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真真假假

    秦嬤嬤領著兩個衣著體面整潔的陌生婆子進了正院，好幾個丫頭婆子跟進來看熱鬧，喬蘿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有這麼多人眼見為證，才更象真的。

    那兩個媽媽一個四十左右，容長臉高挑個子，膚色略黃，看起來精明能幹，一個三十多歲，白團團的圓臉，中等身材，眉眼柔和，看起來很是和藹，滿臉的急切激動，一付又喜又憂的樣子。

    秦嬤嬤努力做出驚喜莫明激動難耐的樣子，仿佛真的是阿璇的親人找上了門。

    她上前一把拉住阿璇：「阿璇快看看，認不認識這兩位媽媽？這位朱媽媽說是你母親院子的管事媽媽，這位陰媽媽說是你的奶娘，你可有印象！」

    說話間，那個白圓臉的陰媽媽已經滿臉激動的上前，含著熱淚驚喜交加地盯著阿璇：「小姐！果真是你！果真是你呀！老奴居然真的找到你了！雖然多年未見，但小姐和小時候沒有多大變化！我們找你找的好苦呀！幸好老天有眼，老奴就是死了也能閉上眼睛了！」

    聽到她這樣說，圍觀的丫頭婆子頓時竊竅私語起來，喬蘿滿臉的警惕，阿璇卻滿面狐疑地打量著她們，並不言語。

    陰媽媽上前一把拉住阿璇的手，急切地對朱媽媽說：「朱媽媽你快看！果真是小姐，她是我奶大的，就是多年沒見我也能認得！你看這眼睛、這鼻子、這嘴巴，都和小時候沒有多大變化，只不過現在長大了，越來越漂亮了，對不對朱媽媽！」

    朱媽媽倒還沉得住氣，仔細打量阿璇幾眼，方才激動地說：「我雖然記不大清小姐小時候的樣子，可你看她現在分明和夫人長得一模一樣，肯定是嫡親的母女倆！是小姐！是阿璇小姐沒錯！」

    阿璇仍是滿面狐疑，沉默不語。

    陰媽媽著急地拉住她：「璇姐兒，你不認得奶娘了？你那會五歲了，應該記事了，你再看看，可認得我？」

    阿璇點點頭，又搖搖頭：「看著倒有些面善，不過真記不起來了。我被人拐走後生了一場病，發了幾天的高燒，以前的人和事大都忘了。」

    陰媽媽無奈地看了朱媽媽一眼，急的真搓手，嘴裡絮絮叨叨地罵著拐子心腸壞透，把小姐拐走了不說，還害得她生病。

    喬蘿暗想譚福生從哪找到兩個女人，可真會演戲，簡直就跟真的一樣，若她們不知道實情都可能被騙了去。

    她冷哼一聲：「你們說阿璇姐姐是你們小姐我們就得信呀？誰知道你們到底是哪來的？萬一是拐子怎麼辦？再說了，阿璇姐姐的爹娘怎麼不親自來接她，倒叫兩個奴才來找她，誰信呀！」

    秦嬤嬤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再裝驚喜，她已經實在裝不下去了。

    就順著喬蘿的話說：「小姐說的對，我老糊塗了。阿璇的爹娘怎麼不親自來找女兒，就這麼放心你們兩個奴才？你們能證明自己的身份嗎？」

    朱媽媽趕緊說：「來了來了！怎麼沒來！老姐姐不知，我們太太身體一直不好，自從小姐丟了以後，她更是天天以淚洗面，再加上只顧著四處找小姐，顧不得將養，身子就越發差了，只能在家靜養，根本就出不了門。老太爺和老太太年歲大了，根本不敢出遠門。

    只有老爺這些年什麼也顧不上，帶著人四處找小姐，四處奔波風餐露宿也吃盡了苦頭。

    可他失望的次數實在太多了，受的騙也太多了，擔心再次受騙上當，所以讓我們先來打探，若是真的，他就親來，或者帶小姐直接去鎮上見他，他就在客棧住著等消息，還望小姐見諒！

    至於我們身份的真假，小姐走丟的時候，身上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是老奴親手做的，若留有一件衣服，老奴保准認得！」

    阿璇仍是將信將疑的樣子：「其他衣服都不見了，只有鞋子留著，你說說看，鞋子是什麼樣式？

    陰媽媽點點頭，「鞋子是老奴親手做的，那天小姐穿著大紅色緞面的繡鞋，上面繡著魚戲蓮葉的圖案，花是粉紅色的，花蕊是用金線繡的，葉子是綠色的，錦鯉共有兩條，一條金黃色，一條天藍色，錦鯉嘴裡各銜著一顆小米珠，總共有四顆，老奴說的可對？」

    阿璇的臉上閃過幾分驚喜，看了陰媽媽幾眼一眼不發，說完轉身進去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包裹當著大家的面打開。

    拿出一雙七成新的紅色緞面鞋子，大小正是五六歲的小女孩穿的，圍觀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顏色款式和陰媽媽說的一模一樣，只是小米珠卻不見了。

