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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52:26 作者: 皎皎
的確,毒鼠強的毒性極大,穩定性極強,粉末狀的毒鼠強放上十幾年,殺人效率依然卓越。如果某人把毒藥在家裡存十幾年,那就完全不可能查到來源了。徐雲江說:「不論如何,查一下沒壞處。」
「這是應該的。」
因為政策原因,每次有人毒鼠強中毒,警察就必須將這些毒鼠強的來歷調查得清清楚楚,這是固定流程了。
徐雲江的問題當然很多,他又問:「周老師的死亡時間是?」
「應該是前天晚上23點到24點之間,因為屋子裡開著空調,對死亡時間的估計有點大,但誤差不會大於一個小時。」
「你們對這起案件的判斷是?投毒?還是服毒?」
王文海從徐雲江手裡拿過文件夾放到一邊:「徐隊,對死亡案件的調查我們一開始都當做他殺來處理……根據現有證據,我們認為自殺的可能性很大。」
「為什麼這麼說?」
「主要有三個原因,」王文海遞過一張列印好的A4紙,「第一個原因,遺言。這是我們在他電腦里找到的文檔,寫於他去世前一兩個小時,這文檔明顯帶有遺言的性質。」
遺言當然是至關重要的決定性證據,作為一名出色的語文老師,周宏傑的文學水平很不錯,這封「遺言」展示了他卓越的語文控制能力。
----漢字的造字是神奇的。疚,病部,下面一個代表時間的「久」字,意味著長久的病態。而內疚,意思是內心長久的病態。用這個字來描述我此刻的狀態是很合適的。十四年前,因為我的一己之私,導致我的學生潘越墜樓而死。理性告訴我,我沒有做錯,可感性告訴我,我身負一條人命,十四年來,我的內疚感一日重過一日,以至於我夜不能寐寢食難安。我的良心每時每刻都正在審判我,我想這就是我應該得到的懲罰。
「潘越」兩個字深深刺痛了徐雲江的神經,最近這段時間,這個名字在他生活中出現的次數確實太多了。
「徐隊,查到這封遺言後,我們去檔案室調查了潘越墜樓一案的案卷,發現你曾經參與調查這起案子,而且最近你和你隊裡的黎宇飛都借閱了這期舊案的卷宗,」王文海笑著說,「所以我就把你請來了。」
「是的,我前幾天重新回顧這起舊案,」徐雲江不意外,他也猜到自己被請來的原因了,「先不談這個,你們認為周宏傑自殺的第二個原因呢?」
「第二個原因是,我們還發現死者患有長期的抑鬱症。」王文海出示了一張照片,「我們在死者的櫥櫃裡發現他治療抑鬱症的藥,分別是馬普替林和氟伏沙明,還發現了病曆本。根據病曆本得知他有十年以上的抑鬱症病史,中間幾年曾經有所好轉,最近兩個星期,他又在重新服藥。我已經安排了警察去找他的心理醫生問話了。」
抑鬱症患者證據倒是無比強力。自殺行為是抑鬱症常見及最嚴重的併發症,據統計,自殺者里抑鬱症患者占到了百分之四十。
「第三個原因呢?」徐雲江問。
「現場的一切細節都說明,他沒有求救行為。」
毒鼠強不是傳說中那種見血封喉的毒物,從中毒發作到意識不清有個過程,這個過程和中毒量成反比。
「根據法醫的檢驗結果,他攝入毒鼠強的劑量較高,但中毒發作到意識不清有幾分鐘時間----打個電話是沒問題的,他的手機就放在臥室的床頭柜上,拿起來打個電話不難。」
「應該還有其他發現吧?」徐雲江繼續問。
從昨天下午警方發現案情到現在過了十幾個小時,依照「命案必破」的要求,刑警們應該已經把周宏傑查了個底朝天了。
「調查過程中我們發現,死者基本沒有朋友,日常生活固定、沉悶、單調,總是在該做什麼時候做什麼事。但死亡的幾天前,他的生活忽然起了波瀾,他和幾個人有接觸。比如,在去世的兩天前晚上,他和一位據稱是哈佛大學的教授見了面;去世當天,他和兩名年輕女人見過面,並且邀請她們去了自己家。」
「是程茵、郗羽和李澤文?」
「對,就是這三人。徐隊,這也是我請你過來的另一個原因。我們在調查這三人時發現,三天前你在分局大廳和這位教授、還有郗羽見過面----題外話,你們在大廳里太顯眼了,不少人注意到你們,後來你又跟隊裡的小張打聽過程茵的事。我猜測你之前就潘越的案件和他倆交流過,掌握了一些我們還不知道的情況。」
徐雲江露出一個瞭然的笑。所謂的「顯眼」一定是指李澤文和郗羽這兩人,這兩人的外表確實出色,讓人過目難忘。即便如此,他也要稱讚刑偵隊的同事,工作作風如此紮實,觀察日常細節的水平出眾。
「我的確掌握一些情況,」徐雲江解釋,「你們看了案卷,應該已經知道,郗羽是潘越墜樓案的相關人。不過你們未必知道,她還是我隊裡黎宇飛的小姨子。這起高墜死亡案已經結案十幾年,我本來就忘得差不多了。可幾天前,黎宇飛跟我說,郗羽和她的一位教授想見我一面,這兩人正在用自己的手段重查潘越墜樓這起舊案,那位李教授認為,潘越墜樓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