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周夫子

    越州之行，也讓陳蘿越發注重培養自己的人手。如果不是田家人相助，她就是再心有餘也力不足，根本不可能去越州，更不可能救下喬楠，誰知他會遭遇些什麼。

    她越想越害怕，侯府如此深不可測，如果將來回了府身邊沒有可靠的人，處境會十分艱難，嬤嬤說的對，兩個人還是太少了。

    玲瓏和瑪瑙都比她大，將來總有嫁人的那一天，那時再重新找人接替就晚了。

    嬤嬤和阿璇一人也只有一個丫頭，也太少了，至少也要再添一人。

    秦嬤嬤見她主動提起要添人，當即很高興，也就同意給自己再添一個丫頭，否則陳蘿也不肯添人，阿璇推拒不過也接受了陳蘿的好意。

    賀紅英剛好也準備給蕙心也挑幾個陪嫁丫頭，這幾天正找牙婆，就讓帶了人來一併挑了。

    陳蘿憑著前世用人識人的經驗，很快給自己先挑出四個，兩個年齡稍大的比玲瓏和瑪瑙小了兩三歲，賜名薔薇和紫蘇，將來剛好接替她們，暫時一邊學規矩一邊當差，再看看人品磨磨性子，三個月後滿意的話就直接做二等丫頭。

    兩個小只有七八歲，賜名丁香和米蘭，她們倆年歲還小，先領著小丫頭的份例，跟著跑腿學規矩慢慢觀察培養，可用不可用將來再說。

    這四個丫頭也和玲瓏瑪瑙一樣，個個都生著一付養眼的好相貌，沒辦法，陳蘿就是喜歡美女，覺得只有美女才不辜負如此精緻典雅古香古色的宅子和園子，也才襯得起她這個愛美的主子。

    嬤嬤挑了一個和玳瑁一樣長相甜美可愛的小丫頭，只有八歲，賜名檀香，比玳瑁小五歲，剛好將來能接她的手，這兩個丫頭口齒伶俐性子討喜，於其說是服侍嬤嬤的，還不如說給她解悶的。

    現在服侍的人多，她不用每天那麼辛苦，只要指點監管著就行，陳蘿又每天忙著各種學業和功課，沒有多少時間陪她，她大概年紀大了嫌悶，所以挑的玳瑁和木香都是活潑討喜愛說愛笑的性子。

    陳蘿只要她心情好身體好，一切都隨她去，如果這兩個丫頭能哄的嬤嬤笑口常開，她還要好好的獎勵一番。

    阿璇這次挑了一個甜美可愛的小丫頭，雖然又瘦又小，一張小嘴甚是乖巧，只有五歲，爹娘病死了，被叔叔和嬸嬸賣了出來，別人都嫌她太小了不肯要。

    只有阿璇覺得她可憐，又擔心她模樣生的好將來被賣到不好的地方，也不嫌棄年紀小，就買了來，起名叫海棠，跟在珊瑚後面慢慢教養著。

    這么小的年齡大概傳個話都說不清楚，更別提做事了，甚至阿璇還要操心她的吃喝諸事，怕她年紀小受委屈，這哪裡是買丫頭，簡直就養了個妹妹。

    陳蘿覺得阿璇可能因為自己的經歷同病相憐吧，只要她高興就行，年紀小也有小的好處，從小仔細教養著，將來更懂事更忠心，只希望她以後不要辜負了阿璇的好意。

    而嬤嬤和阿璇大概和她想法一致吧，挑的丫頭也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個個都容貌不俗，還美的花紅柳綠環肥燕瘦各有特色。

    一眼看去，有的清秀，有的甜美，有的嫵媚，有的俏麗，有的鮮艷，如同滿園爭芳鬥豔的鮮花十分的養眼，弄的陳蘿老是忍不住想要花銀子給她們做好看的新衣服。

    好在嬤嬤從年輕時候就幫著管理後宅，雖然性子和善，卻很懂得如何管理和教養丫頭，再寬容也不會讓她們忘了本份失了體統，阿璇就更不是糊塗人，陳蘿不用操太多的心。

    蕙心身邊本來就有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頭紅綾和綠綺，不想再要什麼陪嫁丫頭，賀紅英卻覺得有些少，年紀又和蕙心差不多大，家裡其他的丫頭又不合心意，這次又精心挑了兩個七八歲的開始用心教養。

    陳蘿見她盡挑些美貌溫順的，有些明白她的打算，蕙心雖然堅信董昭不會騙她，但賀紅英肯定是不信這番誓言的。

    她曾經也和田有餘青梅竹馬情意相投，成親後兒女雙全生活幸福，卻因為一個本不該出現在她生活中的女人吃了大虧，丈夫很快移情別戀，對她年少時的情意和多年的夫妻恩愛全無，她心裡哪能不痛苦，從那以後大概就沒真正開心過吧。

