信問侯一聲怎麼心甘？

    而陳蘿正一再向陸無雙確認：「師傅，那些藥真的有那麼靈嗎？我都聞不出什麼藥味。」

    「放心吧小丫頭，這個方子從來沒有失過手，那些點心單吃沒有問題，補身湯單喝也沒有什麼問題，兩樣一起吃麻煩就大了，保證她三五年都不能生養，估計她那小身板五年後都不見得能生，而且還查不出什麼問題。」

    陳蘿抿嘴笑了，心想這可她主動找上門來耀武揚威的，送她這麼一份大禮也不為過，沒有直接灌她一碗絕生湯，都算她們心善。

    晚上阿璇收到了溫樺的問候信，看了幾眼滿面羞澀柔情脈脈，心想這次一定要回信，告訴他自己喝了藥已經差不多好了，讓他不要擔心。

    這是溫樺第一次收到她的回信，雖然只有聊聊數語，言語也婉轉客套沒有任何失禮之處，他還是激動了好幾天，特別是那一手秀麗養眼的簪花小楷，更讓他驚喜莫名，原來阿璇不但美麗溫婉賢淑大方，還是一個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