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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52:26 作者: 皎皎
「我想這也是一個選擇,」程茵說,「也許可以找到我姐姐的指紋。」
李澤文笑了笑,至少郗羽從他的肢體語言上看出他正在微笑:「的確,沒有什麼指紋可以在物體表面停留十四年,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我們在少管所的倉庫找到你的指紋。這十幾年時間,你已經把自己變成了犯罪專家和刑偵專家。你知道犯罪檔案的銷毀日期,也了解指紋的降解周期。你考慮得如此周詳,根本不怕留下指紋。」
「李教授,你真是高看我了。」
「我從來沒說你不夠聰明,」李澤文說,「如果你看過我給寫的你推薦信,你會更確信這一點。」
程茵動了動手臂,堅冰一樣的眼神里蹦出了一縷奇特的光。就是這縷光讓郗羽覺得她有點像「人」----至少她也有普通人才有的欲望。
「你在推薦信寫了什麼?」
「我們可以隨後再討論這個問題,」李澤文避而不答,「先討論你是如何從程若變成程茵的。你冒名頂替變成程茵需要你父母的配合,尤其是你母親。截至目前,你的母親、生父、繼父對此都採取了默認的態度,但如果他們知道你謀殺了程茵和潘越呢?你確定他們還會幫你圓謊?」
審訊室外又是一片譁然。
如果李澤文在郗羽面前,郗羽一定馬上抓住他的胳膊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可現在李澤文和她隔著一塊厚玻璃,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抓住蔣園的胳膊:「程茵被程若害死的?這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蔣園同樣面露驚奇,「李澤文沒告訴我。」
警察們也為這個消息震驚。以他們的眼光看,如果說潘越墜樓這件事還有不少疑點,但姐妹倆溺水這件事是百分百的意外,現場有多位目擊證人證明了這一點。
「你想太多。」程茵冷聲道,「你當教授真是可惜了,你為什麼不去寫小說呢?」
李澤文打開另外兩份案卷:「我來推測一下發生了什麼,如果我說錯了,歡迎糾正我。」
程茵一眨不眨盯著他。她的臉沒在陰影里,只有眸子裡的冷光可見。
「我們先從潘越墜樓這樁案子說起,」李澤文道,「14年前的5月8號,潘越和郗羽告白,可因為兩名當事人都有一個熱心八卦的同桌,南都二中的荷花池邊並非只有他們兩人。根據孟冬的證言,他和程茵偷聽了他們的談話。程茵回家後,把這件事告訴了你。
「基於種種原因,你打算讓潘越難堪。第二天你混入南都二中----這不難,只要你穿上程茵的校服就可以了。趁著中午人多,你在食堂里散布了流言。這些流言當然讓潘越難堪,但依然沒達到你想要的效果。
「三天後,5月11日那天中午,程茵因為身體不適向周宏傑請假,」李澤文道,「和周宏傑請假時,因為種種巧合,程茵聽到周宏傑叫潘越放學後不要著急回家,去樓頂等郗羽,兩人再好好談談。回家後,程茵如同幾天前一樣,將這個細節告訴你。於是,你再次換上妹妹的校服,背上了妹妹的書包,在下午五點三十分左右到達了南都二中。你在時間把控上一直極有天賦,這是個完美的時間點。我相信你選擇這個時間點是有考慮的,這時初三學生在上課,初一、初二學生基本上已經離校,你不用擔心被人認出。」
「雖然你希望低調地出現在南都二中,但你進入校門時被初一·二班的兩名值日生,畢新宇和田浩然看到了。兩人在校門口的林蔭道和你相遇----因為光線、距離、服飾等原因,他們把你錯認為程茵。」
說到這裡,李澤文端起水喝了一口----作為教授,長篇大論的能力他當然有,但他不介意用「喝水」這樣的技巧性的手段控制談話節奏。
所謂的審訊,簡單來說就是控制權的爭奪。
可能是心理作用,郗羽只覺得李澤文的喉嚨經過水的潤滑,聲音似乎更清晰了一些,聲調居然有點微妙的上揚:「說句題外話,畢新宇是你的粉絲,還是很死忠的那種。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在若干年後既然記得你們在校門口的那次相遇。」
郗羽注意到,程茵的手臂在輕微顫抖,她臉上的肌肉似乎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審訊室里瀰漫著難以言說的緊張氣氛,審訊室外的氣氛也非常非常微妙。
除了最輕鬆的蔣園外,其他人的神經都是緊繃的;郗羽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過了一百二,季時峻的臉部表情相當冷峻,完全進入狀態;刑警們也不太淡定,張局長在一旁跟王文海嘀咕「這位教授的審訊技巧是從哪裡學的」,王文海也給不了答案,只兇巴巴吩咐刑警們好好學一學「這教科書般的審訊技巧」,提高自己的姿勢水平----不論從信息準備、節奏控制還是氣勢渲染上,都可以好好學。
「……5月11日下午五點三十六分左右,你到達初中教學樓的樓頂。樓頂原本並不適合藏人,但當時的初中部樓頂正在修天文台,堆放著各種建築器材再加上已經修到第二層的天文台,這是極佳的藏身地。你躲在未完工的天文台里,等著潘越和郗羽見面,想聽他們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