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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韻事

2023-09-24 20:57:10 作者: 西西
    程小四也已經回來了,說又探聽到了一些情況,在田慕賢的房間等著她回來一起說,見他神色有些凝重,陳蘿心裡一緊,田慕賢示意她不要緊張。

    程小四恭敬地坐在陳蘿對面:「我下午剛打聽到一個消息,按說也沒有什麼新鮮的,可又覺得有些奇怪,想想還是告訴公子和小姐。」

    說完神色有些尷尬,遲疑著不肯開口。

    陳蘿心想他要說的話可能有些比較露骨之處,但是她必須原汁原味地全部聽完,才能作出準備的判斷:「程小哥但說無妨,事情要緊,不用擔心冒犯我。」

    程小四越發驚覺這個年幼的千金小姐實在是聰明過人,居然從神色中看出他的疑慮。

    田慕賢也說:「小妹不是一般的閨閣扭捏女子,她比一般人要早慧的多,你儘管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程小四方才放心地說。

    「我今個在茶舍那一溜鋪子找相熟的夥計和雜役聊天,言語中提起象我們這種人,一輩子也娶不起老婆,活在世上真沒意思,除非給人入贅。

    還借著話頭有意提及甄長老,聽說他孤身一個已經十來年了,當初也才四十上下,那麼有錢有名,也不知道娶房妻室或者納幾個年輕貌美小妾生個兒子,如今孤零零的一個,連個暖被窩的人都沒有,就是有錢有地位又有什麼意思?

    這幫都是粗人,什麼犖話都說的出口,又沒有外人在,都亂說一通不堪入耳。

    唯有一個打雜的老夥計神色詭異卻不多言,我覺得有隱情,就裝作十分好奇的樣子不停地追問,他卻不肯說,後來買了酒肉請他吃,他喝的有些多了,才說出了實情。

    原來當年甄夫子的小妾和學生通姦自縊死後,他為證清白,也擔心學生家裡不肯善罷甘休,就報了官府請仵作驗屍。

    仵作驗明的確是自縊,又在屋裡找到兩人私通的證據,還有家奴的口供,就按兩人通姦被發現後自縊死亡結了案。

    那個仵作是他的一個遠親,有這種事常叫他去幫忙掙些零花錢。他說那個自縊而死的學子雖然個子長的高,象是十五六歲的樣子,其實才只有十三歲,而那個小妾已經二十三歲了,真弄不懂這兩人怎麼可能通姦。

    到底是那個學子異於常人,還是那個小妾善於勾引?

    這番話雖不好聽,卻也算是得了些消息,所以不敢隱瞞,得罪之處,還請公子和小姐不要怪罪。」

    陳蘿已經顧不上裝不懂和裝害羞,她心頭震驚又異樣,如果學子滿了十五歲還說的過去,可是只有十三歲,而且小妾已經二十三歲,這麼兩個人居然在人眼皮子底下有奸.情,這也太駭人了。

    就追問到:「消息可準確?」

    程小四點點頭:「我一再追問,他見了酒就沒命,賭咒發誓說絕對準確。他說那個仵作驗屍極准,不僅他說差不多有十三歲,結案文書也有兩人年齡,小妾是二十三歲,學子只有十三歲。

    他還說那個學子本就是家中庶子,生母早亡,出了這等醜事家裡人如何肯讓人知道,就對外說是病死就草草掩埋了,也沒有帶回去歸葬祖墳。

    那個仵作後來一再交待過他,說這件事不能再對任何人提起,免得招來禍事,還給他一吊錢作為封口費,他也擔心禍從口出,就一直藏在心裡多年,今個才被我套出話來。」

    陳蘿和田慕賢相對無言,只覺得事情透著詭異,卻又理不出頭緒,就讓程小四先退下,明天繼續探聽,然後兩人一起坐著發呆,再想起喬楠今日的神色,陳蘿心裡無比煩悶。

    第二天一大早,為了不引起懷疑,陳蘿在客棧等著沒有去,田慕賢起個大早,趕在甄長老出門前等在一葦山居的門口,在他帶著喬楠準備上車時,依著陳蘿的話,向他開口重金求畫。

    不出所料,甄長老三言兩語相拒:「老夫作畫全憑心情和喜好,從未答應過什麼重金求畫,你快去,莫要繼續糾纏,否則自取其辱。」

    他神色不變地說完,就和喬楠登車而去,然後宅子裡就出來了家奴驅趕田慕賢速速離開,不許再來糾纏,田慕賢想送他一錠銀子套近乎,他嚇得都不敢收,直催田慕賢離開。

    雖然事情都在預料之中,陳蘿還是有些失望,田慕賢卻告訴她,今天離的近,他看到喬楠確實和小姐生的一模一樣,而且他還扎了耳洞,還是雙耳洞。

    一般家裡給男孩扎耳洞是為了好養活,為示男女有別,只在左耳扎一個耳洞,但也有的人家過份寶貝男孩子,就兩隻耳朵都紮上耳洞,帶上銀耳環,當女孩子養到三歲後才換男裝。

    所以扎雙耳洞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只是田慕賢看見了就隨口對陳蘿說說。

    陳蘿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和不同,就只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到了臨睡著,田慕賢卻匆匆進來說:「程小四說了,小公子的耳洞可能是今年開春才扎的,去年冬天書院快放假時,他還來過茶舍一次,是給甄長老買點心,那時並沒有什麼耳洞。

