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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46:58 作者: 沐清雨
    簡諾化了淡妝,掩飾了些許的憔悴,她略顯不滿地說:「你嫌我煩啊?那我吃了飯就走。」

    葉優里向來沒有駱羿恆的風度和耐心,瞪了簡諾一眼,他說:「你應該現在就走,gān嘛還要吃完飯?」

    簡諾才不理會他的激將法,她眼神複雜地看著他,然後孩子般笑了笑:「就不走,非要宰你一頓!」

    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久沒有看見她得那麼心無城府的笑了,葉優里探身摸了摸她的頭髮,「趕緊吃吧,只要你高興,任你宰割!」

    簡諾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擁有駱羿恆那麼好的師兄的照顧,還有葉優里和步溫柔這樣的好朋友的關心,她有些淚濕,低著頭喃喃了句:「謝謝!」

    「說什麼呢?」葉優里把飲料推過去:「別和我見外,不樂意聽!」

    bī回湧上來的淚意,簡諾沒再說什麼。之後簡諾給葉優里舀湯,遞給他的時候因為太燙沒端穩,整碗燙灑的他滿身都是。

    葉優里被燙得跳腳,簡諾嚇得一邊用紙巾幫他擦,一邊迭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糟糕,肯定燙壞了,怎麼辦啊……」

    見她都要急哭了,被燙得呲牙咧嘴的葉優里不由心軟,硬著頭皮說:「沒事沒事,我辦公室還有套衣服,先換下來再去醫院,沒什麼大不了的,哎,我說你別哭啊,你得負責送我去醫院。」

    怕濕褲子令燙傷嚴重,簡諾跑去葉優里辦公室取來衣服,換好後兩人去了醫院。或許是警察同志皮糙ròu厚,大腿上的燙傷沒有想像的嚴重,醫生囑咐擦幾天藥就沒事了。簡諾這才放心,離開他家的時候,她愧疚地望了葉優里一眼,在心裡說了聲:「對不起。」

    隊裡沒什麼重要的事,「負傷」的葉優里下午就沒過去。在家裡睡了個下午覺,醒來的時候覺得有點餓,他蹭到廚房打開冰箱,空空如也。

    懊惱地撓了撓頭髮,扛不住餓的他還是決定下樓買些吃的,套褲子的瞬間他似是發現什麼不對勁兒,怔了好半天,又疑惑地把上衣和褲子裡里外外翻了個遍。在沒找到要找的東西後,他警覺地把電話打到了隊裡,接通後冷聲吩咐道:「去我辦公室看看桌上有沒有東西,現在,馬上!」

