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家奴
2023-09-24 20:57:10 作者: 西西
接收完產業,陳蘿去給老侯爺上了香。如果說上次上香是為了禮數,這一次則是真真正正的心懷孺慕和敬畏,真正把他當做自己的長輩。
也決定遵從他老人家的意願,只管安安寧寧度日就行,絕不去想什麼用前世的見識去擴大生意發大財,低調才是王道,何況背後還有不明不白的敵人。
然後又托賀紅英幫忙挑選奴才,她們現在暫時用的是田家的家奴,時間長了總會給別人造成不便。
這麼大一處宅子,陳蘿算了一下,差不多得二十個人才夠用,對於這種奴隸制度,她雖然覺得殘酷,卻也不得不承認實在是很方便很好用。
只要握了一個人的賣身契,他的身家性命就全部握在自己手裡,生死打罵還是變賣全部由著心意,沒有一個奴才敢輕易背主,更不敢做什麼逃奴。
陳蘿對這件事看的特別重要和謹慎,不僅僅是為了現在有人服侍,更是為了將來培養自己的心腹和左臂右膀,免來以後沒有稱心的人手使用。
嬤嬤、阿璇和小滿是她的親人不是奴才,而且嬤嬤年邁不能再操勞,陳蘿只想讓她好好將養身體,後半輩子健康幸福,長長久久地陪在她身邊。
阿璇是她的姐妹,現在又是表姐的身份,而小滿又太過單純直爽,又都比她年長,很快就要考慮婚事,這個時代的女人唯一的出路就是嫁得良人相夫教子。
不嫁人只有三種女人,一是忠心事主的奴婢,二是出家為尼,三是為娼為妓,就連守瞭望門寡的也算是嫁了人,陳蘿希望她們象普通的女子一樣擁有幸福的人生。
原來看守宅子的老劉夫婦倆,還有兩個雇來幫傭的人,以前沒有主子還好,現在有了主子,這兩個幫傭用著不放心就辭退了,只留老劉夫婦。
他們倆已經五十多歲,當年逃荒途中被老侯爺碰上救了下來,已忠心耿耿看守宅子近三十年。
喬蘿覺得他們這麼多年很不容易,又是祖父留下的忠僕,就想還了他們的賣身契,再送一筆錢讓他們榮養。
可是兩人一生無兒無女,也沒有可靠的親眷投奔,這麼多年物是人非家鄉也回不去了,也早已習慣了現在的生活。
對他們來說,銷不銷奴籍也沒有什麼意義,還不如一輩子留在陳府,熱熱鬧鬧的也算終身有依。
就是將來故去了也能埋到專門安葬家奴的墳地,每逢年節祭祀,主子還會安排專人準備香燭等物拜祭,免得做個孤魂野鬼,因此兩人不願銷了奴籍,更不願離開。
再加上兩人身體還很強健,又善於務弄花草,又熟悉滕州的風土人情,陳蘿就遵從他們的心意,讓他們留下來看守宅門養花種樹,劉婆子閒暇時講講滕州的風土人情,陪秦嬤嬤聊聊天,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不算他們夫婦倆,總共添了十七個家奴,本來賀紅英和嬤嬤的意思是想買幾個拖家帶口的,最好高門大戶的世仆出身,這些人更懂規矩更得用,不用調•教直接可用,而且一家人在一處,忠心更有保證,肯定會安安心心做事,將來也可以帶回侯府做陪房。
陳蘿卻不太願意買曾在世家大族或者高官顯貴府上做過奴才的,這些人雖然更得用一些,但往往背景和來歷複雜,誰知道與舊主有什麼恩怨,說不定將來還會帶來麻煩。
當然,純粹的平民賣身為奴的並不好找,他們自由自在慣了受不得約束,也不容易接受低人一等的身份,更易心生不忿和怨氣,而且培養起來很麻煩,反而不如做慣奴才的人知天認命。
再三權衡後,陳蘿大都挑的是從普通富戶鄉紳和一般官吏家打發出來的奴才,只要沒有犯過大錯,品行沒有問題就行。
這些人既沒有平民委身為奴的怨懟不平,又沒有高門大戶的複雜背景,只要好好培養真心善待,將來也定會很得用。
