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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51:08 作者: 馬曉樣
哇的一聲,她又回頭吐了一下,太噁心了。
黎孜念面容冷峻,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白若蘭臉色蒼白,說:「我什麼都沒看到!」她簡直是不打自招,望著小叔叔鐵青的臉頰,白若蘭怕了,哭腔道:「我本是聽到堂姐摔倒的聲音,又看到你也在,怕她纏上你就主動過來了。我們家嫡出的女孩才不像她似的不要臉,她是長房庶出的姑娘,和我姑姑沒半點關係,你切別誤會我姑姑。」
黎孜念沒想到她開口說了這樣一番話,倒是著實沒有發火的理由。但是一想到白若蘭剛剛從頭到尾都親眼目睹,心裡莫名有點糟心。
白若蘭生怕他也把她扔湖裡教訓,委屈的說:「真不好意思,小叔叔是客人,你才來我家一日,就遇到不開眼的冒犯你,都是她的錯,我不會和任何人講的。就好像上次的事情,我……我都不說,我發誓!如果我騙你,我這輩子……這輩子就嫁不出去好了。」
什麼爛誓言……黎孜念見她口不擇言,小臉蛋被嚇得花容失色,字字稚氣卻帶著幾分真心,便懶得同她計較,說:「好。一言為定。」
白若蘭很是鬱悶,她隨後說的他居然還當了真。嫁不出去這個承諾,會不會太重!
禍從口出,白若蘭後悔極了。
她的唇角沾著食物殘渣,黎孜念難得好心的提醒她,說:「你嘴上有東西。」
「啊?」「哦。」白若蘭不甚在意的用袖子一抹,然後又愣了片刻,她會不會太女漢子了。急忙又從懷裡掏出手帕,慢慢的擦拭一番,連她自個都覺得多此一舉。
她小心的去偷瞄黎孜念,發現他卻是笑著的,輕輕揚起的唇角劃出了一道好看的弧度,好像是冰山融化,不那麼寒氣逼人。
「我要去靜雅苑。」黎孜念開口道。
白若蘭怔了下,應聲道:「那你走錯路了。你和燦表哥的住處在旁邊的府邸,同白府後院隔了一個小庭院。原本那處房子是二伯家的,但是姑姑回娘家省親,又帶著你和表哥,族裡怕招待不周,二伯父他們又不住在老家好些年,便將他們家離我家最近的院子並過來打通,專門用來招待貴客。」
「呵呵。」黎孜念冷笑一聲,說:「原來如此。」他剛才出來時候有一名府上小廝特意給他領路,如此看來那小廝有問題,竟是把他領到了白家姑娘面前。
白若蘭很是聰明,見他如此就知道哪裡有問題,說:「可是被誰算計了。你怎麼跑這裡來噠?」
黎孜念挑眉,沒想到這麼笨的白若蘭還能問出這種話,說:「沒關係。我也習慣了。」
白若蘭張著嘴巴,小聲說:「你習慣了?莫不是你在家裡也經常遇到這種……特殊情況嗎?」她給他往後院方向引路,忍不住八卦道。
黎孜念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白若蘭突然覺得眼前的小叔叔也沒那麼可怕了。一個可以將勾引他的女孩子往湖裡扔的主兒,莫不是以前受過這方面的算計,還被釀成大禍?
「你們家……」白若蘭才開口,又謹慎的閉上。
黎孜念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倒是有些好奇她要說什麼,道:「問。」
……
白若蘭有些不好意思,結巴的說:「你們家庶女很多嗎?」
在她看來,正經嫡女誰幹得出這種事兒?
……
黎孜念沉默,他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摸了下腹部,現在傷口還有隱隱的疼痛,但是這疼痛萬不及他心裡的難過。當刺客的箭真的毫不猶豫的刺入他的胸口時,他才清楚的知道,他是有可能會死的。好像墜馬後昏迷不醒的四哥,什麼都可以發生。
母后和父皇如今已然是箭弩拔張,毫無退路可言。若不是南邊要打仗,那份被擬好的要斥責靖遠侯的摺子不會被壓下來。
他視聖人為父親,聖人卻視他為靖遠侯府的外孫兒,終是無法心甘情願的將大好河山留給皇后所出的兒子。父皇和母后的隔閡,在幾十年的沉澱下,已然無法在回到最初。恨不得拼個你死我活,看誰先下這地獄!
白若蘭發現小叔叔心情似乎不好,氣勢低沉,安慰他道:「沒關係,庶出的永遠比不得嫡出。這是大黎律例,反倒是嫡出的真和庶出的去較勁,有些失了身份。」
黎孜念見她言辭真誠,不由得心底一暖,順著剛才的話說:「我家裡姨娘比孩子們還多……」
原來如此,她以為他是反感庶出的孩子,才會那般安慰他,沒想到還有他爹的小妾們?
