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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51:08 作者: 馬曉樣
直到最後的生死,他亦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去,不過是默默的在墳前訴一訴衷腸。
他是懦弱的,但是他是真心喜歡著她。她從未喜歡過他,又不曾多看過他一眼,他又何必成為她的煩惱……有些人的愛是沉默,或許來自於骨子裡沒有自信的卑微。那般好的女孩,能守著一生便已然是恩賜。
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修成正果,在外人看似遺憾的人生,自己卻覺得圓滿。
那一年,他故意失職被貶,去守皇陵,日日陪她訴衷腸。在墳前,他曾遇到另外一個男人,那是聖人又如何?還不是世上最可憐的孤家寡人,手中攥的東西太多太緊,反而看不清楚心落在哪裡。最後還不如他活得長,將自己硬塞進皇后娘娘的棺材裡,認為這樣就可以一切從頭來過,下輩子還能遇到嗎?
卻不知道尚有個守陵人,半夜挖了他的墓,他不想喜歡的姑娘到了陰間都活的不痛快。
後來,他被處死,卻死得安生,只因她不恨他,她死的時候,他在身旁,她的最後一眼看到的是他,於是再無遺憾。
☆、第30章
姑娘們本是想要去新開的裁衣坊,沒想到旁邊的首飾鋪在店外擺攤位,樣式新穎不說價格還便宜,據說過節酬客,買的多還能贈送。
一時間姑娘們的購買慾望被勾起來,基本是拿起一個試一個,完全沒有動腳的意思。
徐乘風望著白若蘭插滿了一頭玉石墜子,眼底爬上一抹笑意。
駱安文拍了下他的肩膀,說:「乘風,我瞅著這家首飾鋪子好多關外貨色,是不是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新渠道,你不想著盤下來?」
徐乘風一怔,小聲說:「關外的貨色也就是占個特別,精緻不如京城。倒是聖人前幾年開了海禁,有皇商拿下出海權,我去年就開始申請,現在有眉目,年後若是拿到文書就打算出海試試。」
駱安文沒想到徐乘風還打著這個小算盤,驚訝道:「你不是要去投軍嗎?再說出海太危險,賺錢再多我也不贊成你去跑。」
「不是我去!」徐乘風低聲道。
「可是若真是安全歸來,一船貨你總是要派個穩妥的人。」駱安文勸道。
「嗯,先手下有個願意捨命去試試的。」
「誰?」駱安文和徐乘風關係好,忍不住直言問道。
「那賤婦前面夫君的兒子。」徐乘風嘴巴里的賤婦,自然是他們家小妾扶正的繼母。
駱安文驚訝的說:「她在外面有兒子?」
「嗯,她本是我們家丫鬟啊。我祖母早就察覺到她和我爹有了首尾,將她許配出去。沒想到後來死了丈夫,又懷了我大哥,這才被我爹納妾。」
「她也真是……很拼啊。對方是她的兒子,你信得過?」
徐乘風眯著眼睛,小聲道:「若是她上個夫君的死和她有關係呢?這賤婦能做到當家主母著實有幾分手段,她上個兒子臉上有疤痕,都是她放火造成的。所以他很她娘,又因為我大哥是她的心頭肉,他想弄死我大哥。」
駱安文垂眸深思,如今同徐乘風爭奪家產的唯有這個庶出大哥,不過丫鬟兒子抬不上門面,徐乘風沒少給他庶出哥哥挖坑。
「我說可以啊,但是他若是沒幾分本事兒,我幹嘛幫他。這次出海他願意捨命去,我許了可以分船上的活物。我八他二。」畢竟出海文書和船上的人大多數是徐乘風搞定的。
「你辦事兒我放心的。只要不是你親自去,就沒關係。出海風險大,真出事兒誰都沒法撈你。」
徐乘風笑嘻嘻道:「放心吧,安文。我替我爹經商三四年,手頭銀錢多著呢,現如今缺的就是沒有功名。我底子不好,讀書不成,再說走文官沒有家世背景就是熬年頭,我可等不及。這次南邊征軍的是歐陽穆,只要有機會見到他,我自有法子讓他用我!」
「況且你有錢,只要有官職就可以養兵,早晚能混出來。」駱安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權當是鼓勵。
徐乘風望著白若蘭的方向攥了下拳頭,重重的嗯了一聲。
左澈心偷偷去看了一眼白敬寧,發現他居然和駱安文談笑風生,根本不曾看自己,心裡有些納悶。莫不是見到駱家姑娘,他立刻被勾了魂不成?不應該呀,他們已然有了肌膚之親,這種事情對於初嘗雲雨的男人來說應該是最迷戀的!