    這雙鞋子只是她和譚福生提前找好的道具而已，真正她從家裡穿出來的那雙鞋子一直好好地收著，她是不會給外人看的。

    陰媽媽激動的滿面通紅：「這是老奴做的！就是老奴親手給小姐做的！不知哪個可恨的拐子，居然把珠子把拔掉了！這四顆珠子還是太太親手挑的！」

    然後一把抓住阿璇的手：「你千真萬確是我們家的大小姐！你的大名叫莫璇，小名阿璇，我們這些奴才都叫你璇姐兒！

    璇姐兒，快跟老奴回家吧，太太、老爺、老太太和老太爺這些年想你都快想瘋了，不知發賣打死了多少奴才，還派了無數人去找你，太太常年以淚洗面，天天做夢夢見你！」

    喬蘿本著做戲要做全套才能以假亂真的原則，上前一步說：「這位媽媽，你憑一雙鞋子就認定阿璇姐姐是你們家小姐，我可不依。這繡著魚戲蓮葉的鞋子多的是，花樣大概都差不多，而且有錢人家的小姐基本上都穿著大紅緞面的鞋子。

    至於阿璇姐姐的名字，你們要是有心，說不定早就找人打聽了！」

    陰媽媽臉色一僵，遲疑了一下說：「這位小姐說的也對，不過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璇姐兒身上還有一處胎記，我記得清清楚楚，這個不好當著外人說，我們進去看看如何？」

    阿璇眼神一亮，當即點點頭和陰媽媽、喬蘿一起進去，很快她們就出來了，阿璇神色似喜似悲，臉有淚痕，陰媽媽和朱媽媽則是喜難自禁，喬蘿欣喜地看著秦嬤嬤：「嬤嬤，她們說的都對，確實是阿璇姐姐家裡派來的人！」

    秦嬤嬤方才一付深信不疑悲喜交加的樣子，趕緊招呼人往屋裡坐，圍觀的人神色不一，有羨慕嫉恨的，也有不以為然的。

    喬蘿揮揮手讓她們散去，一個婆子擠著眼說：「小姐，阿璇在莊子上這麼多年，吃小姐的、喝小姐的、穿小姐的，要不是小姐，誰知她要落到什麼地步？

    也是小姐心善，沒有讓阿璇自賣為奴，倒把她當小姐似的養到現在，得好好算算花了多少銀子，可不能白白讓她這麼走了。

    聽說她爹就在鎮上等著，到時得讓他賠了銀子才能領走人！那兩個婆子都戴著金耳環和老粗的銀鐲子，可見家裡是個有錢的！」

    真是想什麼就來什麼，喬蘿心裡暗喜，本來她就要找理由去鎮上。當下說：「我當然不能就這麼把阿璇姐姐交出去，我要和嬤嬤親自去鎮上見阿璇姐姐的爹，有些話要與他當面說。嗯，你們都散了吧。」

    阿璇的家人找上門的事很快就在莊子上傳開，眾人驚訝之餘，既嘆惜阿璇可憐，好好的富家小姐卻被拐子拐走，這近十年在莊子上過的幾乎和使喚丫頭一樣。

    又羨慕阿璇好命，雖然吃了些苦，但這一回去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了，以後穿金戴銀使奴喚婢的，一輩子都有享不完的福。

    因為阿璇「思親若渴」、「心急難耐」，已經等不到第二天去鎮上了，午飯後，她們就收拾行禮準備去鎮上，不時有愛占便宜的婆子丫頭過來討要阿璇不要的東西，順便套些話，等朱冬梅回來好學給她聽。

    喬蘿和嬤嬤當然要送著去，要親眼看看阿璇的爹是什麼樣的人，還要親手把阿璇交到親人手上才放心。

    小滿就留下看家，她很捨不得阿璇，更羨慕阿璇能夠找到爹娘，最後還是紅著眼睛送走了阿璇，約好阿璇以後方便時來看她們。

    莊子裡沒有一個人質疑或出面阻攔，譚福生一家不在，其他人雖然不太把喬蘿這個小姐當回事，但從內心還是不敢輕易招惹她的。

    更何況人家說的有憑有據，誰有什麼理由阻攔人家骨肉團聚？就是鬧開了告到官府也說不過去，何況阿璇本來就是自由身。

    當然，裡面也有幾個譚福生的心腹有膽量違背喬蘿的意思，不過譚福生臨行之前交待過，他不在時，有什麼事情就由喬蘿這個小姐決定，所以她們很順利地出了門。

    陰媽媽帶來的馬車比較大，足夠坐四個人，她們就再沒有雇馬車。馬車也寬大舒適，保暖性也不錯，看來譚福生確實用了心。

    四個人沉默不語地坐在車裡，背過人，她們再沒有了做戲的興趣。拿人錢財替人做事，彼此沒有必要做什麼交流，以後就是見了也會裝作不識。

    喬蘿真希望這一次她們走後就再不也回來了，從此遠遠地離開這個地方。

    可就這麼走了雖然乾淨利落，也不用再提心弔膽苦心謀劃，可是將來卻後患無窮，必須把所有麻煩都解決掉，才能真正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而且她們這次沒有帶小滿，在喬蘿心裡，她們三個一個也不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