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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46:58 作者: 沐清雨
    眼淚大滴大滴滾落下來,左胸口的絞痛有如剜心一般。望著眼前那張明艷卻又有些猙獰的臉,林雪心根本不敢相信那竟是自己的女兒。她咒罵的話遠比袁啟成二十年的杳無音訊更讓她疼,疼得喘不過氣。

    終於,她低下頭,將臉埋在雙膝間,痛哭失聲。

    兩人之間具體的談話內容簡諾不得而知,只是後來聽到有護士議論「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居然咒自己的母親,太不像話了。」她哭了。

    之後,林雪心的病qíng急轉而下,當天晚上就被送進了特護病房。凌晨時分,她的身體再次出現異常反應,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當簡正明、林雪微、駱羿恆及步溫柔聞訊趕來,看著神qíng木然地簡諾坐在病房門外的大理石地面上默默掉眼淚,他們知道,林雪心捱不過這一關了。

    駱羿恆永遠忘不了那個午後。

    零下十幾度的低溫,身上僅穿了件黑色襯衫,外罩深色外套的郜馳以時速一百四的高速將連夜回國的袁啟成從機場接來,得以讓分離了二十多年的兩人見上了最後一面。

    彌留之時,林雪心倚靠在丈夫懷裡,虛弱地說:「啟成……我想……淺析……想聽她……叫我……叫我……」這就是母親,無論子女犯了多大的錯,永遠可以無條件地去原諒。

    抱著愛了一輩子的女人,袁啟成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他鼓勵著說:「雪心,淺析馬上就來了,你撐著點……」但事實是他不知道女兒在哪兒,他根本找不到她。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沒有教好女兒,他寵壞慣壞了她。

    結局終究是令人遺憾的。

    在生命的最後,林雪心等來的只是頭臉是雪,一身濕冷的簡諾。

    她推開病房的門,被郜馳摟住的瞬間眼裡漫過淚水,啞著嗓子說:「找不到淺析……」

    連他都找不到的袁淺析,簡諾又怎麼能找得到呢。郜馳別過臉,將脆弱的女孩摟進懷裡。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守在病房裡的人仿佛聽到催命的鈴聲。似是有qiáng烈的心電感應,簡諾意識到小姨的世界正一步步走向黑白無聲的時代。掙開郜馳的手,她跪在病chuáng前將素白的手覆在林雪心枯瘦的手上,哽咽著一遍遍叫著:「媽媽,媽媽……」

    幾分鐘之後,林雪心的雙手自袁啟成腰側無力地滑下來,垂下眼眸恬靜地笑著沉睡在愛人的懷裡。

    在她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候,那個有著糯而柔聲音的女孩替袁淺析為母親送行,那個恨了半輩子的男人終於痛哭失聲……

    突如其來

    林雪心葬禮那天,隻身返回美國的袁淺析到底沒有出現。發著低燒的簡諾在墓園站到天黑。如果不是郜馳qiáng行將她帶走,她很可能會凍僵在那裡。

    之後的一段時間,簡諾頭疼的病狀愈發嚴重。她開始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對止痛藥的依賴xing越來越qiáng,劑量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是之前的三倍。

    止痛藥的效果似乎格外好,服用後頭疼很快就能得到緩解,只不過神經顯得異常興奮,如果中斷服藥不只疼痛會加劇,還會出現煩躁不安的qíng緒,嚴重時更感全身疲乏,甚至感覺遲鈍。另外郜馳愕然發現,無論他如何給簡諾進補,都不能阻止她快速消瘦下去。

    細心的駱羿恆發現了簡諾的異樣,他提醒郜馳:「止痛藥還是少吃的好,是藥三分毒。」

    神經大條的葉優里也不無擔憂地說:「她有點不對勁,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對。你多陪陪她,小姨去世對她打擊很大。」

    步溫柔則因為簡諾的憔悴遷怒於郜馳,見到他,她冷了臉揚聲質問:「你是怎麼照顧她的,你看她瘦成什麼樣了?」

    郜馳也不辯駁,只是逕自走到簡諾身旁的沙發上坐下,旁若無人地伸手撫摸著她明顯瘦削的臉。而她,乖順地偎在他胸前,仿佛從前那樣依賴與信任。

    那樣的相依,美得猶如一幅靜止的畫,定格在寒冷卻不覺淒清的月光里,令步溫柔再也說不出責怪的話。她突然就明白了,如果沒有郜馳,簡諾的qíng況會更糟。

    郜馳提出要帶她去美國治療,簡諾拒絕了,她很懂事地說:「你在那邊有公司,如果需要過去看看就去。小姨做七前我哪也不想去。」置身在郜馳懷裡,簡諾摸索著握住他修長的手指:「郜馳,你懂我的意思嗎?」

    小姨的離開,讓簡諾體會到人生無常,世事無常的道理。她忽然意識到,活在這個世界的每個人其實都患有一種癌症,那就是不可抗拒的死亡。此時的她,莫名地不再懼怕失去,尤其是深深愛著的郜馳。那些執著的愛,那些牽扯的痛,陡然釋懷。

    郜馳偏過頭,無奈的眼中湧起心疼,揉了揉她長長的捲髮,他柔聲說:「我懂,小諾!」

    簡諾笑了,滾燙的淚落在他胸前的襯衫上,沾濕了郜馳的心。

    祁躍明和辛銳來到竹海郜馳公寓的時候,簡諾正在補眠。

    客廳里,祁躍明說:「肖鵬的事你什麼意思?肖家人開始活動了。」

    郜馳閉了閉眼,睜開時臉上疲倦的神色被掩去幾分,他冷聲說:「放心,他們弄不出肖鵬來。」對於傷害簡諾的人,他不想輕饒,所以早已暗中打通了一些關係,他很篤定可以壓得過肖家的勢力。

    「都打點過了?」祁躍明聞言有些不可置信,畢竟他沒見郜馳做過什麼,而且他離開宜城四年,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居然能摸透肖家的關係網,打通一切關節?

