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情愫

    董昭和溫樺走了好幾天，陳蘿的情緒還沒有恢復過來，阿璇的神采明顯和以往不一樣，眉檔眼角都柔和起來，還時常發呆，一向細心的她都沒發覺陳蘿這幾天情緒不對。

    直讓陳蘿心情越發鬱悶失落，想問又不知該如何張口。

    阿璇好不容易才從譚福生一事的陰影中解脫出來，能夠象正常女子一樣愛恨，而不是把自己弄的象帶髮修行一般，她也應該高興才對，可是溫家這門親事，分明就是火坑呀。

    陸無雙很快看出了她有心事，就問她為什麼事煩惱，她說是為別人的事，陸無雙就勸她：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也都有自己的決斷，誰也不能替別人做主，有一句話叫彼之蜜糖爾之砒霜，還是順其自然吧，說不定人家有自己的想法，說不定你還是被說服的那個。」

    陳蘿鬱悶地搖搖頭：「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做出錯誤的決斷，想勸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陸無雙又說：「你能為她擔憂到這種地步，肯定不是一般的關係，那為何不能直接開口相勸？你把該說的話都說了，該做的事也做了，她要如何就是自己的事，你擔心也是沒用的。」

    陳蘿霍然開朗，她找了個機會單獨和阿璇在一起，看著她俏麗的海棠紅灑黃花短棉襦配蔥綠色褶裙的嬌俏模樣，比平時的素淡清雅更添幾分光彩。

    整個人也與平日的冷清不同，眉梢眼角平添了幾分柔情和嫵媚，一付情竇初開的模樣，甚至都沒察覺自己的神色不對。

    心裡一軟，她一向穩重懂事慣了，大家都把她當大人，其實才只是一個尚未及笄的少女而已，在前世還是一名初中生，她喜歡上溫樺又有什麼錯？

    借用前世的話，年輕時，誰不愛過幾個人渣？何況溫樺一點也不渣，年輕俊朗玉樹臨風，才學出眾人品端正，僅從表麵條件來看，是阿璇配不上溫樺。

    除了有些心軟和爛好人，除了那個表妹王曉菡，這確實是一門好親事，她以現代人的觀念無法接受那個表妹曉菡，阿璇這個純粹的古人就不一定了。

    一時心情沒有那麼激憤了，乾脆直接就問：「姐姐明年就要及笄，對自己的親事有什麼打算沒有？或者你想找個什麼樣的人？」

    阿璇嘴裡囁嚅著說不出話來，卻不似以往全然推託。

    陳蘿想到自己前世為那個渣男死去活來的模樣，也理解了阿璇現在的心情。

    「姐姐，你是喜歡溫樺嗎？」

    阿璇一驚，臉驀地紅透了，抬頭看了陳蘿一眼，又轉過頭去，片刻嘆了一口氣：「我們之間不比外人，妹妹想說什麼就說吧。」

    「應該是姐姐先對我說吧？我們和溫樺不過聊聊數面，每次都是一群人在場，大家也不過聊聊數語，我實在想不出你什麼時候和溫樺這麼熟悉？」

    甚至熟悉到了兩情相悅的地步？難道這就是一見衷情？可是阿璇以前每次見她，那個青梅竹馬的表妹就在一旁虎視眈眈地守著，溫樺顧的過來嗎？難道他是天性多情？

    阿璇再抬起頭，已經恢復了以往的沉穩細緻，只是眉梢眼角不再那麼冷清。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和溫樺接觸的情形嗎？當我聽到一個最為在乎俗禮的學子居然能夠接受失貞的表妹為妾，還一點也不嫌棄她，真心真意地體貼她關心她，我當時就驚呆了，沒想到世上還真有這樣善良大度的男子。

    其實我們那時還在山石後藏著，我根本就沒見過他的樣子，就暗暗想如果我將來要嫁人，就要嫁給這等胸懷和性情的男子，

    他都能容得下真正失貞的表妹，肯定也能容得下只是名份上給人做過妾的我，我就不用擔心他以後知道我的經歷後會厭棄我，且不說什麼愛不愛的，最起碼我心裡踏實，不用每天提心弔膽的。

    而且他言談中既真心實意的關心表妹，又能尊重將來的嫡妻，是一位重情義又守規矩的人，嫁給這樣的人也許不會有什麼恩愛情長，但絕對會相敬如賓，會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

    後來接觸了幾次，他年輕有為溫和守禮，被表妹害的那樣慘，就連他的母親都受不了了，他卻還是對表妹心存幾分憐惜，沒有絕情絕意，就越發認可他的人品，但是說實話，那時我對他並未有什麼綺念。

    直到我們臨行的前一天，我帶著珊瑚去街上買書，無意中碰到了他。」

    阿璇頓了頓，臉又紅了，陳蘿瞪大了眼睛，難怪那天她回來的那麼晚，回來後又神情怪怪的，原來是偶遇了，原來前面幾次泛泛之交已經奠定了基礎，後面這一次才開啟了情竇。

    那天阿璇帶著珊瑚上街去，直接就去了滕州最大的書鋪，兩人正在找書，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這不是李小姐嗎？」

