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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不舍

2023-09-24 20:57:10 作者: 西西
    阿璇和小滿的親事只隔半年時間,小滿定在桃花盛開的陽春三月,她三月十六日出嫁。

    阿璇三月二十二日及笄,她的婚期在雙方的協商下,定在九月二十,九月正是滕州秋高氣爽陽光明媚的季節,再往後拖就到了潮濕陰冷又多雨的冬季,今年是她在家中過的最後一個中秋節。

    蕙心的嫁期定在明年春天,再過一年她們無憂無慮的閨閣時代就要結束了。到時人家都每天忙著相夫教子,只剩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以後上課吃飯做針線活幾乎都是一個人,想逛街都找不到人陪。

    她也忽然體貼到了爹娘嫁女兒那種矛盾和不舍的心情,現在是她要把三個姐姐嫁出去了,也一樣的難過和不舍,。

    嬤嬤雖然每天都在忙著幫小滿和阿璇張羅嫁妝,但還是難免哀聲嘆氣,陳蘿知道她心中比自己更不舍。

    陳蘿哀嘆,這就是閨蜜都比她年齡大的壞處,可是她這個成年人的靈魂實在沒法和同齡的女孩子們玩到一起,丫頭們又都謹守本份,不敢輕易和她玩鬧,以後的日子真不好過。

    心想她是否應該想辦法交幾個新朋友了?她到明年才年滿十二,她是打算十七八歲才成親的,否則這五六年的時光該怎麼打發?

    還沒嫁出去,三個人除了上課都已經努力趕做嫁妝了,就連剛查出有了身孕的貝娘也忙個不停,日子似乎比以前更忙碌了。

    陳蘿也沒有閒著,鑑於溫夫人明顯瞧不起阿璇出身的行為,一直深信金錢的力量她的大手筆給阿璇和小滿置辦嫁妝,估計抵得上溫家一半的家底了,無論什麼時候錢都是女人的底氣。

    本來小滿的嫁妝標準是一千兩銀子,現在漲到了兩千兩,阿璇是是五千兩,漲成了一萬兩,反正她現在手裡的銀票將近十二萬兩,連零頭也沒有花完。

    正月剛出來,程小四又來了滕州送來了喬楠的信,原來他已經從京城返回了滕州,寫信的時候就是到達滕州的第二天,他已經安頓下來。

    他和爹爹同行到安州分開各走各的,為了避免爹爹發覺,魯辰和程小四提前幾天走了。

    侯府派的人把他送到越州就走了,本來老夫人聽說喬魚失蹤不見,想給他再派一個小廝跟著,他擔心老夫人會放個耳目在身邊,以後想做什麼不方便,就以住在朱府不方便為由推辭了。

    因為老夫人給他請了臨時夫子,所以功課並未落下,留的課業也都做完了,成老夫子檢查後很滿意,成家還擺了酒宴為他接風,兩天後就要正式上課了。

    他說自己這是六歲離開家後第一次在家裡過年,雖然爹拘著他不許出門走動,也一樣對他沒有好臉色,但還是比他以前和喬魚兩個人孤零零地在滕州過年好多了,還能時常見到娘親,只可惜姐姐不在府中,爹也拘著他輕易不許外出,否則就更熱鬧了。

    他以前的奶娘被姜姨娘找了回來繼續照顧他,還答應他以後再不趕走奶娘,姜姨娘和二嬸還給他做了新衣服,除了害怕見到爹,他覺得還不錯。

    姜姨娘偷偷告訴他說他在家裡過年祖母的臉上都有了笑容,飯都用的多了,可見還是喜歡他這個孫子的,勸他多跟老夫人親近親近,他就試著去做了。

    果然老夫人待他比以前親近了一些,臨行前給他準備了不少點心,還偷偷給他塞了銀票,說她會爭取讓喬楠明年也回來過年,還說家裡有了孩子就有了生氣,要不全是一幫大人,實在冷清極了。

    還說娘親收到陳蘿的信後十分高興,看到畫像激動的都昏了過去,醒過來之後就把畫像當寶貝似的藏起來,不許任何人看到,那條手絹也一直帶著身邊,閒時就拿出來看看,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

    他勸娘再給姐姐寫一封信或者送點東西,娘卻說她擔心一不小心暴露了姐姐的行蹤,以後沒有特別要緊的事還是不要聯繫了。

    還讓他回到越州後再給姐姐寫信,在侯府最好不要輕舉枉動,他覺得娘說的對,所以一直忍到回了越州,打發走了侯府來人才寫了這封信派程小四親自送來。

    陳蘿看後也就放下心來,只要娘親和弟弟一切安好就行,她們各自在不同的地方好好生活,將來總會團聚的。

    只是娘見到她的畫像居然激動的暈了過去?或許是想念太過吧,希望她的身體慢慢好起來,不要再這麼脆弱了。

    寫好了回信打發走程小四,開始正式籌備小滿的親事,離她的嫁期只剩一個多月了,陳蘿也第一次見識到古代從議親到定親到下聘的繁瑣講究。

    也見識到了嫁妝的細緻周全,幾乎把穿的用的全都包含進去了,甚至還有一隻紅漆描金繪花鳥紋的恭桶,直讓陳蘿無語。

    嬤嬤還說有的地方的大戶人家,女兒出嫁連壽衣和棺材都陪嫁過去,象徵著一輩子到死都吃用嫁妝,都不用婆家的東西。

    好多富貴人家女兒剛剛兩三歲就開始收集嫁妝和好木料,因為有的好東西就是花錢也買不到,比如古董的字畫之類的,得提前準備。

    光是一張楠木精工拔步床要三個手藝精湛的工匠做上三年,更別說那些精美繁複的繡品,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力和工時。

