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踏破鐵鞋
2023-09-24 20:57:10 作者: 西西
夥計想了想,覺得這幾個人雖然衣著不怎麼打眼,但出手大方,茶點都是挑好的點,剛打賞他的銀子有好幾錢,快趕上他一個月的工錢了,幫他們做事應該不會吃虧。
就竭盡所能說:「有名氣的那幾家小人都知道,都是分散開來在各處的,有的夫子就在自己家裡辦的私塾,較大的書院位置都偏僻一些,你們是外地人,並不好找。」
想了想又自告奮勇地說:「小人這個月還有一天假沒休,剛好明天休假帶著你們找,怎麼樣?
小人是越州本地人,排行為四,叫我程小四就行,從小走街串巷賣果子,越州的大街小巷就沒有不熟的,別說有名的私塾和書院,就是那個小攤上的小吃味道好都知道!」
陳蘿已經下決心尋找喬楠,他們人生地不熟,最好有個可靠的本地人帶路。
這個小夥計一看就是土生土長的越州人,年齡只有十七八歲,聽說父母早亡,兄嫂不管,從八九歲開始就在茶舍做小夥計,應該沒有什麼複雜的背景,又聰明伶俐能言善道,就由他帶路好了。
只是她得先和田慕賢商量一下,再找一個合適的說辭。
陳蘿把田慕賢叫到一邊,徵得他的同意後,兩人商量了一下說辭,趁著這會店裡沒有多少人,掌柜也躲懶去了,就由田慕賢出面對程小四說。
「不瞞程小哥,其實我們這次來是找人的。家中最小的弟弟只有十歲,是爹娘的晚生子,幾乎和我和孩子一般大,從小被全家人寵壞了,再加讀書出類拔萃,從小很自負。
幾個月前他和族中子弟比試功課,因對方設了圈套他輸了不說,還被嘲諷挖苦,他心高氣傲就和對方打了起來,把一個族弟和一個族侄打的受了輕傷,不但被夫子責罰,家父還要動用家法罰他。
他一怒之下發誓要出人頭地,就私拿了家母的私房銀子帶著小廝偷偷跑了。
家中長輩急壞了,到處尋找未果,卻在他的屋裡找到了一封信,說是聽說南越書院是大秦最有名的書院,他要來南越書院好好讀書,將來考中功名才回來揚眉吐氣,讓家裡不要找他。
家中長輩當然不可能放任他在外面,更擔心他一個小孩子,小廝也比他大不了多少歲,兩人出了異外怎麼辦,就令我出來尋來。
他性格倔犟,又人小鬼大,長輩們擔心他不肯聽我的勸,幸好小女和他從小一起玩大,叔侄倆感情最好,平時只肯聽小女勸說,所以也帶了小女一起過來。
開始我們以為他在南越書院,現在看來不可能,反而可能在其他小書院或者私塾。既然程小哥對越州如此熟悉,就麻煩你明天為我們帶路。
到時一定有重謝,除了管茶飯,找不到有一兩銀子的重謝,如果找到了,有二兩銀子的謝銀。」
程小四大喜,一兩銀子也是幾個月的工錢了,二兩銀子簡直就是一筆橫財了,當即應聲不迭。
陳蘿覺得越州府這麼大,這位夥計只有一天的假期,明天一天找不完就麻煩了,得大清早就過來,就商議好明天早上七點過來開始找人。
北方的街道大多寬闊平直,江南卻是煙雨小巷曲折幽深,馬車並不好走,他們就向客棧借了一輛轎子,由陳滄和陳桑抬著,準備讓陳蘿第二天用坐,其餘人步行,兩個丫頭依舊留在客棧。
第二天清早卻下起了牛毛小雨,被微微的楊柳暖風吹拂著,滋潤的越州的街道和山水如同在煙霧裡一般迷茫縹緲,陳蘿卻根本沒有心情欣賞。
七點鐘會合後,就開始由程小四帶著,開始一家挨著一家私塾和書院地尋找。
為了不引人懷疑,每到一家私塾或書院,他們都把轎子停的遠一些,只讓程小四一人去問。
用詞是陳蘿和田慕賢商量好後教程小四的,程小四極善學舌,聽一遍就學的象模象樣。
他每到一家書院或私塾打聽時,就說他是一個賣果子的小販,前段時間,有個學子在他那裡買了些果子,給了一小塊銀子,他當時找不開。
那個學子當時有事急著走,就報了書院(私塾)和他自己的名字,約好他把找零的錢送到書院(私塾)來,他當時正忙著,只記住了學子的名字叫喬楠,書院(私塾)的名字卻忘了。
他只好每天都在原地賣果子,希望那位學子能找上門來,可是過了十幾天卻沒等到,他不想貪人小便宜,更不想被認為是騙子,因此就一家一家地找。
這種說辭即使真的有長平侯府的暗衛發現了,也不會太過懷疑什麼。而且陳蘿心想,就算真的有什麼暗衛,也不會一直跟在書院裡,最多是在他出門的時候跟上,或者晚上隨時護衛。
那些所謂神出鬼沒寸步不離,不露半點行蹤,永不知疲倦,永不會泄露主人隱私,甚至從不需要吃喝拉撒睡的暗衛只在傳說中吧。
整整一天,從大清早到天黑,幾乎把越州所有的私塾和書院都跑了一遍,卻依然不見半點喬楠的蹤跡,所有的書院和私塾都說沒有喬楠這麼個人。
程小四很失望,賞銀只有一兩了。田慕賢和陳蘿不但失望還很擔心,喬楠下落不明,他到底在哪裡?會不會出什麼事?
