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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47:12 作者: 沐清雨
    醫生正在給蕭語珩處理傷口,小姑娘應該很怕疼,馮晉驍被她拉著手,感覺她的指甲都要掐進他肌膚里了,卻沒聽見她叫。

    趁著蕭語珩打點滴的空檔,馮晉驍為她擅後,掏出錢包,他對店主說:「一切損失我負責,你看需要多少錢?」

    店主人還不錯,雖然馮晉驍對玻璃櫃檯的行qíng一概不知,但聽他報的價錢也知道他並未多要。賠了錢,還要道歉:「非常抱歉,我妹妹太調皮。」

    店主擺擺手表示不介意,用一口麗江腔普通話說:「胖金妹沒事就好啦。我看她好像很喜歡吉祥鈴,在我店裡看了很久。」

    納西族以胖為美,以黑為貴,在他們看來越胖越黑的人越是老實,所以就稱呼沒有出嫁的姑娘為胖金妹,男子則稱胖金哥。雖然沒作過功課,這些馮晉驍還是知道的。聞言就說:「確實很喜歡,就惦記胖金哥的鎮店之寶呢。」

    店主哪裡聽得出他的話外之音,笑眯眯的說把那串吉祥鈴送給胖金妹。

    事後馮晉驍卻告訴蕭語珩:「你不止把人家的櫃檯砸了,還把人家的風鈴扯壞了,我不得不用高價買回來。」

    腿上扎得不輕,蕭語珩疼的還有眼淚掛在臉上,聽他這麼說,小嘴一扁:「還不都怪你,gān嘛要掛回去呀。」

    馮晉驍見她倔qiáng的小樣子,忍笑道:「你還有理了。老老實實地別再闖禍,否則把你抓起來。」然後掏出自己的證件給她,一字一句:「看見沒,警察叔叔。」

    蕭語珩拿著他的人民警察證,看看上面的照片,又看看馮晉驍,吸了吸鼻子:「和真的一模一樣呢。」

    要不是看她是個小女生,馮晉驍就要控制不住賞她一巴掌了。

    回想那一年與她初相見的qíng景,馮晉驍的唇角越揚越高,傾身抱緊已經長大的女孩,讓彼此的身體曲線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一夜安睡。

    早上照例是馮晉驍先醒,孩子一樣的女子曲著腿躺在他胸前,小臉埋在他臂彎中,睡姿恬靜,透出一股香甜。

    黑眸中柔qíng滿溢,馮晉驍湊近了,在她微翹的嘴角輕吻一下,沒有打擾。

    晨練回來發現她的手機震個不停,馮晉驍拿過來看,屏幕上的名字令他皺眉。本不想接,但對方的耐心顯然比他好。當未接來電達到六個,他按下接聽鍵。

    低沉緊繃的男聲隨即傳過來:「蕭語珩你有沒有一點自覺?知不知道回來看看素姨?你是不是對家沒有概念?」語氣隱含慍怒,聲音更是冰冷。

    這個男人,向來懂得如何用「家」這個字眼拴住她。

    冷靜險些就不起作用,馮晉驍qiáng忍住摔電話的衝動:「她還沒醒,晚點我會送她回去。」

    那邊靜止三秒,掛斷。

    過了九點,蕭語珩才醒,chuáng畔自然早已人去chuáng空。本以為馮晉驍上班去了,等她洗了澡出了臥室門,卻見他穿著襯衫坐在與客廳相連的書房裡,埋頭看著什麼。嘴角不經意就掛上了笑,她走進去。馮晉驍抬頭,微張手等待她的親昵。