但她卻不願意買那種拖家帶口的,因為她也不知道在滕州這種安寧的日子能過幾年,也許過不了多長時間就要回侯府,也許為了躲避背後那個想害她的人還要離開這裡,說不定就要遣散一些人,拖家帶口的遣散起來很麻煩,她也不忍人家骨肉分離。
但還是有幾個例外,管家是一家三口,兩個廚娘是雙胞胎姐妹,還有一對做粗使的夫妻倆。
那對夫妻倆今年剛二十出頭,丈夫叫何富田,女的叫錢秋月,本是從小定下的親事,後來錢家人卻嫌棄何富田父母相繼亡故家境敗落要悔親,錢秋月卻不嫌棄,兩人就帶著婚書相約私奔了,因此也不算無媒苟合。
卻因為沒有一技之長,又沒有任何積蓄和助力,兩人一直在外打短工輾轉流浪了好幾年,也只剛剛餬口而已。
後來因為何富田生病沒有錢醫治,錢秋月就自賣自身給牙婆,換了銀子給丈夫看病,何富田病好後捨不得妻子,也自賣自身不分離。
陳蘿覺得他們是忠心可靠的人,也都身強力壯能吃苦,就買了下來。
她還打算再置一輛馬車專門用於採買拉東西,就讓何富田白天做車夫,跟著管家跑腿打雜採買,錢秋月就在廚房燒火打雜,晚上夫妻倆就住在後罩房裡看家護院,也算夫妻一處了。
那兩個廚娘是一對二十五六歲的雙胞胎姐妹,如今條件允許,嬤嬤在吃喝上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虧著她的。
聽說這姐妹倆從小家裡開酒樓,得了一些真傳,兩個人飯菜做的都好,一個擅長做各色菜式,一個擅長做麵食點心和宵夜,兩人還懂一些膳食調理,再三試過她們的手藝後,就力勸陳蘿要買下來。
廚娘不比別的,牽扯到生活質量、身體健康甚至身家性命,手藝和忠心缺一不可,半點馬虎不得,陳蘿深知一個又忠心又合意的廚娘有多重要,托田有餘仔細查過背景來歷後,方才放心地買了下她們。
這姐妹倆姓桂,家中曾開過酒樓,姐姐叫桂花,妹妹叫桂香,人稱桂大姐和桂二姐,因為沒有兄弟,兩人就繼承衣缽學了一手上佳的好手藝,小小年紀就幫助父親在酒樓做事。
及笄後,姐妹倆不願父母老無所依,又從小感情極好不願分開,就共同招贅了一個從小在酒樓做事的夥計為婿。
誰知她們成親七八年都不生養,看了許多大夫卻說是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不好治,再加上姐妹倆相貌普通姿色平凡,表面上看起來老實厚道的夥計在身有餘錢後卻生出了異心,不顧姐妹倆要借腹生子繼承香火的好意,偷偷養了一個外室不說,居然還生出了殺人謀財的歹毒心思。
先是在雇凶冒充賊人殺死了去寺里燒香的岳父岳母,後來又想慢慢下毒想毒死兩個妻子,被發現後又縱火行兇燒毀了酒樓。
因為那場火殃及兩鄰,酒樓里的跑堂和雜役也有受傷和燒死的,那個夥計雖被處了斬立決,但她們的家業燒的燒賠的賠也敗光了,還欠了一身債,也不願去別家酒樓受氣,無奈憑著手藝賣身為奴,這才讓陳蘿撿了個便宜。
倆人因為不能生養,又對男人心灰意冷,也喜歡這家人口簡單事非少,就發誓姐妹倆互相扶持終生不嫁,陳蘿很同情她們,也深知一個忠心耿耿又手藝好的廚娘有多重要,就承諾說只要她們忠心事主,將來絕不會虧待她們。
又盤算著等安頓下來,讓她們姐妹倆輪流上灶做飯,騰出一人去跟大夫學習藥理和膳食調理,越精通越好,為自己將來培養忠僕。
那個姓張的管家也是帶著妻子和女兒一家三口的,他的妻子針線手藝極好,剛好做了針線娘子,女兒也滿了七歲,就跟著娘親學針線,或者跑腿遞話什麼的,領著小丫環的份例。
算起來奴才也有近二十人,這麼大的宅子,卻沒有一個多餘的。