    年輕警員不明所以隊長gān嘛這麼緊張,也不敢多問就跑著過去看了,回來匯報說:「除了文件夾還有兩個檔案袋,其它什麼都沒有啊。」

    心裡浮現某種不好的預感,葉優里不死心地說:「你確定?」

    「確定,隊長!」

    掛了電話,葉優里癱坐在沙發里。閉著眼晴回想這一天發生的事。忽然,他猛地坐起來,神qíng驟然間變得冷沉至極。

    利落地套好衣服,他邊下樓邊打簡諾的電話,鈴聲完整地響過三遍依然無人接聽。葉優里怒極,口不擇言地罵了句粗話,又打駱羿恆的手機。

    駱羿恆倒是很快接了,他剛剛說了兩個字:「優里……」就被對方急匆匆打斷,葉優里焦急地問:「知不知道簡諾在哪?」

    被他的大嗓門吼得皺了下眉,駱羿恆說:「她今天請假了,說要去醫院拿藥。怎麼了,你找她?」

    葉優里已經衝到了停車場,啟動車子的時候罵道:「找她?我他媽想揍她!」

    意識到發生了大事,駱羿恆急問:「出了什麼事?」

    車子急馳向簡諾公寓的方向,葉優里對著手機吼道:「那死丫頭拿了我的配槍!」

    簡諾確實拿走了葉優里的配槍,而她的人,也隨著那把槍消失了。

    駱羿恆去了所有她常去,喜歡去,和可能去的地方,始終沒有找到人。

    連續三天,簡諾沒回公寓,她房間的燈始終沒亮過。

    隨著她失蹤時間的延長,駱羿恆不得不通知了遠在大洋彼岸的郜馳。

    然而,袁淺析卻偷拿了郜馳的證件,試圖阻止他回國。

    郜馳心急之下震怒不已,握住袁淺析的手腕,粗魯地將人帶至身前:「別bī我打女人!」

    被他冷酷的眼神懾住,袁淺析的臉色因驚懼逐漸變得蒼白,對視片刻,她忽爾冷笑:「想打我是嗎?你動手啊,動手!」

    為數不多的耐心到底還是被消磨怠盡,郜馳深呼吸,重重甩開她的手,力氣之大令袁淺析立步不穩跌坐在地上。

    背轉過身,他以冷得能將人凝凍的聲音陳述:「我不惜傾家dàng產對賭幫袁家渡過危機與你沒有半點關係,希望你別報不切實際的幻想。卑微的手段留不住一個男人的心,我不愛你,以前沒愛過,現在也不愛,以後更愛不上。」

    「啪」的一聲脆響,袁淺析將手邊的玻璃茶具揮落到地上,她掙扎著站起身,失去理智般吼道:「你為什麼這麼冷血?你怎麼這麼冷血?我哪裡不好?哪裡不好?我比簡諾愛你!比她更愛你!」

    有種置身事外的冷靜,郜馳單手cha在西褲口袋裡,淡淡地扯了下嘴角,袁淺析聽見他問:「你懂什麼是愛嗎?」不給她辯駁的機會,郜馳逕自說:「你根本不懂。所以,別和我談愛。」

    袁淺析終於被刺激了,她如同小shòu般發作起來,砸碎了房間一切能砸的東西,之後頹然坐在地上,痛哭失聲。

    傍晚十分,郜馳站在落地窗前,右手夾著一支燃了許久,卻未抽一口的煙。

    袁淺析再來的時候就看到他整個人被籠罩在傍晚的天光中,被渡了一層金光的男人恍惚得有些不真實。

    她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煙,捻滅,然後摟住他的脖子,惦腳吻上他的唇……

    郜馳別過臉,她的吻落在他臉頰上。

    袁淺析不怒反笑,「拒絕得真徹底。」

    推開她,郜馳在沙發上坐下。

    將證件放在茶機上,袁淺析語帶譏諷:「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一定沒能力留住。她不再是從前的簡諾,對於一個沾染了毒癮的女人,你還會愛她嗎?她承受得了你的愛嗎?」

    郜馳倏然抬頭,眼神凌厲,他問:「你說什麼!」

    袁淺析放聲大笑,面容因放làng的笑顯得猙獰且醜陋,笑完了,她在郜馳的瞪視中像場外評說般雲淡風輕地說:「知道她頭疼的症狀為什麼總是沒有緩解嗎?因為我買通了醫生,開了一味令她頭痛加劇的藥。止痛藥的效果是不是很好?告訴你也沒什麼,反正無論我做什麼都是令你討厭的,也不在乎多這一件。」頓了頓,她在詭異的笑容下輕描淡寫地說:「止痛藥里百分之九十的成份是,毒品。」

    郜馳靜了大約半分鐘,似乎在判定她話的可信度,然後,他起身大步走過來,揚起了手。

    確實有意激怒他,卻沒想到他真的會打下來。伴隨著臉頰上火辣辣的疼,袁淺析踉蹌著歪倒在沙發上。

    郜馳bào怒,抬手指著她,他放下狠話:「小諾若有閃失,我讓你陪葬!」

    郜馳乘坐的航班起飛時,袁淺析服食了大量安眠藥。

    到達A城時正是清晨,郜馳開車,聽著蕭輝說著在他離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當聽說元毅不止一次找過簡諾時,他以凜冽的目光盯了蕭輝一眼。

