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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48:01 作者: 璟梧
沉默片刻,兩人視線相交,傅柏秋緊抿著唇,臉色一點一點沉下去,手上的力道也愈來愈松。
「不想說算了,睡覺吧。」
「毛毛……」時槿之慌了,含著哭腔喊她。
「晚安。」傅柏秋狠下心鬆了她的手,轉身離開。
.
翌日清晨,傅柏秋起了大早,洗漱完輕手輕腳走到樓下大臥室,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沒有動靜,這才安心去廚房做早餐。
這半個月以來,時槿之偶爾與她一同吃飯,早上對方不早起,她也會留早餐,食材方面她沒有把帳算得那麼清楚,似乎將自己代入了「救濟人」的角色。
她上輩子真欠了時槿之的。
吃完早餐,傅柏秋再次走到大臥室門前,悄悄推開一條縫隙。
房間裡很暗,寬大的雙人床上微隆起一座小山包,被子邊緣漏出來一縷茶色捲髮,其餘捂得嚴嚴實實——時槿之睡覺的習慣,無論前一天晚上躺下去多麼筆直規矩,第二天必定是整個人縮進被子裡,蜷成一團。
以前她擔心時槿之這樣睡覺遲早窒息而死,強行糾正過很多次,但是沒有效果,只能作罷。
門口站了一會兒,傅柏秋打消了掀被子的念頭,輕輕帶上了門。
今天依舊休息,她給布丁泡好幼貓糧,添了水,換上新的貓砂,出門買菜。
附近沒有菜場,只能去超市,早上的菜會比較新鮮,傅柏秋想著今兒沒什麼事,便多逛了會兒,不知不覺逛了一個多小時,買了許多從前愛吃的零食——事故發生後沒再吃過的。
回到家,她打開門,看到時槿之背對著門坐在鋼琴面前,一動不動。
「……」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傅柏秋神色間閃過一絲驚詫,低頭換了鞋子,把零食放茶几上,提著菜進廚房。
電壓鍋里溫著的玉米粥沒動,她皺了皺眉,放下菜,洗乾淨手,拔了電壓鍋插座,轉頭出去:「你沒吃早飯嗎?」
落地窗開了一半,冷風卷著簾幔邊角微微拂動,時槿之坐在琴凳上,目光發直,神情呆滯,背脊挺得筆直,唇瓣緊繃成一條直線,仿佛陷入出神境地。
傅柏秋隱隱感覺到不對勁,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肩膀。
時槿之身子抖了一下,猛然回神,抬起頭:「毛毛?」
「你沒事吧?」
時槿之茫然地看著她,臉色有點白,良久才緩緩道:「剛才我想起來昨天喝了酒,但是不記得跟誰喝的。」
「正常,醉酒後遺症。」傅柏秋暗暗鬆了口氣,心說看你還敢裝瘋賣傻,「現在想起來了嗎?」
她搖頭。
「喬鹿啊。」
時槿之擰了下眉,口中喃喃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怔怔地抬眼:「喬鹿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時:委屈.jpg
傅:冷漠.jpg
第13章
「喬鹿是誰?」
傅柏秋以為自己聽錯了,迎上她疑惑的目光,唇瓣微微翕動:「你朋友。」
「我朋友……」時槿之再度陷入恍惚,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噢,喬鹿,我想起來了。」
大腦像一台快要報廢的機器,她從遲鈍的齒輪里揪出一張人臉與名字對上,終於想起昨天發生的事,臉上露出開心的表情。
「我想起來了,我昨天中午回家吃了飯,然後下午去找喬鹿,喝了點小酒,就回來了。」她邊笑邊自言自語。
傅柏秋看著她痴呆一樣的舉動,有些難以置信,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喝傻了?」
先不說是不是裝醉,就昨天那樣子,能叫「喝了點小酒」?
時槿之被她陡然提高的音量嚇到,眸底一片慌亂,小心翼翼地揪住她衣角:「我…我下次不喝酒,我保證。」
傅柏秋緩過神來,不覺懊惱,她喝多少酒,是不是喝傻了,跟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
「毛毛?」
「你別生我氣……」
「我彈琴給你聽好不好?你想聽什麼?」
衣角輕輕晃動著,傅柏秋盯著她臉上委屈討好的神情,心軟軟地塌下去,聲音不自覺柔和:「先吃飯,吃完再練琴。」
「好。」時槿之眼尾上揚。
誰也沒有把今天早晨發生的事放在心上,以為只是純粹喝多了酒的後遺症。
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維持著房東與租客的關係,中間像是有一條隱形的紅|線,不可言說,不可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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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進入十二月,氣溫大幅度往下降。
時槿之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飯睡覺,練琴逗貓,偶爾去一下音樂學院,或者去找喬鹿,沒再出現過短暫性失憶的情況,一切都很正常。
但最近,她開始接二連三地做噩夢,夜裡睡不好,白天沒精神,練琴也總是集中不了精神。
《鍾》彈到一半,左手遠距離八度大跳,她突然停下來,捂住胸口拼命地喘氣,就好像有一隻手扼住了她的肺,讓她不能呼吸。
噩夢的片段閃過腦海……
中年女人的臉,散落滿桌的藥片。
時槿之身子栽了一下,跌落琴凳坐到了地上,雙手抱頭蜷縮成團。
客廳大門傳來輸密碼和指紋鎖解開的聲音,接著門被推開,傅柏秋從外面進來,一抬眼就看到時槿之抱著頭躺在鋼琴腿邊,神情痛苦,鞋都沒換就沖了過去:「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