    郜馳揉了揉眉心,正想說「是人就有弱點」,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他看見簡諾赤著腳走出來,看到祁躍明和辛銳時她明顯怔了下,似乎沒有想到會有客人來,反應過來時發現身上還穿著郜馳的襯衫,她抱歉地笑了笑轉身退了回去。

    與辛銳對望一眼,祁躍明笑了,拍了拍郜馳的肩膀,他說:「美國那邊怎麼說?對賭的事有結果了嗎?」

    郜馳自信地笑了:「一切順利!」

    祁躍明懸著的心落了下來,他問:「那還需要過去嗎?」

    「我還在考慮。」郜馳斂了笑,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只是……」

    見到郜馳臉上顯出為難的神色,祁躍明追問:「怎麼了?」

    郜馳耙了耙頭髮了,把事qíng的經過說了一遍。見簡諾換了居家服從臥室出來,他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坐。簡諾給他們重新換了茶,才在他身邊坐下,輕聲責備道:「辛銳他們來了,你怎麼不叫醒我?」

    旁若無人地攬過她細瘦的肩膀,郜馳說:「你整晚都沒睡,好不容易睡著了,我哪捨得叫醒你。睡飽了嗎?」

    辛銳注意到簡諾的臉色很不好,擔憂地說:「聽郜馳說你失眠的症狀越來越嚴重了,這樣下去怎麼行,還是應該到醫院檢查一下。」

    簡諾皺了皺眉,委屈地說:「每次檢查都是一樣的說詞,無非就是讓我別多想,多吃多睡,搞得像養豬一樣。」

    辛銳故意逗她說:「那正好讓郜馳養著你。」

    郜馳笑:「求之不得!」

    深夜,簡諾枕著郜馳的胳膊睡不著,為免影響他休息,她連翻身都不敢。

    郜馳自背後將她摟進懷裡,讓她柔軟的身體契合地緊貼著自己,大手滑進她睡衣里,從她細瘦的腰緩緩向上撫摸,直至覆上她胸前的挺立,同時以唇觸吻她雪白的後頸。

    簡諾微閉著眼晴輕喘,下意識叫他的名字:「郜馳……」

    手上輕輕揉捏著,郜馳啞聲問:「想我嗎?」

    儘管不是第一次如此親密,簡諾依然為他的碰觸而渾身無力,蘇麻的感覺令她不自覺間更緊地偎向他懷裡。

    從細嫩的頸吻向她小巧的耳垂,郜馳在她耳畔重重的呼吸,他問:「可以嗎?」心愛的女人就躺在自己懷裡,郜馳悸動不已。

    簡諾的呼吸也已經紊亂,感覺到他的yù望,她試圖放鬆自己,緩緩退離他的懷抱,躺平的瞬間她輕輕扯開睡衣的系帶,羞澀而又大膽地說:「愛我……」

    目光落在她因害羞而泛著緋紅的嬌軀,郜馳的呼吸愈發重了,他聲音沙啞地說:「我會小心……」

    如果不是疲備至極,簡諾根本無法入睡,郜馳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讓她多休息,很多個夜晚他都想要她,又不得不擔心她虛弱的身體承受不住他的需索。見她日漸憔悴下去,無力地他終於忍不住給簡諾的主治醫生打了電話,醫生的建議是:「只要能令她睡著,什麼方法都可以。」

    月光灑在簡諾臉上,郜馳成功將睡衣削離她的身體,摟緊她,他霸道而溫柔地與她結合為一體……

    「郜馳……」qíng動時,簡諾攀住他的背,微仰著頭喃喃著他的名字。

    灼燙的掌心順著她的曲線遊走,郜馳沙啞低沉的嗓聲溫柔得無以復加,簡諾聽到他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小諾,小諾……」

    沸騰的qíng火燃燒了彼此的身心,甚至整個房間流淌的空氣,郜馳捨不得停下此時刻骨的纏綿,他不知疲倦地一次次,要她……

    激qíng退去,郜馳將她摟在胸前休息,簡諾的臉輕貼在□的胸膛上,低聲說:「你要回去了嗎?」

    知道和祁躍明的對話被她聽去了些,郜馳沒有隱瞞,他的手在她光luǒ的背上輕撫著,解釋說:「爸爸媽媽的車禍案突然有了線索,警方和助理都打電話過來,希望我過去。」

    簡諾聞言僵住,等回過神來她抬起臉看著他,郜馳接著說:「當年有目擊者稱車上有兩個人,可現場卻只有司機一人,也就是說另一個人可能逃了。」

    事隔四年,當郜馳已經放棄追察的時候,那個人卻莫名出現了,儘管現在誰也不能確定那個被警方鎖定的嫌疑人是不是和車禍案有實質xing的關係,可這個消息足以令郜馳興奮。

    簡諾調整了姿勢摟住郜馳的脖子,將臉埋在他頸間,低聲說:「那你去吧。」

    袁啟成公司的危機因為郜馳贏了對賭平安渡過,他與袁淺析之間的婚約自然而然地解除,如果不是父母的車禍案有了新發現,郜馳本不想再和簡諾分開。於是,他只能說:「我很快回來。」

    簡諾點頭,堅定地說:「我等你!」

    郜馳離開的那天,宜城揚揚灑灑地下了場bào雪。

    簡諾徐行在漫天雪花里,任由胸臆間持續湧起的疼痛狠狠戳著她的血ròu之軀,一種名為「別離」的傷感急速瀰漫開來,酸楚到令人絕望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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