他沒道理昨日說想她,現在卻冷若冰霜。關鍵點還是駱安文,兩個大男人乘坐一輛馬車,莫不是說了些什麼?
左澈心心慌意亂,連帶著試戴首飾都不太用心,只想趕緊和白敬寧說上話,方才安心。
她娘家雖然送來好多禮物,貌似看重於她,其實娘親私下已經同她講明,這輩子別想回京了!好在白家二房長子的姻緣以及白二老爺此次的升遷都是仰仗她祖父人脈,所以姑姑願意不計前嫌接納她這個兒媳婦,等於還掉左家人情兒。
左家老太爺看來,這真是幫左家大忙。
嫡長孫女的品行會影響到全家子嗣的婚事兒,在邊城風光嫁給知府大人的嫡子,那些「子虛烏有」的流言自然會消失殆盡。
左澈心可以這麼想,白敬寧會沒想到嗎?
他心裡特別憤怒,一想到爹娘拿他一輩子的幸福換整個門房的榮耀,就會覺得寒心,反倒是想必須考中功名,並且是不次於大哥的成績,證明自己不應被家族放棄!
連帶著,他望向左澈心的目光已無兒女私情,只覺得厭棄,然後就是對駱熙寧的愧疚!
白敬寧趁著大家不注意,一直想往駱熙寧身邊靠著,總算尋到機會,好像無意的說:「這枚髮釵真漂亮,我送給熙寧妹妹吧。」
駱熙寧渾身一顫,目光驚訝的看向他。她盯著他變得熟悉的眼眸,溫柔似水的樣子忽的生出悲涼的感覺,瞬間紅了眼眶。
「好呀!」駱熙容見fèng插針替姐姐回話。
既然兩個人還要成親過下去,就要有過下去的覺悟。
駱熙寧垂下眼眸,她恨他怨他,甚至做好一輩子和白敬寧還有左澈心斗下去的準備,卻沒想到他後悔的這麼快,偏偏她的一顆心不爭氣,居然竟是想就這麼算了,然後好好同他過日子。
白敬寧見駱熙寧如此,小聲說:「一切都是我的錯。一時貪念,魔怔了。妹妹若是真厭棄了我,就退婚,我不會有半分怨言。待我高中,我再去同你提親,讓你風光出嫁!」
駱熙容生怕姐姐犯傻,急忙打岔,說:「白家哥哥說的什麼混話。」
未來的事情怎麼好說?她那個傻姐姐若是真信,賭氣退婚,待日後白敬寧高中,京城繁花似錦,還會同駱家結親?若是不中就更慘,幾年幾年的熬著,白了誰的頭?
駱熙寧深吸口氣,輕聲道:「我聽不懂敬寧哥哥的話。你我秋天就……今日會面本就不合時宜,你就別再和我說話了。」
白敬寧見駱熙寧很有規矩,再想起左澈心的輕浮,又厭惡幾分。
男人心就是如此,喜歡你的時候,你萬般的胡鬧都是可愛,不喜歡你了,你曾經的好都成了錯。
駱熙寧雖然如此說,但是見到心上人回頭是岸,還是覺得高興,連帶著挑了不少首飾。
駱熙容偷偷和賣家說:「一會去尋那個藍衣裳高個子的結帳!」可不正是白敬寧!
三個大男人帶著姑娘們去挑首飾,看衣裳,逛鋪子,結帳……因為女孩們數量多而且各家的都有,也就不覺得唐突。
城門處的邊城河已經結了冰,有小商販做起了冰車買賣。兩根鐵棍子搭起來的小車子,在河邊冰瓷實的地方可以推著玩。
姑娘們覺得有意思,徐乘風就包了場。統共加在一起不過五輛小車。
白若蘭年齡最小,肉肉卻是最結實的,繡紅一個勁沒用好非但沒給她推起來,還摔了個大馬趴。冰車倒了,白若蘭坐在地上。
這冰車樣式新鮮,下面的鐵棍子有些生鏽,因為是小本生意,他們也沒法挑剔。
大家笑話白若蘭,弄的白若蘭偏要爭出個是非黑白。
駱安文眼看著徐乘風眼巴巴的想要上去推白若蘭,順水推舟道:「不如我們比試好了。我妹妹……敬寧你來推可好?」
駱熙寧臉上一紅,駱熙容卻壞壞的說:「那左家姑娘怎麼辦?」
這些人裡面唯獨白敬寧和左澈心沾親帶故,總不能讓小廝伺候她吧。
她故作不好意思的看向左澈心,氣她道:「不然左姑娘你別玩了?旁邊看著吧。」
晾死你!駱熙容心裡念叨。
左澈心有幾分脾氣,她咬住下唇,可憐兮兮的看向白敬寧,說:「表哥……你推我吧。別的男人、我都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