    阿璇抬起頭，卻看到了一張俊朗而熟悉的面孔，眼裡含著幾分驚喜，原來是有過幾次交集又印象不錯的溫樺，她有些臉紅，上前落落大方地福了身問好。

    溫樺看到嬌美溫婉，滿身書卷氣的阿璇，雙頰還飛上了紅霞，心裡莫名一動，這地方來的基本都是男子，女子很少，除非特別愛看書的，難怪這位李小姐滿身的書卷味。

    以前見過阿璇幾次，只記得她是一個美麗又溫婉的女子，溫文爾雅沉靜少語，卻沒想到她剛才翻著書本眉尖輕蹙的樣子如此迷人。

    他的表妹曉菡只知道繡花和打扮，偶爾下廚做個點心就要賣弄半天，這位阿璇小姐看起來美麗又溫婉，又如此喜歡讀書，如果有她陪在身邊，那豈不是就能感受佳人相伴夜讀書的感覺？

    不知怎麼的，本應打個招呼就各忙各的事，他卻鬼使神差一般上前：「今天休沐，我也來看看書，不知李小姐在找什麼書？」

    阿璇也對這個數面之緣的溫樺有好感，聞言放下手裡的書，溫文爾雅地說：「我們明天打算去莊子上，今天特意來買上幾本書帶去解悶。」

    溫樺聞言，立即向她推薦了幾本又有趣又有解悶，又適合女子看的書，兩人一起翻找起來，找到後溫樺又細心地給她講解，他見多識廣又善於講述，聽的阿璇入了迷，一直到了用午點的時候，方才發覺時間不早了。

    她慌忙告辭要走，溫樺卻勸她說，此去莊子上要一個多月時間，這會又是冬天，又不能外出遊玩，不多帶上幾本書怎麼行？圍爐夜讀美妙無窮。

    又說這家書鋪後面就是茶舍，雅致整潔，配有精美的茶點，一般外客不入，去哪裡用茶點的基本都是來看書買書的學子，也時常有閨秀過來，並無閒雜人等，不如去坐一會用些茶點再慢慢找，阿璇就答應了。

    後面的茶舍果真環境清雅，修竹成籬，紅梅灼灼，粉牆烏窗，裡面只坐著三兩個學子，阿璇見了倒也喜歡。

    溫樺體貼地要了一個屏風半圍起來的桌子，既隱閉又不唐突，又要一壺招牌茶和幾碟茶點，又破例讓珊瑚也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吃茶點。

    不談論書的時候，兩人寒暄了幾句就無話可說，對坐有些尷尬，阿璇就沒話找話問起他的表妹王曉菡的情形。

    溫樺提起她表情似乎很是煩惱，也顧不上阿璇只是一個非親非故的女子，向她大倒苦水。

    不過他卻隻字未提表妹被嫡母設計被人用強的事，只說表妹年幼不懂事，他們本來想找戶好人家把表妹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再陪送一份厚厚的嫁妝。

    但是表妹以前被嫡母欺凌膽小怯懦，不敢也不願嫁到別人家，又自知身份不夠，非要給他做妾，他們母子倆無奈就答應了。

    表妹也表示以後安分守己不爭不妒守著姑母和表哥好好過日子，也要尊重將來的正室，她一向性子乖巧聽話膽小怕事，他們也就信以為真的。

    誰知表妹不知報恩，卻因為妒忌卻三番五次地破壞他的親事，還讓他與吏部一位侍郎家因為親事結了仇，已經嚴重影響了他的前程和親事。

    母親氣極，令人把她送回原籍隨異母的庶兄生活，揚言以後再不管她死活，也不許她再進溫家大門。

    因為表妹確實做的太過份了，母親又正在氣頭上，溫樺雖然對表妹心存憐惜卻也不敢違背母命，就勸表妹先回去，等母親消了氣再說。

    前段時間他不放心，擔心她受兄嫂苛待或者被人隨意亂許了婚事，就寫了一封信，又備了禮的，派心腹長隨去看她，發現她過的還不算差。

    兄嫂雖然不喜她，卻也沒有苛待她，也沒有把她亂許人，說是等族中長輩做主，將來嫁妝族中出一份，還有她父親臨終前給她備下的那一份暫時存放在溫家，所以日子並不差。

    只是表妹從小在姑母家過慣了好日子，又一直有姑母和表兄疼著寵著，受不了鄉下的清苦和寂寞，也受不了兄嫂和族人對她的冷漠，簡直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見表哥派人來看望她，當即也不顧避諱，就要跟著那位長隨一起回去，那位長隨不敢私自做主，就按照他的吩咐留下禮物交待了幾句，又給表妹塞了些銀票就回來了，還帶回來了表妹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