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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節外生枝

2023-09-24 20:57:10 作者: 西西
    田老太太神色不愉,斥道:「胡鬧!你大哥大嫂跟著,你有什麼不放心的?你媳婦身子都重了,還要照顧欣丫頭,你不好好守著她們娘倆,黑天半夜的亂跑什麼?

    明天一大早就下山去,你出去找你大哥去,這裡都是女眷,用不你操心。」

    田思齊唯唯喏喏地應了,卻沒走,反而笑著說:「孫兒趕路口渴,祖母能否賞一口茶吃?」

    蕙心掩口輕笑就去倒茶,陳蘿卻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含著幾分激動和喜悅滑過阿璇的臉龐,還停留了幾秒,才戀戀不捨地移開了視線,心裡不由得一沉。

    田思齊喝了茶,卻笑著說:「孫兒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家中又沒什麼事,能不能明天讓我在祖母跟前儘儘孝?萬一您走累了,我也好背著您老人家,大哥還要扶大嫂。」

    田老太太撲哧一聲笑了,心卻是軟了:「行了行了快走吧,別在我跟前耍嘴皮子,有什麼和你大哥商量去了。」

    卻是鬆了口不再趕田思齊走,田思齊目地達到,頓時俊顏生輝,笑嘻嘻地行禮告辭離去,陳蘿依然清楚地看到了他臨走前戀戀不捨地看著阿璇。

    再想到她和阿璇去上課的時候,經常能在院中碰到田思齊,當時也沒在意,以為他最近在家中專心陪伴懷孕的妻子沒有外出,現在才明白那些巧遇可能都是故意而為吧。

    頓時心裡又氣又急,氣的是一個有婦之夫,連孩子都快兩個了,卻對阿璇生了別樣心思,他不知道自己這是害人害己嗎?他這樣不加掩飾,時間稍長就會被人看出來,到時阿璇如此立足?

    急的是她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止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這種事裝作不知還好,如果說透了更麻煩。

    就是不知阿璇的心意如何,剛才她對田思齊只是客氣有禮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想著她不會糊塗到去喜歡一個有婦之夫,又不是上趕著想做妾。

    何況表嬸說了,她的兩個兒子絕不許納妾禍害家門,阿璇也絕不會與人為妾,她若是動了真心,才是自討苦吃。

    可是感情的事誰又能說的清?田思齊模樣俊美,性子溫和體貼,能力又強,這幾年陳田兩家的店鋪田莊都是他在打理,經營的象模象樣風生水起,她送給阿璇的店鋪和宅子也暫時托他打理,也就有和阿璇接觸的機會。

    他又正值二十五六歲的年紀,成熟能幹,人情練達,褪盡少年的青澀和張狂,又沒有中年人的暮氣和世故,阿璇會不會動心還很難說。

    一時心煩意亂的,晚上又是與蕙心三人同住,有些話也不方便說,就是有機會說,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希望阿璇不要犯了糊塗,田思齊剃頭挑子一頭熱,時間長了自會知難而退。

    第二天一大早寺里派人送來了的素膳,還有素點讓她們備著路上吃,太陽剛升起來,她們就出發了。田慕賢又雇了三頂滑杆隨行,有人走不動了隨時可乘坐。

    丫頭婆子捧著茶水點心坐墊等物跟隨,吃喝拉撒都備齊了,後顧之憂全無,山上景色又那麼美,聽說一路往上有好幾處瀑布,如果不好好遊玩賞景,簡直是暴殄天物了。

    只是看著田思齊不時瞟過阿璇時戀戀不捨的眼神,陳蘿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疑,只覺得很煩悶,好心情一下子沒了。

    想到田思齊的妻子孫淑玉白淨圓潤的臉龐,明亮的杏子眼,微微都起的紅唇,正值花信之年,一付單純溫柔的模樣,心裡老大不忍。

    再想到他女兒欣蘭天真可愛的笑臉,暗罵一個有婦之夫,拋下年幼的女兒和懷孕的妻子不顧,卻大老遠跑來給另一個少女獻殷勤,實在害人害己,簡直是腦袋被門擠了。

    蕙心察覺她情緒不佳,連問原因,陳蘿只好說昨夜換了地方沒有睡好,今早精神不足,大表嫂體恤地問她要不要坐滑杆,陳蘿拒絕了,阿璇卻憂心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一行人很快到了第一處瀑布,水聲嘩嘩,聚攏的遊人也有十幾個,一幅銀練似的水流掩映在紅葉和綠枝之間,從高處激流而下,在低洼處形成一個幾十米見方的水潭,又從缺口處往下流去,遠遠看去十分的賞心悅目。