    蕭語珩隔著桌子,歪頭看看他面前的文件:「不用上班?」

    馮晉驍只好伸長手臂拉她過來:「周末。」

    蕭語珩就著他的手坐在他腿上:「警察也有周末,真是稀罕。」

    馮晉驍摸摸她半濕的頭髮,微笑。

    空乘執行輪休制度,有航班就飛,休息時間不固定。馮晉驍平時又忙,周末也未必就休,所以兩人很難在周末見面。今天這樣,算是難得。

    蕭語珩並不反駁,只伸手去解他襯衫的紐扣。

    知道她是要看傷口,馮晉驍也不阻止,稍稍傾身,唇貼在她的耳翼輕笑:「大早上的,想gān什麼?」

    蕭語珩不言語,把他前傾的身體推正,直接把襯衫脫了下來,然後跳下他的腿走出去,再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個小醫藥箱,打開,裡面一應俱全。

    原本包著的紗布由於昨晚的劇烈運動鬆了些許,但顯然他整理過,看上去不是太糟糕。蕭語珩站在他兩條長腿之間,小心地一圈圈拆下來,才知道他傷在左後肩胛,約手掌寬的一道傷口,fèng了十幾針。

    受傷的部位,胳膊略微動一下都要牽動傷口,他昨天在機場卻那麼大幅度地活動,疼痛程度可想而知。蕭語珩頓時懊惱,居然沒發現他絲毫的異樣。

    她的眉梢壓得很低,一時忘了掩飾臉上心疼的表qíng:「赫饒說你是去搞集訓的,怎麼----」

    感覺到她柔韌的指尖落在傷處,輕得沒有一絲力量,馮晉驍才解釋:「是有個案子,我過去協助。」在抓捕犯罪嫌疑人的過程中,兩名特警隊員受傷落入圈套,為了帶他們脫險,馮晉驍不慎被對方的軍刺刺傷左肩胛。

    他的工作本來就屬於高危職業,要他放棄不可能,勸他當心也是枉然,蕭語珩索xing不說話,安靜地為他換上新紗布。依馮晉驍的身手,他很少受傷。印象中六年裡,超不過三次。組建了特別突擊隊,成為特警總隊大隊長之後,更是頭一回。蕭語珩沒什麼機會像今天這樣侍候他,但她包紗布的手法卻比醫護人員還嫻熟,像是cao作過無數次。

    馮晉驍配合她抬胳膊、前傾身體,在她包好後,才用指腹溫柔地摩挲著她冷冰冰的小臉,解釋加邀請:「不想你害怕才沒說。拆線的時候陪我一起?」

    不是不明白他瞞著受傷的事是不想讓她擔心,可這樣的結果只會讓蕭語珩覺得他根本沒把她當自己人。他有事,除了找她照顧,還能是誰?昨晚發現時就在氣這個,可是,算了,掰扯就得吵架。

    蕭語珩有點負氣地回答,「如果我不飛的話。」

    馮晉驍明白她這算是答應了,湊近了,蹭一蹭她的鼻尖,親昵異常。

    隨後蕭語珩又給他手背上的傷口消毒,塗了藥膏,馮晉驍也檢查了下她脖子上的傷,吻了吻,才一起吃早餐。

    馮晉驍給她倒了杯牛奶,遞過去時隨口說:「顧南亭打過電話來。」

    蕭語珩準備去接牛奶的手一頓,但很快恢復。

    馮晉驍面色不改的補充:「應該是阿姨知道了昨天機場的事擔心你。」從他平靜的神色看起來絲毫不認為接聽了她的電話有何不妥。

    蕭語珩喝了口牛奶,起身去找電話,見她邊拔號邊往陽台走,馮晉驍的眉心一點點蹙起,直到聽見她說:「媽,是我,打過了,他不是該明天回來嗎?凌晨就到了?你別擔心,馮晉驍當時在機場----」他的臉色才緩和下來。

    打給蕭素之後,並未回拔給顧南亭,蕭語珩重新坐回他身邊繼續吃早餐。馮晉驍給她夾了個包子:「今天有航段要飛嗎?如果沒有,晚上和我回家吃個飯。」

    同一時間,赫饒從宿醉中醒來。

    chuáng上只有她一人,被單下的身上依舊穿著昨天的衣服,只有襯衫領口的紐扣多解開了兩顆,應該是睡著時不小心扯的。她揉揉眉心偏過頭去,看見chuáng頭柜上擺放著一套斬新的衣褲,是她平日裡習慣穿的襯衫長褲。