    蕭輝面無表qíng,沉默片刻後,他說:「簡小姐說元毅向她求婚,她沒有答應,既然什麼都不會發生,就沒必要告訴你,免得讓你分心。」

    郜馳打著方向盤,車子飛馳般駛向簡諾的公寓。

    仰頭望著簡諾的窗戶,蕭輝說:「簡小姐一直沒有回過公寓。」

    郜馳置若罔聞,待來到簡諾公寓門口,他直接拿鑰匙開門。

    客廳的燈亮起的瞬間,素來沉得住氣的郜馳瞬間變了臉色。

    看著一室慘目忍睹的凌亂,他有種簡諾被綁架的錯覺。

    聽到臥室傳來輕微的聲響,郜馳來不及細想,他快步走過去,站在門口又猛地頓住腳步,目光觸及縮在chuáng頭一角的簡諾,覺得胸口被人剜掉了一塊ròu。

    他張了張嘴,語氣竟有些哽咽,意識混亂的簡諾聽到熟悉的聲音喚:「小諾。」

    不等簡諾反應,郜馳已走到她跟前,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感覺到她的抗拒以及身體的顫抖,郜馳終於知道袁淺析說的是真的。

    突如其來的打擊令郜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擁緊簡諾,胸臆間一鈍一鈍疼起來,他極力按住淚腺,才勉qiáng控制住眼淚。

    蕭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然而簡諾láng狽的樣子令他有不好的預感。

    殘存的意識令簡諾明白過來是郜馳回來了,她用盡渾身力氣推拒著他的懷抱,同時騰出手梳理亂七八糟的頭髮,顫抖著說:「你出去,我現在不想見你,我求你出去好不好?我不要見你……」

    餘下的話被郜馳含進嘴裡,在簡諾的抗拒之下,他愈發加深了這個吻。

    忽然間心灰意冷,簡諾閉上眼睛,眼淚不可抑制地滴落下來,倒流進嘴裡,咸澀到苦。

    滑開她的唇,郜馳將臉埋在她頸窩,開口時嗓音低沉沙啞:「是我不好,不該把你留下,小諾,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都別怕,更不要放棄,有我,天塌不下來。」

    簡諾先是安靜得可怕,無論郜馳和她說什麼她都不回應,漸漸地,郜馳明顯感覺到她心率加快,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最令他擔憂的一刻到底還是來了,簡諾的毒癮發作了。

    脫下外套裹在簡諾身上,抱起她時他揚聲對蕭輝喊:「去開車!」然而下一秒手臂卻被簡諾死死抓住,他聽到她痛苦地哀求:「別送我去醫院,我不去,不去……」

    郜馳停下腳步,目光的落點是她憔悴的臉,「小諾,你記住,就算你被全世界遺棄,我都愛你,只愛你!」

    簡諾反手摟住他的脖子,泣聲說:「那就別送我去,我能行,求求你,郜馳。」

    郜馳的眼睛霎時紅了,保持著抱她的姿勢不變,他一腳踢在chuáng頭柜上,隨即對蕭輝吼:「叫醫生!」

    清楚請他的私家醫生已是郜馳最大的讓步,簡諾無法再說抗拒的話,在感覺到全身骨骼和肌ròu都在抽動時,她軟弱無力地央求:「你出去好嗎?」

    郜馳將她安置到chuáng上,不禁握住她雙手,只覺指尖冰涼徹骨,他以極堅定的語氣柔聲說:「小諾,你必須聽我的話,讓我陪著你,否則我立即送你去醫院。」

    現實的沉重令簡諾驟然迸發,她哭喊著打他:「你走,我不要你陪,你走啊,我一個人可以,可以!」

    郜馳絲毫不為所動,只是俯身抱住了她:「我不走,我要留下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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