    陳蘿心裡的鬱悶一掃而空,打算先放下心事好好遊玩,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婆子鋪了坐墊在山石上請大家坐下歇息賞景,蕙心圍在祖母身邊討巧賣乖說走的腳疼,要坐下歇歇云云,陳蘿托小滿照顧秦嬤嬤,就拉著阿璇想離開田思齊的視線。

    察覺他有跟來的心思,陳蘿回過頭笑嘻嘻地說:「幸好二表兄今天跟著來,姨祖母和蕙心就交給你了,我們去那邊玩了!」

    兩人提著裙子來到水潭邊,把瑪瑙和珊瑚支開去一邊玩,借著水聲的掩護,阿璇小聲說:「阿蘿可是看出了什麼?我也煩惱的很。也就去莊子上那次同行過幾回。

    還有你送我的鋪子和宅子托他打理接觸過幾次,然後就是在院中碰到打個招呼而已,不是有你們在場,就是有丫頭在場,其餘再無什麼往來。

    我和蕙心一樣把她當兄長看,卻沒想到他生出那樣的心思,真是不可理喻!」

    陳蘿卻撲哧一聲笑了,回過頭端詳一番,來到滕州以後,飲食大為改善,再加上一直習舞,再過半年就及笄的阿璇已經長開,她本就是個十足的美人,如今個子高了半頭,足有一米六多,站在那裡身姿裊娜亭亭玉立。

    白淨如玉的肌膚透著迷人的紅暈,瓜子臉上五官秀雅柔美,是那種不搶眼卻很舒心的美貌,美麗的事物人人都喜歡,難怪田思齊看花了眼,一時心裡倒不氣了。

    「那姐姐打算怎麼辦?」

    阿璇淡淡一笑:「以前我雖然覺得他不該生出這種心思,卻也覺得不是什麼大錯,只要我行得正立得端,見了他禮數周全客客氣氣就行。現在看來這樣不行,正因為我見了他一直客客氣氣的沒有失禮,他才越發得寸進尺。

    以後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再這樣下去,受害最大的就是我,他自以為是對我好,卻是再把我往絕路上逼呢。

    阿蘿,我本不想考慮婚事,現在想開了,等我們這次回去,就讓嬤嬤托表嬸給我相看親事,自從小滿定了親,她一直就在發愁我的親事沒有著落。

    我想滕州這麼大,總有適合我的,也不要多麼大富大貴聰明能幹,只要家風清正衣食無憂,人又善良守禮,與我年貌基本相當就行。日子是人過出來的,不是挑揀出來的,只要用心,那日子就不會太差。

    只要我定了親,誰再有什麼心思也該熄了,大家也就相安無事了。」

    陳蘿心裡感動,拉住阿璇的手:「若是實在不想結親,不要逼迫自己。」

    阿璇搖搖頭:「再拖下去也不是個事,就當借這個機會逼自己一把吧。你放心,我一定用心挑,絕不委屈了自己,否則我將來過的不好,你還得操心我,我若過的好,說不定還能幫你一二。」

    陳蘿連連點頭,能逼阿璇走出這一步,開始放下執念為自己打算,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蕙心帶著紅綾也過來了,嗔怪地說:「好哇,你們丟下我來這邊玩,大哥說了再玩上兩刻鐘,咱們就繼續往上走。」

    陳蘿呵呵笑著:「你不是嚷著腳疼嗎,我們想讓你歇會。」

    三個人在水潭邊轉悠著,不一會兒,田思齊也過來了,貼心地問:「三位妹妹不吃點什麼嗎?紅葉寺的素點心很不錯,茶水還在炭籠上溫著。」

    眼睛卻直看向阿璇,阿璇冷下臉,裝作充耳不聞的樣子轉過身去,拉著陳蘿,指點著遠處的風景讓她看,蕙心正專心地看潭中的小魚,也顧不上理他。

    田思齊愣了一會,滿臉的失落,不甘心的直看著阿璇,期待佳人回眸,阿璇卻始終沒有回頭,他只好訕訕地走了。

    玩了一會幾個人回到田老太太和秦嬤嬤身邊,準備用些茶點出發,卻看到田慕賢正皺著眉頭看什麼。

    原來不遠處一個婦人正愁眉苦臉地坐在一塊大石上,一個婆子蹲下來查看她的腳,似是崴了腳,旁邊一位少年滿面憂色,正是那位溫公子,一個少女正拭著淚,正是他的表妹王曉菡。

    陳蘿暗想,這也叫緣份嗎?走哪都能碰見,已經巧遇三次了,也不知這概率是多少?

