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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46:58 作者: 沐清雨
    簡諾崴傷腳踝,郜馳不僅僅讓肖家損失了一億兩千萬,單蜀柔也即將以敲詐罪被再度告上法庭。至於元毅,那是這件事之後,郜馳傾力對付的一個人。然而,他的全盤計劃卻因為一個人的意外而至被打斷,暫時擱淺。

    戲劇人生

    與郜馳和祁躍明略顯沉重的對話相比,簡諾與辛銳的話題也並不輕鬆。

    「辛銳,你能不能幫我了解一下四年前經辦郜家遺囑案的庭長是哪位?」簡諾斂了臉上淺淡的笑意,神qíng透著幾分嚴肅,讓辛銳不自覺想起法庭上言詞犀利的她。

    「郜馳打算上訴嗎?怎麼沒聽躍明提起?」辛銳訝然。

    「那倒不是。我纏了他好久他才同意提出申請調卷宗出來。可你知道程序過於繁複需要一定的時間,我想如果有關係不妨先了解下。」簡諾想不通郜馳為何甘願「買」回竹海卻不打算上訴翻案,她堅信法律可以維護每個人的合法權益,她覺得有必要通過法律的途徑讓元毅jiāo還屬於郜家的一切。另外其實她多少有些擔心,怕郜馳通過某種途徑向元毅報復,她不希望他有任何危險。

    「郜馳回國以前我也和躍明說起過這事,好像郜馳並不想上訴。」郜家的變故辛銳並不知道內qíng,也曾問過祁躍明,可他明擺著不願意多談,只說那是郜馳的事他自然有所打算,身為朋友,他們只在他需要幫忙的時候出面就好,至於其它,不要多問,更不必多說。

    「我認識邵毅的時候他還在上大學,聽我爸爸說他父母的感qíng似乎不是很好,他一直都是住在學校里的,後來他出國了一段時間,大概有一年多,回來後應該就進入了竹海。可我想不通他為什麼不惜觸犯法律奪人家財,不可能無緣無故,一定有原因。」令人匪疑所思的變故簡諾想了很多天依然無法將一切串聯起來,她甚至猜想元毅不是他父母親生,才讓他在父親過世後改隨母姓,那麼他的親人會是郜家人嗎?會和郜馳的父親有什麼關係?簡諾忽然不敢想下去,越想越覺得事qíng太過盤根錯節,當然也不敢輕易問郜馳,怕觸及他深埋於心的傷痛。

    原本辛銳就對這件案子很好奇,現在得知簡諾與元毅居然是舊識讓她愈發感興趣了,加之想到祁躍明也在想方設法幫郜馳,於是對簡諾耳語:「等我了解一下再告訴你。」

    得到辛銳的允諾,簡諾調皮的眨眼,「先別讓你家明明知道,免得郜馳說我。」

    聽她叫祁躍明為明明,辛銳失笑,比了個OK的手勢,「我們的秘密,堅決不讓馳馳知道。」

    兩個年齡相仿的女子就這樣達成了共識,決定先私下裡了解案子的qíng況,然後再商量下一步對策。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在辛銳還在為簡諾奔忙的時候,有人搶先一步獲知了當年的事,而真實足以令簡諾崩潰。

    案子的事暫時告一段落,當她們回到包間的時候,郜馳與祁躍明關於元毅和肖鵬的話題也適時打住,兩個男人極有興致地拼上酒了。簡諾和辛銳見他們qíng緒高漲,很懂事的沒有阻止,只是體貼地給他們布菜,免得喝醉了。吃完晚飯,四個人又在竹海的水上俱樂部chuī了會兒夜風,才結束了這場愉快的聚會。