    陳蘿方才明白,她給小滿的嫁妝豐厚的怕是出乎王家人的意料了,一家人高興還來不及了,當然不會挑剔什麼。

    但是溫家就不同了,她給阿璇準備的嫁妝雖然都是大手筆,光是位置好鋪子就有三間,還有一處田莊一處宅子,但卻處處透著一股暴發戶的味道,沒有那些有積累有底縕的東西,比如字畫古玩孤本珍籍什麼的,溫夫人未必滿意。

    可是她不想買那些虛的東西,放在那裡不能吃不能穿也不能賣了換錢,只能給溫家和溫樺充門面,不象能時時生錢的升值的店鋪田莊和宅子,那才真正是女人的底氣,溫夫人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嬤嬤說著又開始嘆息陳蘿的事情無人張羅,她開始想著以後總要回侯府,以侯府的勢力想要什麼好東西找不到,何況老夫人手裡有許多前朝宮裡傳下來的珍品,她不給唯一的孫女難怪還能便宜外人?

    那幾個外孫子根本就不是老夫人的親生女兒安寧縣主親生的,只是庶子女養在名下而已,老夫人以前就對他們淡淡的,安寧縣主已去多年,能對他們有什麼感情,將來肯定要分給兩個孫子。

    誰知夫人卻因為不得已的苦衷根本不讓小姐回侯府,甚至還寫了婚書讓她在滕州自行婚嫁,那些嫁妝根本是指望不上了。

    陳蘿只好安慰她,說等嫁了小滿和阿璇,就開始收集準備嫁妝,等貝娘生了這一胎,府里再雇上一個手藝精良的繡娘,開始給她做嫁妝,保證到時不丟人。

    為了讓嬤嬤開心,她又把娘親送的那些首飾讓嬤嬤看了,她方才高興起來。

    沒有真正的長輩坐陣,大家都生怕小滿的婚事籌備出了差錯丟了人,幸好田家人全力以赴,一切才慢慢準備妥當了。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終於到了小滿出嫁的時間,陳蘿終於親眼目睹了古代嫁女的全過程,有宋嬤嬤監督著,全套禮儀自是分毫不差的。

    看著小滿一身大紅彩繡的喜服,蒙著蓋頭上了花轎,她的夫婿王興盛披紅掛彩騎著高頭大馬來迎親,本來應該高興的事,她卻忍不住和阿璇相擁而泣,既不舍小滿,也感嘆今天這一切來之不易。

    嬤嬤更是哭的淚人似的,陳蘿和阿璇勸了半天勸不住,只好把她交給宋嬤嬤和劉婆子慢慢勸說,從昨夜幾乎就沒怎麼睡,早上四時就開始起床折騰,大家都疲憊至極了。

    她一覺睡到了快用哺食的時候,還是被阿璇擔心她睡的太久晚上走了困給叫醒了。

    兩人又一起去看嬤嬤,她雖然哭的眼皮都腫的,但是心情卻好了,還笑著說:「人老了就是管不住自己,本是高興的事卻哭成這樣,以後嫁一個哭一場,這條老命怕都要哭沒了。

    還是養兒子好,到時把人娶回來,怎麼樂呵都不夠,哪裡象養閨女,這麼大的一個人,吹吹打打就成別人家的人了,還要擔心她過的好不好,會不會受委屈……」

    她說著又落起了淚,陳蘿望著自家精緻舒適的宅子和園子,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擁有這麼美好的家,如果真要嫁人的話就要離開這裡和一大幫全然陌生的人生活在一起,關鍵是還不知道要嫁給什麼樣的人。

    可是不嫁又不可能,那還不如招夫入贅算了,找一個人品端正年貌相當又沒什麼前途的寒門學子,就在這裡守著嬤嬤過一輩子不是很好嗎?

    到時人生不是全掌握在自己手裡嗎?不用接觸夫家那些親眷族人,不用理會那些煩心的瑣事,就在這處宅子裡一家人安安穩穩簡簡單單地過日子。

    以後如果他可靠的話,就好好地過一輩子,如果他做出什麼不可原諒的事,乾脆攆了出去,自己帶著兒女生活,豈不是美哉?一個贅婿還想納妾收通房養外室,或者生出什麼不好的心思,門都沒有。

    人生向來都是越簡單越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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