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2023-09-24 20:30:51 作者: 昨日花影
凝玉恍然道:「什麼?不要胡說了,皇上怎麼會……」而這時在一旁聽到一切的張貴人,只覺得一顆炸雷驚響在自己耳邊,她罪無可恕,皇帝死在自己的床上,她無論如何也活不了了,竟雙膝一軟,昏了過去。
其他人顧不得管她,齊齊跪下,痛哭成了一片。
凝玉則上前,俯身試探了一下凌軒的鼻息,然後眼淚婆娑而下:「怎麼會這樣,皇帝竟然駕崩了……本宮……本……」她扶著額頭,幾乎站不穩了。這時太醫趕緊扶著她到一旁,哭道:「皇后娘娘,您千萬不能有事啊,您還要為天下蒼生做主啊……」
「去……去……告訴太后這個消息……本宮……」凝玉裝作六神無主的樣子:「本宮該怎麼辦?」
太醫道:「您此時必須召見左右丞相,讓他們迎見太子殿下成為皇帝。」
凝玉咬著下唇哭道:「凌軒屍骨未寒,本宮怎麼能那麼做?」說著,忽然起身撲向凌軒的屍體:「您為什麼拋棄臣妾而去了?皇上您醒醒啊……」任誰勸也拉不走,連幾個太醫亦無法辦。
太后來的時候,太醫們正給哭的幾乎斷氣的皇后娘娘掐人中,喚醒她。
太后一見這般情景,立即明白了,指著倒在地上張貴人,氣的渾身發抖:「這是,這是……」
一個太醫遞上桌上的酒壺:「這裡有催情的藥物,應該是此物的關係。」
太后一把打翻酒壺,凝玉道:「皇后,你來的時候,是怎麼個情況?」
凝玉便一五一十的把張貴人的丫鬟半夜喚醒自己,把自己叫來這裡的原因說了。果然氣的太后險些暈倒。她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此時倒是不怕了,指著張貴人說:「給哀家把這個賤人勒死!」
凝玉疑惑的問:「現在嗎?現在就懲罰張貴人?」
「當然,難道要朝臣知道皇帝死在女人的肚子上嗎?皇家顏面何在,皇帝顏面何在?必須封住她的嘴巴,而這宮裡的人,凡是知道這件事的,一個不能留!統統處理掉!」
此話一出,燁嬅堂的宮女和太監們哭聲震天:「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開恩哪----」
太后強作鎮定:「休要廢話,來人哪,給哀家把那賤人拖下去勒斃!」
「是。」
便有太后身邊的兩個太監拽起張貴人拖到外面去了,不一會兩人回來,道:「回太后娘娘,事情辦完了。」
太后這才舒了一口氣,走向凌軒,流著眼淚道:「天作孽猶可改,自作孽不可活。」
凝玉哭道:「以後該怎麼辦?」
「你要堅強……你還有啟恆……哀家……哀家就……」她已經承受不了這份悲痛了,親人的相繼離去,損耗了她的精力,而此時此刻的她,不是因為不難過而哭不出來,而是因為心傷至極,不知該如何表達。話還沒說完,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凝玉顧不得再裝哭,立即扶住太后:「讓太后回宮休息!」
等太后走了,她叫來一隊親信,道:「太后娘娘口諭,燁嬅堂的宮人一個不留,你們做的乾淨點!給皇上穿上衣服,運回寢宮!」
「是。」
銀盤似的滿月旁出現了不協調的烏雲,想要遮蓋住它的光芒。凝玉深一腳淺一腳的總算到了儀鸞殿。心急火燎等待止清的露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不久。止清呼哧帶喘先出現在宮門外,他剛回到府中,正準備休息,就接到了宮中傳旨,說奉皇帝遺詔,宣他進宮。於是他褻衣也沒換,外面套了官服,轎子也不做了,一溜煙的跑進了宮中。
