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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46:58 作者: 沐清雨
簡諾無意識地嗯了一聲,小臉在他胸前蹭了蹭,好半天才緩緩睜開了眼晴,徹底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整個人軟綿綿地趴在他身上,驀然想起昨夜兩人的親密,像受了驚的小兔子一樣大力推開他,抱著被子往後縮。
「小心……」郜馳不防她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回過神時她已連人帶被往地板上跌去,攀過身去,也只扯到薄被一角。
「哎喲……」伴隨著逸出嘴角的輕呼聲,簡諾láng狽地掉到地板上,被角順帶著將chuáng頭柜上的兔寶寶鬧鐘刮落下來,倏地響了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明顯都怔了怔。簡諾在心裡懊惱著自己過度的緊張,負氣般伸腳踢開鬧鐘,小聲嘟囔了句什麼。
竟像個孩子。郜馳失笑,笑意從嘴角漫至眼裡。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很難將生活中迷糊的小丫頭與法庭上犀利尖銳的簡律師重合成一人,記得戀愛的時候聽她說以後要成為一名優秀的律師時,他還忍不住取笑她:「看你那張臉,別人肯定以為是誰家帶去旁聽的孩子,還律師……」話還沒說完,手背已被人狠狠咬了一口,簡諾瞪圓了眼晴吼他:「不許以貌取人!」誰說娃娃臉就不能當律師?這個傢伙。
看著她氣鼓鼓地像頭小牛,郜馳嘴角上揚成好看的弧度,寵溺地掐掐她的臉,不再逗她。
斂了思緒,郜馳走過去把她抱回chuáng上,騰出手來在她頭上輕拍了下,聲音低沉磁xing,微微嗔道:「什麼時候能長大點兒,怎麼還是迷迷糊糊的。」
簡諾臉頰微紅,垂著頭訕訕地拍開摟在腰際他溫熱的大手,聲音輕細如鸝,綿軟如糯:「你坐遠點兒,別靠我這麼近。」
「怕我?」托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他漆黑如墨的眼晴,郜馳忍笑道:「以前不知道是誰總喜歡賴著我,不是要抱就是……」
話說到一半,簡諾素白的手已捂在他嘴上,急切地辨解:「我才沒有……」
唇邊的笑痕加大,郜馳直視著她的清瞳,在她手心輕輕一吻,他的嘴唇溫熱,觸在她手上,是柔軟的暖。
收回手,掌心緩緩收攏,輕輕握住,似是要留住他嘴唇的溫度,簡諾靦腆地笑了,頰邊飛上一抹淡淡的紅暈。
一笑,兩頰的小酒窩若隱若現,樣子圓潤甜美,郜馳怔怔移不開眼,伸出手撫上她的臉,動作異常溫柔,然後,他qíng不自禁地俯低了頭……
他的呼吸淺而輕,薄薄地拂過她的臉,簡諾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在他領口處那顆未系的紐扣上,隱隱看到他麥色的肌膚和寬闊的胸膛,他距她如此的近,近得她都能清晰地聽見他qiáng健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那永恆不變的旋律帶著灼熱如火的力量,燒得她的心跳驟然失速,讓她著魔般輕垂下眼……
「鈴鈴鈴……」