    她示意阿璇和蕙心也看,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幫忙,蕙心卻對祖母說:「祖母快看,那位夫人好象崴了腳,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昨天晚上他們一家也住紅葉寺,我們去拜佛時見過的。」

    田老太太點點頭:「出門在外互相幫忙是應該的,那位夫人看樣子一時走不了路了,他們好象也沒有帶滑杆,不如讓你大哥勻一頂給他們吧,咱們兩個夠用了。」

    蕙心點點頭,阿璇揮手提籃子的婆子過來,從裡面翻出一個小瓷瓶:「我們把這瓶藥油給也送過去,這是專治跌打損傷的,正好能用上。」

    因是女眷,田慕賢不方便過去,就支使妻子帶著三個女孩子和丫頭婆子一起過去。

    那位溫公子正急的團團轉,岳娉婷帶著幾個人過來,溫公子看到熟人眼前一亮,上前行了禮嘆氣說:「沒想到又碰到幾位了,我今日也帶著家母和表妹上山遊玩,卻不想家母崴了腳,這可怎麼是好!」

    岳娉婷帶著幾個女孩子向那位婦人行了禮,客氣地說:「夫人可是難受的緊?祖母派我過來察看,我們帶了專治跌打損傷的藥油,就是備來以防萬一的,夫人不防用用。」

    溫夫人一看是昨晚那幾位溫文有禮的小姐和親眷,也覺得很有緣份,聞言連連道謝。

    岳娉婷示意婆子用圍帳圍住溫夫人,阿璇無視王曉菡臉上的敵意,把藥油遞了過去,丫環幫溫夫人塗了藥油,又揉了一會,她臉上的神色頓時一松:「真是好東西,立馬沒那麼痛了。」

    正要還回去,岳娉婷笑著說:「這是我家祖傳的,不但能活血化淤,還能防治蚊蟲叮咬,是祖父從戰場上帶回來的方子,平時制一些自家用或者送給親戚朋友,外面買不到,夫人先用著吧,也不值什麼錢,不過救個急罷了。

    夫人看樣子暫時不能走路了,我們剛好雇了三頂滑杆以防萬一,其實除了兩位老人家我們也用不上,不如就給夫人勻一頂吧,你先坐著下山看大夫要緊。」

    溫夫人正發愁怎麼下山,十分感激地說:「多謝老夫人的好意,可惜我走不動,這是犬子溫樺,讓他代我向老夫人道謝。

    犬子說曾在莊子上見過幾位小姐,離我家的莊子倒也不遠,昨夜在殿裡拜佛時又見到幾位小姐,也算是有緣。不知這位娘子家在何處,等我腳好了也好上門道謝。」

    岳娉婷一愣,也沒想到溫公子和自家三個女孩子已是第三次見面了,推辭不過就報了姓氏和地址,催溫公子過去要滑杆。

    溫樺卻掃了幾位小姐一眼,遲疑著說:「你們一行女眷多,若是勻給我們一輛,你們不夠用如何是好?可別累著了幾位小姐。要不我走下山去雇一輛上來吧,也說不定半途就能碰到。」

    岳娉婷倒高看他一眼:「不打緊,我家本來只打算雇兩頂滑杆給長輩用,剩下一頂是用來以防萬一的,其實大家都想走路遊玩,那一頂也沒什麼用處。

    再說夫人的腳也不知道嚴重不,藥油只能緩解一時之痛,得儘快醫治,你一來一去可要耽擱不少時間。」

    溫公子無法,只得再三謝過,又去向田老太太致謝,很快帶著滑杆過來,讓丫頭鋪上錦墊扶母親坐上去,帶她下山去醫治,兩家人方才道別。

    陳蘿和阿璇相視忍住笑意,母親都傷了腳,還是一付周全心軟惜香憐玉的性子,也不知道累不累。

    而自始自終,那位表妹王曉菡開始和她們互相見了禮之後,就什麼也沒有說,一點互動也沒有。

    陳蘿心中暗嗤,在表哥面前一付不爭不妒甘為人妾的乖巧懂事模樣,其實心胸狹窄妒意十足。

    在她自己看來,她這個妾將來定是表哥心頭第一人,那個未來的正室只是用來充門面而且和表哥相敬如冰的吧?十足的心機婊。

    田思齊見阿璇今日對他冷漠疏離,不似往日客氣有禮,情緒十分低落卻不得不強顏歡笑,可能也終於意識到自己這一次做的太過了,接下來還算知道收斂,這一天總算平平順順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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