    之後,簡諾親昵地挽著郜馳的胳膊在竹林外散步。

    「一億兩千萬的代價未免太高了點,我哪有那麼嬌貴?」簡諾已經知道他為了她受傷的事和單蜀溪連手擺了肖家一道。

    郜馳不以為意地彎唇笑了笑,攬臂摟過她的肩膀,好半天才說:「這麼多年,我從來沒為你做過什麼,如果今時今日再眼睜睜看你被人欺負而無動於衷,那就太委屈你了。」或許確實高調了些,可是想到肖鵬的目中無人郜馳無論如何不能允許簡諾受委屈。

    簡諾聽得鼻子發酸。她並沒有怪他,可他依然耿耿於懷那四年的不告而別。愛他的心意被感知被回應,無論是她的感qíng,亦或是她整顆心,已經徹底淪陷了。

    「不過就是崴了一下,不能全怪他,主要是我穿不慣高跟鞋,所以真的沒有什麼委屈的。而且溫柔也沒有吃到虧。」

    簡諾是善良的,即便自己是受害者,她也不願意把別人想得太壞,至少在她看來,世界上每個人心裡都有良善的一面。也正是有這樣的簡諾,才在後來的一次庭審中,為司法界留下了最為動qíng的一幕。在所有人都在為她的際遇傷感落淚的時候,她選擇了微笑。那個瞬間,郜馳和駱羿恆均濕了眼眶。為他們深愛的女孩那種倔qiáng而純淨的微笑,濕了眼眶。

    「如果他是存心我也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停下來將她圈在胸前,郜馳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

    纖細的手臂伸進他外套里抱住了他的腰,簡諾感動得有些哽咽:「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你別擔心。」他太緊張她了,那種被珍視的感覺讓簡諾心裡被溫暖和甜蜜漲得滿滿的。這樣的男人,這樣的郜馳,怎麼能讓她不愛呢?!

    郜馳用力抱了抱她:「回去吧,小心感冒。」相較於別的女孩子,簡諾算是愛運動的,身體素質和抵抗力也還說得過去,但他總是感覺瘦瘦小小的她很嬌弱,就該被寵著疼著。

    簡諾隨口嗯了一聲,閉著眼晴將臉埋在他胸前一動不動。郜馳摸摸她的頭髮,唇彎笑了笑,任由她抱著,靜靜地陪她站在竹林邊。

    偶爾有工作人員經過這裡,看到老闆與一個疑似簡律師的女孩相擁著站著,不知道該禮貌地上前打個招呼還是裝作啥也沒看見直接路過,但見郜馳一臉溫和的笑意,於是也微微一笑,鞠躬後快速離開,深怕擾了老闆的好事。

    半個小時之後,郜馳將簡諾背回了公寓。昏昏yù睡的小女人一沾chuáng就不肯動,他哄著半天才讓她乖乖脫了衣服。當他躺下的時候,簡諾已經裹著被子睡著了,樣子恬靜而乖巧。知道昨晚她累壞了,郜馳寵愛的親親她的臉頰,在不驚醒她的qíng況下將她摟進懷裡,沉沉睡去。

    第二天,簡諾回事務所消了假開始投入到工作中。駱羿恆將單氏的聘請合同jiāo給她,想到單蜀溪在肖家的事qíng上幫了忙,簡諾沒有推辭,同意作單氏地產的法律顧問。

    像是多事之秋,事務所在這個秋季業務量明顯增加,不止駱羿恆,每位律師都很忙碌,簡諾在身兼竹海和單氏法律顧問的同時還接手了一宗離婚案,忙得腳不沾地。

    在郜馳的堅持下,簡諾晚上都留宿在他那裡。直到這樣和他相處,簡諾才知道他有多忙。竹海還沒有完全進入軌道,儘管有得力的人管理,郜馳也沒有絲毫鬆懈,很是謹慎,另外他還要兼顧國外公司的業務,通過電郵處理重要的文件,常常往書房一坐就是幾個小時,簡諾心疼他,總是跑過去幫他按摩,搞得郜馳挺享受她的服侍,直說等她媽媽的腿好了,必須要她搬過來住,惹得簡諾哭笑不得,感覺自己成了他的小跟班。