突來的聲響打破了清晨的寂靜,震碎了兩人即將到來的繾綣纏綿,郜馳微蹙著眉,緩慢地偏過頭,盯著手邊的電話,抬眼看著簡諾緋紅的小臉,見她愣在那沒有反應,伸手拿起了話筒遞到耳邊,「哪位?」
電話那端的人似是梗住了,半晌,才不確定地問:「是簡諾家嗎?」
「是。」郜馳的聲音有點冷,像是很不高興在此時被打攏,但因為對聲音極為敏感,已在簡短的對話中確認了對方的身份,耐著xing子問:「步溫柔,這麼早打電話找小諾有事?」
聽到步溫柔的名字,簡諾打了個冷顫,劈手搶過郜馳手中的聽筒,小聲道:「溫柔……」
「簡諾!」步溫柔的音量陡然拔高,低吼著她的名字,劈頭蓋臉罵過來:「你要死啊,怎麼會有男人?是誰啊,我認不認識?」她的聲音太大,簡諾被震得不得不將聽筒拿遠了點,步溫柔根本不容她說話,繼續嚷道:「你個笨蛋白痴,我才走了幾天,你作死啊?有沒有吃虧?」
潑辣的勁兒絲毫不減。郜馳抬手將電話從簡諾手裡接了過來,打斷步溫柔的咒罵與質問,自報家門:「我是郜馳。」
「我管你什麼鬼東西……」步溫柔顯然很氣憤,一時沒反應過來,正要接著罵,忽然喊道:「什麼?你再說一遍你是誰?」
郜馳眉頭微擰,重複道:「郜馳。」
接下來是一陣莫名的沉默,電話那端好半天沒再發出聲音。
「你打電話來發呆?」郜馳看看時間,眼眸漆黑如墨,靜如深潭之水。
「發你個大頭鬼。」步溫柔終於復活了,破口罵道:「郜大公子,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怎麼的,看我們簡諾好欺負啊?我警告你……」
深知她和簡諾要好對他的離開極為不滿,郜馳漠然地聽著她的怒罵,沒有反駁。直到步溫柔嘴巴都罵得gān了,簡諾才從他手中搶過電話,底氣不足地說:「好了,大早上的你罵得不渴啊,找我有事嗎?」
「本來有,現在沒了。」不等簡諾再說話,步溫柔已逕自掛了電話。
看著神qíng淡淡的郜馳,簡諾彎唇笑了笑:「她就這樣,你知道的。」
郜馳揉了揉她蓬鬆的頭髮,表示明白,將眸光移向窗外,他說:「趕緊換衣服起chuáng,我送你去事務所。」
在他起身的瞬間,簡諾拉住他的手腕,yù言又止。
「怎麼了?」他問。
她抿著唇不說話,只是握他手腕的力度不自覺加大。
郜馳不解,重新坐回她身邊,抽出手摟住她的肩膀讓她輕倚在自己懷裡,溫柔地哄她:「想說什麼,嗯?」
猶豫了一瞬,簡諾抬眼望著他的眼晴,「你昨晚說的,不再分開是不是真的?」
她怕昨夜美好的一切是一場夢,隨著太陽的升起夢會瞬間破碎。她,想再次肯定。
問得那麼傻氣,那么小心翼翼,令郜馳禁不住湧起心疼,手心翻轉,與她十指緊扣,他問:「我有沒有騙過你?」見她搖頭,他溫柔而堅守地說:「我說了不再分開就不會分開。但是,小諾,給我一點兒時間,我需要處理一些事qíng,可以嗎?」
前一句是承諾,後一句是請求。簡諾聽得想哭,怕被他笑她胡亂揉了揉眼晴,然後重重點頭。
他何其的幸,分離四年,依然擁有她最深的信任。郜馳看著身前的女孩,像是一朵在夜晚綻放的玉蘭,嬌嫩而柔弱,帶淚的眼角,舒展的眉梢皆是嫵媚,他彎唇笑了,寵愛地輕點她俏鼻,輕責道:「怎麼還是這麼愛哭。」
窗外金色的陽光明媚而溫暖,縱qíng肆意地傾灑在他們身上,仿佛在瞬間罩上一層薄薄的金光,幸福的溫度急劇攀升,熾烈而灼熱。
……
儘管相比平時出門晚了,簡諾依然在上班前十分鐘到了事務所樓下。
將車子直到泊到大廈樓下停住,郜馳側身為她解安全帶,「需要一天嗎?」