白若蘭蹙眉,很是抱不平道:「那你娘好可憐,遇到了你狼心狗肺的爹爹!娶了那麼多小妾們,真是害人害己。」
黎孜念忽的有些想笑,他盯著白若蘭一副打抱不平的樣子,渾身上下莫名的輕鬆起來。他還真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吐槽他爹……狼心狗肺。
偏偏他覺得這個成語用的特別好!
白若蘭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上午小叔叔送他的翡翠墜子,說:「既然如此,你在家裡過的也不大好吧,難怪過年你爹都不讓你回家。這墜子看起來蠻貴,我還給你。」本來墜子的花樣就難看,圖案有些面目猙獰,她一點都不喜歡,現在見識過小叔叔的手段,她決定少和他牽扯為妙。
白若蘭深知拿人手短的道理,更何況對方還送了她兩匹馬。
「要不然,那匹棕馬……我不要了。」這句話白若蘭說的有些艱難,心裡都快流淚了。
黎孜念微微怔住,仔細的看著白若蘭。她眨著眼睛,稚氣的臉頰咕嘟嘟,嬌嫩的膚色在陽光的照she下分外光滑,好像一塊上好的美玉,令人愛不釋手的想要撫摸一下。
☆、第15章
黎孜念冰冷的目光忽的變得柔和,白若蘭仿佛見了鬼,以為他要面子不肯收回去是怕被人知道!於是主動替他寬慰道:「小叔叔你放心吧,我不會告訴祖母和姑姑的。你日子過的艱難,就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了,我可是家中獨女,想要什么爹娘都會依著我!」
黎孜念望著她一心為他著想的樣子,不由得揚起唇角,說:「你可是嫌棄那翡翠吊墜不好看?」
「啊?」白若蘭愣住,急忙道:「怎麼可能,我好喜歡的,小叔叔給的我怎麼會覺得不好?」她那裡敢說不喜歡!萬一不招惹到小叔叔,他把她扔水裡怎麼辦。
白若蘭至今回想起剛才看到的畫面,都會心有餘悸。
白若笙這次看走眼,不是長得好看就會憐香惜玉的。男人的皮面是最靠不住的。白若蘭心裡猛的就浮現出這麼一句話。她自個嚇一跳,這才意識到自從那場夢以後,她看待男人總是有些偏激,甚至是夢中女子偶爾的呢喃,都會出現在她的心裡。
最終,黎孜念也沒有收回那個翡翠吊墜,他們在路上遇到了家丁,白若蘭總算解脫了。她思前想後決定把這件事情告訴娘親,否則若真讓白若笙丟了姑姑臉面,祖母還是會尋娘親的錯。
上房屋內,隋氏給夫君換衣裳,道:「你喝了酒,真不睡一會嗎?」
「前面離不開人。妹夫還在呢,如今城主夫人和大嫂都算是來過了,午後才是一場硬仗。隨著知道的人越來越多,咱們家門檻到不了明天就會被踏平的。」
隋氏嗯了一聲,說:「那真是辛苦夫君。」
「不辛苦。」白崇禮意味深長的盯著妻子,小聲道:「晚上你多慰勞我一下就是了。」
隋氏臉頰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
「對了,燦哥兒那孩子不錯吧。」
隋氏怔了下,道:「看起來是個好孩子,可是靖遠侯府門第太高,我不放心蘭姐兒高嫁。」
「你怕什麼,門第再高,容妹也是燦哥嫡出的母親!」
「這倒也是。不過你不在的時候,大嫂經常來咱家。貌似和婆婆有了共識……」
「大嫂邢氏?」白崇禮皺眉,說:「她不會是為她娘家侄子謀劃吧。」
「啊,夫君好聰明,據說就是呢。有一次她侄子來漠北玩,還特意來拜訪過祖母。當時蘭姐兒還挺不高興,跑過來和我講居然在祖母那見到外男。」
白崇禮皺起眉頭,道:「邢家門風不錯,幾個孩子都很上進。他們家本是家道中落,所以銀錢上捉襟見肘,否則當年大哥也娶不到邢氏。邢氏現在看重蘭姐兒估摸著是奔著嫁妝和容妹來的。據我所知邢氏的兄弟們都是很重禮教的人,後宅門風嚴謹,不曾聽說寵妾滅妻的事情發生在他們家,所以這兩年才有起勢的風頭。可是讀書人難免迂腐,咱家蘭姐兒骨子裡性格太野,我又沒有官職護她,若是蘭姐兒遠嫁江南,我們都看顧不到,受了委屈找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