每天的管理庶務採買和應酬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陳蘿一個女孩子不方便出頭露面,家中又沒有成年人主事,嬤嬤年紀大了操勞不得,又不熟悉滕州的情況,總不能一直麻煩田家人,一個忠心能幹的管家是必須要有的。
好在田有餘細細調查一番後,這個管家也沒有什麼複雜的背景,以前也是忠心事主的,一家人品行端正,都沒有犯過什麼錯,否則陳蘿是堅決不會要的。
他今年二十七歲,曾在一個富商家裡做過五年管家,後來富商年紀大了要帶著小妾和庶子回原籍,家中原配擔心壓不住小妾,就發話除了原來家裡跟去的老奴,新買的奴才一個也不許帶回去。
小妾刻薄貪財,把他們一家也賣掉了,富商那時滿心只覺得對不起愛妾,那裡還會執疑她的決定。
身為管家被主人賣掉,實在是一種羞辱,會被認為是犯了大錯才被賣掉,很難再碰到合適的賣主,再加上他們又非要一家三口在一處,死活也不肯分開,因此在牙婆手裡輾轉了近兩年賣不出去。
要不是娘子針線手藝好能賺銀子,他又能教牙婆的兩個孫子讀書識字,還不知要受不少搓磨和羞辱,就連想再生一個兒子繼承香火的念頭也不得不暫時打消了。
他們實在是過怕了那種飽受屈辱的日子,見陳蘿願意買他們回去,又一家三口不分開,早已感恩戴德,發誓將來定要忠心耿耿。
再加上不知親生父母姓名,就提出要跟著主子更名改姓,表示以後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
陳蘿弄清楚他們的底細後,也覺得自己撿了一個大便宜,這麼忠心能幹又識文斷字的管家可不好找,又正值年富力強,又對她心懷感激,用的好了將來就是她的得力助手。
而且這一家人都很合她的眼緣,生的清秀端正,言談舉止大方得體,行事規矩本份,小女孩更是乖巧伶俐,就同意他們改姓陳。
陳管家隱隱記得自己家在海邊,因為父親出海打漁再沒回來,母親又病死了,才四處流浪被人收養後又賣掉,陳蘿就給他賜名陳海生,也算是記得父母生養之恩。
其妻賜名貝娘,女兒賜名珍珠,皆有喻意。一家人自是歡喜無比,很快勤勤懇懇地做起了事,讓陳蘿和嬤嬤省了不少心。
現在一共有十九個家奴,卻也堪堪夠用,甚至還要身兼數職。老劉夫婦除了守門還要負責園藝,三個護院還要兼做車夫和轎夫,四個丫環也身兼數職,主子身邊所有的事都要做好。
總共五個粗使的婦人,錢秋月在小灶上打雜幫廚,兩個婆子上大灶給奴才做飯,兩個灑掃漿洗的婆子晚上還要在掌珠園值夜,算起來除了七歲的小珍珠,居然沒有一個多餘的。
這種富貴人家的聚集地,後門外都有專供採買和運送雜物的小巷子,小巷那邊就是用來安置奴才的院子,陳宅後巷就自帶六個這樣的小院落,多年來一直空置著。
但是家裡人太少了,晚上太過冷清不說,還不安全,陳蘿並沒有打發這些人去後巷住,而是安排他們在家裡各處住下了,反正宅子裡空房子多的是,前後門兩邊還有值夜的後罩房和倒座房,再多些人也夠住了。
正好田家人多,家奴除了值夜的大都住在後巷,多年來繁衍生息,眼看都住不下了,就只留了一處稍大的院子以備萬一,其餘全部讓給田家給奴才住。
又給所有家奴每人發了二兩銀子的安家費和一些衣料棉絨用來做新衣服,算是新主子的見面禮,這些人很快就安置了下來。
因為沒有人手,就讓他們就一邊幹活一邊學規矩,由做慣這件事的陳海生負責教男子規矩,秦嬤嬤負責教丫頭婆子學規矩,生活很快步入了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