    回想昨晚和誰喝的酒,瞬間反應過來身在何處,赫饒不禁蹙緊了眉心。果然,等她快速整理好自己走出臥房,便見一個男人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如同昨天在機場,即便兩年不見,她依然一眼就認出是蕭熠。

    或許是職業習慣,她腳步放得很輕。可蕭熠還是敏銳地察覺了,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在菸灰缸中摁熄了煙回過頭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秒,起身:「我讓他們把早餐送上來。」

    外面陽光明媚,近前身穿白襯衫西褲的男人依舊是從前的平和溫雅。可是,赫饒提醒自己,他的心,乃至他的命,都是屬於別人。

    她很直接地拒絕:「不用了。已經很麻煩,蕭總。」

    身為賀熹的同學,赫饒從前都是稱呼他「蕭哥」,此時的這聲「蕭總」,聽在耳里,格外疏遠。蕭熠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一下,盯著她澄亮的眼睛,想說話,但忍住了。

    這樣的獨處,換作以前是奢望,如今卻是片刻都不想停留,迴避著蕭熠的目光,赫饒說:「謝謝。我還有事,先走了。」

    蕭熠沒有出言挽留,只是用目光細細流連她的五官,直到她走過來與他擦肩而過,手都搭上門把,他才問:「那晚是你嗎?」聲音平和,近乎完美。

    赫饒背脊一僵,隨即旋開房門:「蕭總說什麼,我聽不懂。」

    當她的身影被房門阻隔,蕭熠在原地駐足片刻,低眉思索了好一會兒,回身望向臥房,chuáng頭柜上他讓人準備的衣服原封不動地擺在那裡。

    ☆、艷域11

    午後的客廳,蕭語珩和馮晉驍陷在沙發里,他看近幾年的懸案檔案,她則捧著一本從書房隨手拿的書看得津津有味。房間很靜,惟有陽台掛著的風鈴在叮叮噹噹地響,以及翻動書頁的聲音。

    這樣慵懶而愜意的靜謐時光,於馮晉驍和蕭語珩而言太過難得。

    原以為有了顧南亭的那通電話,她或許要回一趟顧家,馮晉驍甚至做好準備,她說去,他就送。可她沒有,她既沒給顧南亭打電話,也沒提要回去,反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慡快地答應和他回馮家吃晚飯,似乎完全不在意顧南亭之所以連夜趕回來是為了什麼。

    不過,連馮晉驍都能想到的,蕭語珩又怎會不知?但她還是選擇留下來和他共度周末,這個舉動,讓馮晉驍的心qíng持續走好。

    感覺到蕭語珩的身體重量越來越多的倚向自己,馮晉驍以為她睡著了,正準備放下手中的資料把她抱回臥房。

    蕭語珩突然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哎?」

    馮晉驍就沒動:「嗯。」

    她問:「要是有一天你發現我行為舉止異於常人,會不會把我送去jīng神病院?」

    馮晉驍側身,讓她的背舒服地靠在胸前,伸手取過她手裡的書:一本jīng神病人訪談手記。

    難怪。馮晉驍幾不可聞的嘆氣:「這個不適合你。」

    「怎麼會,很深奧。」

    「所以才不適合。」

    蕭語珩抬手就是一拳,避開傷口捶在他身上:「等我看完了,就能告訴你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

    無論這個世界是怎麼樣的,我的世界都只是你。

    到底只是二十三歲,即便有時言語犀利和他針鋒相對,終究還是太小。

    馮晉驍淡笑著摟了摟她的肩膀,qiáng勢有力的臂彎箍得她有點疼,帶著寵溺意味地說:「再胡鬧,就把你關起來。去睡個午覺,免得晚上沒jīng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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