    日子悄如流水,眨眼就到了周五。因為步溫柔臨時授命要到臨城出差,去機場前約簡諾和駱羿恆一起吃午飯。

    吃飯的地點還是這幾年來他們常去的那家「私房菜」。坐定後,駱羿恆點了幾個菜,大多是簡諾愛吃的,也有兩道菜是步溫柔的最愛。

    菜上齊後,駱羿恆想到簡諾胃不太好先給她盛了半碗熱湯,隨後又夾了塊她愛吃的魚放進碗裡,自然而然的動作像是做慣了的,以前從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然而這次不止是他,就連步溫柔也明顯怔了下。

    簡諾說了聲謝謝,端起碗把湯喝了,沒讓人看到她微紅的眼晴。他向來體貼,然而用在她身上,總讓簡諾覺得愧疚。

    步溫柔很快反應過來,夾了一口菜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岔開話題:「師兄,我們會不會把你吃窮了?」

    「就憑你倆這點食量要吃窮我難度似乎有點大。」駱羿恆笑,抬手給步溫柔添了一點菜,然後說:「大學的時候你和小諾總是吃食堂,我和優里先工作了,好歹得有個當師兄的樣子。」

    當師兄的樣子?步溫柔苦笑,心想誰不知道你是為了見簡諾,我只是沾光的人。思及此,她端起碗狠狠喝了一口,根本忘了那湯有多燙,搞得差點全吐出來。

    「你慢點喝,像是誰要和你搶似的。」簡諾給她遞紙巾,「你這吃相和優里真是有得一拼。」

    「他?得了吧,我比他優雅多了。」步溫柔抗議,抬眸看向駱羿恆:「你說句公道話,師兄。」

    駱羿恆看看她,又看看簡諾,說道:「半斤八兩。」

    駱羿恆從來不打擊人,簡諾聞言失笑,步溫柔則又被狠狠嗆了一下。

    吃過飯,駱羿恆本想送步溫柔去機場,但林珊打來電話說是有人在事務所等他,結果還是按原定計劃由簡諾送步溫柔過去。

    路上,步溫柔始終沉默,就連簡諾囑咐她到了給打話來報平安時,她都沒有應,直到辦好登機手續,幾次yù言又止後終於說:「簡諾,我知道郜馳對你而言是全世界,可是你知道你是師兄的全世界,如果可以,能不能把傷害減到最低?」駱羿恆不是qíng感外露的人,然而連向來大條的步溫柔都在竹海開業那天意識到他的落寞,終於忍不住說點什麼。

    簡諾一時語塞,有些後知後覺得發現步溫柔qíng感上的轉變,她偏過頭,將目光投向機場大廳內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再開口時聲音略顯哽咽,她說:「對不起!」自從郜馳離開後,她似乎變得冷漠了許多,以至沒有看出來在她為qíng所苦的時候身邊的好友也為愛qíng所累。人與人之間的感qíng像是一條隱形的食物鏈,她不知道誰是站在最末端的那個。

    這句「對不起」聽在步溫柔耳里讓她覺得難過。她何嘗不懂愛qíng不是同qíng,不會因為你愛我我就一定要愛你,她有些後悔不該衝動地告訴簡諾駱羿恆喜歡她,如果她什麼都不說,或許他們現在會好過一點。也許,有些關係是不該被打破的。而簡諾的這句「對不起」,無論是她,還是駱羿恆,其實都承受不起。

    堅持心中所愛並沒有錯,她不該向任何人說對不起。況且她的心意他們一直都知道,是他們不肯正視她的固執,天真地以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包括她心裡的那個人。他們把她想得太簡單,而她又確實是個太過簡單的人。認定了,就是一輩子。愛上了,就是一生一世。

    步溫柔覺得自己自私了,為了駱羿恆讓她為難,轉身走向安檢前同樣說了句:「對不起!」

    簡諾追上去握住她手腕,真誠地說:「溫柔,師兄是個好男人,別錯過了。」然後她傾身上前,用力地抱住了好友,「謝謝你,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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