    年後開學小公子又去一次,不但扎了耳洞,看起來還比以前越發白淨了,程小四說他當時還開玩笑,說喬楠換上女裝,再戴上耳墜子,絕對是個大美人。

    喬楠當時聽完了很不高興,瞪了他一眼就走了。

    陳蘿聽完沉默了,一般男孩子扎耳洞,大都是三歲以前,頂多也是在五六歲容易生病的時候,家人擔心養不活才如此做,喬楠都滿十歲了還扎了耳洞,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總覺得有些奇怪,或許侯府有什麼講究吧?

    還有如果他去年冬天放假後回京城,等年後開學時才趕過來,一路奔波肯定要黑瘦一些,京城的氣候又不如越州溫暖濕潤,他又怎麼會變得更加白淨?

    這些關於甄長老的小事,單個聽都起來好象都不是什麼大事,但串起來,卻又覺得他與眾不同的地方有些多。

    田慕賢已經遭拒,估計就是再去一次也沒什麼進展,不如就靠程小四吧。

    陳蘿讓人把程小四叫進來:「大哥去一葦山居求畫遭拒,估計再去幾天還一樣,不過他得把樣子做足了,由他每天去求甄長老,吸引他的精力和注意力,你想辦法見小公子一面。」

    程小四有些為難地說:「甄長老幾乎每天都把小公子帶在身邊,白天帶到書院,大門我又進不去,晚上和休沐日就帶回家了,輕易沒見出來過。」

    陳蘿笑著說:「你不是說小公子偶爾會去你們茶舍買茶點嗎?我剛給的那幾個方子,都是北邊有名的茶點,裡面一定有甄長老喜歡的,說不定這幾天會讓小公子來買。

    你先回雲溪茶舍等著,就象往常一樣正常做事,反正外人又不知道你辭工了,我猜,甄長老不是自己上門去吃,就是讓小公子買回去,你耐心等著就是。

    這隻玉佩你收好,如果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你拿給他看,如果他問你詳情,你就是說是一個與他長的一模一樣,年齡也一樣大的女子在找他。

    他見到玉佩一定會想辦法見我的,你到時和他商議一下細節,看在哪裡見面合適,切記讓他小心行事,實在不行就往後拖拖,也不急於這一時,我們就在這裡等著。」

    程小四有些不解,為什麼事情越聽越複雜?不單單是尋人那麼簡單,小姐好象有事不太好出面的樣子,難道還有什麼內幕?

    這兩位明顯不是普通的富人家,只要對主子忠心就行,不該問的還是別問了。

    他接過玉佩回房細看,倒吃了一驚,他雖生來貧賤,卻在茶舍迎來送往十年,也是見過好東西,這玉佩,是真正的好東西。

    淡淡的青釉色,直徑一寸多,雕著祥雲捧月紋,花紋和雕工十分細膩精美,而且如此晶瑩剔透,應該是成色極好的翡翠,並不是一般的軟玉,光是加工就不容易。

    玉佩背後是凹下去的陰雕,應該還有一塊是陽雕,兩個合在一起應該剛好能扣上,另一塊應該就在喬楠身上。

    第二天,乃至接下來幾天,田慕賢每天大清早守在甄長老家門口,希望花費重金能求得一幅畫,每次都被甄長老毫不留情的拒絕了,甚至連半點客氣也沒有。

    其間還碰到一個和他一樣前來的求畫的人,只是那個人也是越州府人,是鄉下土財主,當然也沒有如願,不過這個人倒也有趣,一次求不得就再不來了,說是另找人作畫。

    大概因為田慕賢行為十分謹慎守禮,言語又恭敬斯文,雖然每日守著,卻也不過多的糾纏,遭拒後就自行離去,並未給甄長老的生活造成困擾,也可能他已經司空見慣這種情況,所以倒也沒有強行驅趕他。

    而程小四這邊,甄長老這幾天並沒有去雲溪茶舍,也沒有派喬楠去買茶點,他也不著急,只小心收好玉佩,等待喬楠上門,每日仍象以前那樣做著夥計,除了掌柜並沒人知道他已辭工。

    這一等就到了休沐日,休沐日是茶舍最忙的時候,不時有夫子和學子們三三兩兩相約喝茶。

    這一天,甄長老和喬楠最不可能來茶舍,因為甄長老這一天要麼到處會友遊玩,要麼躲在半山亭里作畫,而喬楠得一直相陪。

    但程小四還是很早就來了茶舍,幫著清洗茶盞、打掃衛生、準備茶點,象往常一樣勤快麻利,因為今天來的夫子和學子多,他們三三兩兩閒談,一談起來就收不住了,說不定能聽到什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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