    她一定深恨自己年輕時太過相信男人的情意，所以沒有提前主動給他選妾室，才在沒有防備間，讓一個鮮廉寡恥心術不正卻年輕貌美的伊若水鑽了空子。

    所以她絕不會相信男人的誓言，也早早為女兒打算，免得將來被別人鑽了空子，既然不能避免，那就控制在自己手裡。

    這種陪嫁丫頭都是先做通房丫頭，如果沒有正室允許，一輩子都是通房丫頭，就是正室開了恩許她做妾，也是半主半奴的賤妾，賣身契也攥在正室手裡，想賣想配人皆由正室做主，愛妾寵婢，再寵也是婢，一輩子翻不起什麼大浪。

    陳蘿有些沮喪，難道一生一世一雙人就這麼難嗎？再多的情深意重都敵不過喜新厭舊的本性嗎？難道這個時代的女子嫁人，就意味著必須心甘情願地和無數的女人共享一個丈夫嗎？

    沒幾天，不知怎麼回事，賀紅英居然跑來偷偷告誡陳蘿，讓她趕緊辭掉教她們子史經集的周夫子。

    陳蘿有些不解，周夫子雖然看起來嚴肅清高又有些刻板，卻是真正的學識淵博見多識廣，又沒犯什麼錯，為何要輕言辭退，賀紅英卻不肯說原因，只讓她趕緊從下個月就辭掉。

    陳蘿知道賀紅英能這麼做一定特殊的原因，卻打聽不出到底是為什麼，還是陸教習有辦法，很快就打聽出了實情。

    那位周夫子雖然看起來斯文儒雅，其實已經年過半百，年輕時中了舉後卻一直沒有考中進士，後來一直以教書為生，家境也算殷實，聽說也有一妻一妾和兩個通房丫頭。

    就在陳蘿去越州的那段時間，給夫子和教習們都放了假，其間周夫子最心愛的一個通房丫頭過十八歲生辰，他用私房錢偷偷買了一支金釵送給她。

    卻被另一個通房和小妾知道了，兩個人一起跑去搶，三個人就打了起來，聽說小妾的頭都被打破了，他的正室夫人發怒沒收了釵子。

    後來周夫子外出有事，正室趁他不在，把他最心愛的那個通房賣給一個光棍做老婆，五天後等周夫子回來木已成舟，那個通房已不知被睡了多少回，根本不可能再要回來了。

    而周夫子居然衝冠一怒為紅顏，要休掉已經做了祖母的髮妻，幾個兒女苦求方才作罷，卻又捨不得心愛的通房，居然瞞著人偷偷給她丈夫塞銀子，哄得他睜隻眼閉隻眼，然後隔三差五私會一番以解相思。

    賀紅英不知從哪聽說了這件事，覺得他不但德行有虧，說不定將來還會惹出什麼麻煩來，更擔心事情傳出去影響了三個女孩子的名聲，所以才讓陳蘿把人辭退了。

    聽的陳蘿直咂舌，周夫子看起來規規矩矩一板一眼的，教書也極嚴謹認真，一付曲高和寡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聽說孫子外孫子加起來都三個了，背後卻如此風流多情，真真的人不可貌相。

    其實他家妻妾爭風吃醋倒也無傷大雅，但以前的通房丫頭既已為他人之妻，就不是他再能染指的，與他人之妻偷情就是真正的德行有虧了，鬧開來肯定影響三個女學生的名聲，陳蘿再敬佩他的學識，也只好出面辭退了。

    為了維護這份師生情誼，也不讓周夫子臉上太難看，陳蘿就說是阿璇和蕙心年已及笄要備嫁，只剩她一個學生了。

    她一個女子又不參加科舉，子史經集的沒必要學那麼精深，懂的一些就行了，還要是以琴棋書畫和女紅庶務為主，所以不打算再學了。

    在這個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這個理由完全站的住，私毫不會影響周夫子的臉面，再加上她又多給了周夫子兩個月的束侑，還另備一份厚禮做為謝師禮，周夫子大概多少有些心虛，就欣然接受了。

    陳蘿倒也無所謂，她前世學的漢語言文學，現在完全可以自學，子史經集粗略了解一些就行了，反正她又不科考不做官。

    阿璇和蕙心卻想學的再精深一些，陳蘿明白她倆的想法，蕙心是擔心自己學識淺薄，將來和董昭沒有共同語言，阿璇則是擔心如果運氣好找到親生父母，萬一她的家世不凡，學識太淺會惹人笑話。

    可一時又不方便再另請夫子，否則就是打周夫子的臉。

    還好賀紅英早有安排，說她的長孫已經九歲，在一家私塾讀書，每年花費不少，其他幾個孫子也都到了開蒙的年紀，不如請一位夫子在家專門教幾個孫子，陳蘿和蕙心阿璇就跟著一起學，大不了多給些束侑罷了。

    她還說現在天氣越來越熱，周夫子也才剛剛辭退，就等到立秋以後天氣涼爽一些再另請夫子。

    此舉剛好和陳蘿的心意，她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子史經集反而最沒有實用價值，先停一段時間也好，正好抓緊時間多學琴棋書畫。

    而且再過一個月就是天氣最熱的時候，她還想給自己放上一個月的暑假，去山莊上避暑，順便學習游泳和騎馬，賀紅英的安排正合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