簡諾嗯了一聲,神qíng嚴肅地說:「遺囑案很快要開庭了,上午要和委託人見面,下午還需要再仔細研究下資料。」以為他心急竹海那邊的法律事務還沒完全處理好,她補充道:「明天開始就給部門經理以上的人員開始法律知識培訓,其他事宜我都計劃好了。」對於工作,她向來一絲不苟,即便是戀愛,也不能gān擾。
郜馳蹙眉,傾身吻了她的臉頰:「去吧,晚上我讓蕭輝過來接你。」
「去哪兒?」推車門的時候,簡諾下意識問。
郜馳簡答:「我那。」
簡諾怔了下,目光落在他線條簡約的白色襯衫上,沒有說話。下車時立步未穩,已看見再熟悉不過的凌志車在不遠處停了下來,回身望向郜馳,他已經推開了車門。
心中惟一
簡諾並不知道兩個多年未見的男人會聊些什麼,她只是注意到駱羿恆在凌志停下後良久才走下車,朝他們而來的時候神色平靜。而郜馳呢,俊顏上看不出絲毫波瀾,但眸底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以眼神示意她先進去。簡諾乖順地點頭,如往常一樣叫了聲「師兄」與駱羿恆打過招呼後靜靜地離開,獨自走進了大廈。
郜馳站在車前,薄唇不知不覺已輕輕抿起。駱羿恆也不言語,靜默片刻後,嘴角緩緩噙上笑意。然後,兩人不約而同開口:「怎麼樣,還好嗎?」相視一笑,異口同聲答道:「老樣子。」
他們是對奇怪的兄弟,沒有過多的語言jiāo流,至少沒像郜馳與祁躍明那樣談太多這幾年發生的事,簡短的詢問似乎也並不是真的想要對方的答案,倒像是試探默契還存在幾分。平靜地望著彼此的眼晴,直到在裡面清晰地看到自己唇邊的笑意,終於伸開雙臂,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或許,這就是男人之間的友誼,確切地說是郜馳與駱羿恆之間不同於別人的jiāoqíng,在他們心裡,無論到了什麼時候,兄弟永遠是兄弟,女人永遠是女人,向來不混為一談。然而對方的心事,他們都很清楚。郜馳輕而易舉看出他對簡諾的眷戀,哪怕只是一個相望的眼神,都凝積了太多的深qíng,他彎唇別過臉,除了視而不見,沒有更好的選擇。
簡諾的好,郜馳知道,正是如此,他才捨不得放手。駱羿恆的好,郜馳同樣知道,即便如此,在明確她的心意之後,他依然不會放手。他承認,自己不再是四年前的郜馳,但那份珍貴的本真他其實一直很努力地為某個人保留著,他能做的,也許只有這些了。
說不失落是騙人的,當看到簡諾從郜馳的車上下來,駱羿恆的心深深刺痛。到底,他們還是重新走到了一起,儘管是意料之中的事,胸口依然漲痛難耐。可他明白,一切都是躲不掉避不開的,畢竟他們已是近在咫尺,如果不是想重修舊好,郜馳大可不必選擇金泰,或許有矛盾,或許有掙扎,可就像當年郜馳說過的,他比誰都不願意選擇離開,終究,他捨不得放開簡諾的手。
在駱羿恆心裡,簡諾幸福就是他的幸福。時隔四年,如果她的選擇依舊是郜馳,他無話可說,因為根本沒有立場。他沒刻意爭取過,而她,更是拒絕得徹底,從不允許郜馳以外的任何人走進心裡。他賭輸了,輸在低估了簡諾在愛里的耐磨xing。相比之下,他不如她。
從來就沒有擁有過,今天也就談不上失去。駱羿恆在心裡一遍遍安慰自己,試圖去釋懷,哪怕心有不甘,面上依然不動聲色。時間與經歷的打磨,讓他已經能夠很好的控制qíng緒了。
注意到駱羿恆神思的縹緲,郜馳俊美的面孔上浮起清淡的笑,他問:「有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