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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52:26 作者: 皎皎
在場的警察們大部分英語都不怎麼樣,正面面相覷中,一個年輕刑警舉了舉手,又前傾身體小聲告訴王文海:「對,兩首詩確實是一回事。」
郗羽靜靜看著投影大屏幕,這封遺書是一切的起因。就是因為知道里遺書的內容,李澤文才跟她回到南都,重新調查潘越墜樓的原因。
季時峻說:「我和澤文看完了潘越發表過幾十篇文章,對潘越對性格做了一個測寫:他性格堅韌、閱讀廣泛,夢想是當作家,除非理想徹底破滅,家庭變故、愛情受挫這類瑣事不會讓他自殺,反而會成為他成長的養分;退一萬步說,就算他要自殺,也不可能用別人的詩當遺書,他會自己寫的。」
滿屋刑警安靜了兩秒。專業人士的話是有力度的。徐雲江更是愧疚,他是當時參與調查的刑警之一,深知整個調查組剩下,完全忽視了「偽造的遺書」這樣的可能。
王文海點了會議室里最年輕的小吳警官:「你去一趟犯罪現場,把這本素材本取出來。」
小吳警官領命而去。
王文海繼續問:「你們還調查了什麼?」
李澤文道:「基於對潘越的性格分析,我認為潘越墜樓一案中最關鍵的線索就是潘越的素材本,我大多數時間調查都圍繞這個素材本的去向。」
徐雲江道:「然後發現這個本子在周宏傑手裡?」
「最簡單的排除法。第一,潘越的性格決定不會大肆宣揚自己翻譯了一首外文詩,能知道他素材本里寫了什麼的人,只有語文老師和英語老師,至於其他人,通過孟冬的證詞,可以知道他的父母、同學對他在素材本里記錄里什麼並不在意;第二,有人告知潘越,5月11號放學後留在學校里等郗羽,潘越對此毫不質疑,我想,只有老師的話和郗羽的好友說的話才具有這樣的說服力;第三,警方案卷顯示,五點半後還留在教學樓第五層的人,只有郗羽和周宏傑。」
「明白了,」徐雲江百感交集,「三者的交集只有一個,周宏傑。」
「周宏傑的疑點越來越大,我能查到的種種證據指向他,但他的性格----」李澤文很罕見地頓了頓,「至少在我看來,他不是漠視人命的那類人,他沒有殺人者的天賦。殺人不難,但是要有天賦。」
「是的。周宏傑真的不像能殺人的人,更何況是對自己的學生下手。這也是我們當年完全沒有懷疑他的原因之一。」徐雲江深深吸了口氣。
王文海不笨,他飛快地說:「我記得你前幾天見了周宏傑一面,你們談了什麼?」
「我最後對他進行了試探。他對我承認,當天下午5點40左右,他離開了教室辦公室。具體的談話錄音在U盤的音頻文件里。」
李澤文和周宏傑三天前單獨見過一面,這是警方早就掌握的信息,但由於剛剛他帶來的線索太過石破天驚,警方的諸位暫時把這不太重要的細節拋之腦後。
王文海下意識打開了音頻文件夾,看到裡面密密麻麻的已經編號的音頻----他長長呼出一口氣。這檔案、證據、文書歸類水平,比許多在職的刑警還要強得多。
從入行的第一天開始,王文海就知道「充分、透徹的準備是辦案工作的一切」,但說來容易做來難,機構問題、時間問題、人員問題都讓這句話變得有些浮於表面,文書工作難做。這位大教授的準備工作做到了這個程度,讓人只能心悅誠服。
他看著李澤文,默默想,這個人恐怕從來不做沒有計劃的事情,恐怕也從來不會出錯。
「那動機?他這樣一位人人稱讚的老師殺害學生總有相當強有力的動機吧?」王文海看著李澤文和蔣園,真心誠意發問,「我相信二位已經調查清楚了?」
李澤文對角落的一名年輕刑警微微頷首,他注意到這位躍躍欲試的警察有一陣子了。
「可以讓這位警號是212344的警官發言更好。」
雖然場景如此嚴肅,但郗羽還是覺得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李澤文在課堂上讓學生發言,被點到的那個人還高興得很。
年輕刑警進入這間段會議室已經有十分鐘了,但此前存在感薄弱,之前辦公室內的交談信息量極大,他一直沒有找到說話的機會,現在通過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
「關於死者,我從心理醫生那裡知道了一些信息,基本和李教授的分析的情況一樣。」
王文海也懶得糾正下屬的稱呼順序問題,用眼神示意他快說。
年輕警官拿出一個U盤遞過來:「這是我們對周宏傑心理醫生陳醫生的訪談記錄。」
第101章
出現在屏幕上的陳醫生大約超過五十歲,她面目柔和,說話不徐不疾,得知周宏傑去世後,她有些悲痛,卻不顯得太意外。
「他還是選擇了這條路啊……」看完他電腦上的留言後,她這麼說,「……他的抑鬱症病史至少有十五年,我大概是十四年前認識他的。」
「他有一個相當不幸的童年……」陳醫生敘述了周宏傑的履歷,「他父母火災去世後,他被寄養在親戚家長大,寄人籬下的日子當然不算好過。當然他還算有一定的自我調節能力,他說服自己說,父母去世一起小概率事件,是他父母運氣不好,誰也無法預測,無法估計,無法避免。靠著這種信念他長大成人,可問題是,他長大後才發現,造成父母死亡的意外事故的根源是建築師的設計問題,而且,大廈的建築師是自己學生的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