看在程小四辛辛苦苦跑了一整天的份上,陳蘿還是賞了他二兩銀子,並留下了所住客棧的名字,請他一有消息就立即送口信過來。
程小四卻堅決推拒,說是當初說好的,人沒找到他已經很愧疚了,怎麼還能要多餘的酬謝,只肯接了一兩銀子,然後千恩萬謝地走了,說如果打聽到什麼消息一定會過來。
陳蘿和田慕賢憂心忡忡地回了客棧,天已黑盡,累的沒有半點力氣,匆匆洗漱後,陳蘿躺下後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千里迢迢地找來,卻不見蹤影,喬楠到底在哪裡?或者他從來就沒有來過越州?或者長平侯府把他送到別處的書院,不知為了什麼目的掩人耳目,才說是在南越書院?
想到自己的經歷,陳蘿心驚肉跳,外人都知長平侯府把唯一的嫡女送到了外地的莊子上,可誰會關心送到哪裡?
那麼喬楠會不會也被送到什麼不為人知的山莊上,而不是什麼書院?那他會不會也象自己一樣被惡奴欺凌?自己身邊好歹還有李媽媽和秦嬤嬤,他身邊只有一個半大的小廝,會不會過得很慘?
好在他能每年回侯府過年,說明他暫時還是安全的。好不容易來了越州,總不能就這麼回去,還得再找找看,反正也沒什麼事,就多耽誤些時間也沒什麼。
可為何長平侯府行事如此詭異?為何要如此對待兩個唯一的兒女?想到譚福生的幕後主子,難道所謂侯府命數不利子嗣一說,其實是有人想要讓長平侯府斷子絕孫?所以逼的侯府不得不如此行事?
這個人到底是誰?能讓堂堂的一等侯府如此忌諱,對方要麼是能力極強且隱在暗處,比如曾和長平侯有深仇大恨的死對頭,已經失去權力和地位卻還保存著不少手段和實力。
比如秦高祖曾把喬家由士族貶為庶族,嫡支變成偏支,流放漠北,子孫世代不得科舉不得回京,家產悉數沒收歸了老長平侯喬士誠。
喬家上溯世代為宦不說,先祖曾擁立大齊高祖皇帝有功,一直是大齊頂尖的世家名門之一,幾百年來嫡支子孫都是富貴窩中長大的人上人。
一夕之間被秦高祖為給女兒和外孫出氣,徹底踏到泥里,子子孫孫再沒有翻身的可能性,甚至連普通平民也不如,他們怎能不恨?
雖然他們做惡在先,雖然老長平侯母子才是最無辜的,但他們奈何不了皇家,難免把仇恨記在長平侯府,又沒有力量明著對付,只好用些陰私手段滅其後嗣?
喬家嫡支雖然被貶,但畢竟曾是幾百年的世家,絕對還是有些手段和人脈的,也許這就是長平侯如此對待自己和弟弟的根本原因?
要麼就是有絕對碾壓長平侯府的權力,比如當今皇上?可他為何要如此對待長平侯府?且不說姻親關係了,老長平侯是高祖皇帝唯一外孫子,愛若珍寶,他為何要違背祖父的意志?
想到看過的那些權謀小說,難道因為祖母是前朝廢太子之女,所以現在的長平侯是前朝宗室血脈,當今皇上擔心他有不臣之心?
又不能明著下手,所以用了某些見不得人的手段,讓長平侯府徹底斷子絕孫才能安心,以致於逼的長平侯府不得不如此對待自己的子嗣?
如果是這樣,那才真正可怕,皇帝對誰起了猜疑之心,那麼滅頂之災是隨時可能發生的事!那自己就更不能回侯府,回到滕州後一定要少出門,免的被人當做喬楠。
一時只覺得心驚肉跳,發誓一定要護好喬楠,實在不行就偷偷帶他溜走帶回滕州,再想辦法給侯府中的母親送封秘信,免得她以為喬楠出了意外受不住打擊。
可該怎麼才能找到喬楠,並把他平安無恙的帶回滕州,還不驚動那個背後想殘害侯府子嗣的人?
陳蘿半天卻又想不出所以然,直到後半夜方才倦極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