「娘娘……娘娘……」止清用衣袖擦去汗水,氣都沒喘勻的問:「……皇上……皇上駕崩了?」
「嗯。駕崩了。」凝玉冷靜又果斷的說道:「你該知道,我們要怎麼做吧。勝負成敗就在今晚。」
止清道:「娘娘放心,後權來自於皇權,皇帝都駕崩了,皇后就是個擺設。現在需要擔心的是丞相們如何反應,他若是帶頭反對皇長子即位,就麻煩了。而且,還得揣測他會不會拿皇帝的死做文章。」說到這裡,他才想起來詢問皇帝的死因來:「娘娘,陛下是怎麼駕崩的?」
第八十八掌
打馬球是皇族子弟之間很常見的娛樂活動。
球場地面要用甘油澆灌,這樣才能平如鏡面,跑馬輕快不起揚塵。場地四周插著的旌旗在風中獵獵飄揚,神策軍身著錦衣把守球場,守衛著裡面遊戲的皇帝和各府親王。
皇帝和嶸王各帶一隊人馬。梁鉉穿著護甲,手執紅色彩漆描繪的球杖,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從內侍手中取過馬球,揚起球杖,開出一球,兩隊人馬立刻策馬去奪那球。
皇帝這隊中有禁軍總領袁宗敏,實力不容小覷,嶸王不敢輕敵。雖然球技不如嶸王,但巧在懂得指揮隊員去奪球,兩隊分數相近,不相伯仲。
這時球傳到嶸王馬下,他俯身擊球,忽然,另一根偃月形的球杖插入他的球杖和球之間,燁嵐抬頭見是袁宗敏,為了不讓袁宗敏將球搶走,立刻揚起球杖將球擊飛。
球旋轉著朝一人飛去,正是穿著明黃色護甲的皇帝。幸好凌軒反應夠快,頭一歪,球擦著他的頭盔飛了過去,但事情來的太過突然,他還是被嚇的墜落馬下。
兩隊人員立刻停了比賽,內侍們都圍了上去,大家慌忙扶起皇帝。
凌軒笑著說:「不礙事,是朕不小心。」
燁嵐半跪在地請罪:「是臣弟一時不慎,驚嚇了皇兄。」
「遊戲期間,不分君臣。快快請起。」凌軒扶起燁嵐:「你們繼續比賽,朕還要看結果。」
燁嵐問:「陛下不參與了?」
凌軒這才伸出右手,手心是一大片擦傷,已經滲出了血珠。剛才墜馬時,落地的瞬間擦傷的,場地雖然平整,但仍是用細沙鋪成的,很容易擦傷。
「朕的手不能握球杖了,袁總領,在神策軍中挑一個來,繼續比賽。」
他回到看台,見逗弄著啟恆的凝玉,氣不打一處來,冷哼道:「你這皇后當真坐的住陣,是不是朕今天有個三長兩短,你依然可以不動如山?」凝玉讓奶娘抱住啟恆,對凌軒笑道:「那麼陛下,不如臣妾上馬,替你報這仇,如何?」
「馬球不是女子家能玩的。」打馬球極是十分危險,京城中就有被誤傷失明的人,本朝民風開放,女子也可以參加打球遊戲,但更多的是步打,並不騎馬,危險性小的多。
「陛下既然不信,那臣妾便證明給陛下看看……」脫掉髮髻上首飾,她起身下了看台,拿起皇帝剛才用過的球杖,凝玉翻身上馬,指著燁嵐:「殿下,請開球吧。」
燁嵐輕哼一聲,揚杖開球。球向著凝玉一隊的球門飛去,在門口被袁宗敏攔住,帶著向對方球門馳去,閃過其他阻攔的人,一直到了對方門前,正要擊球進門。此時,燁嵐擋在他面前,只等他再近些,動手搶球。此時袁宗敏忽然看到一個纖細身影衝到自己身側,從他球杖底撥開馬球,揚手一擊,球便越過燁嵐的頭頂,直入他身後的球門。
動作之快,等袁宗敏和燁嵐反應過來之時,凝玉已經在歡呼慶祝了。
燁嵐在心中暗想,她是僥倖……沒錯,一定是僥倖。定了定神繼續擊球比賽。可是很快他發現他錯了,凝玉的反應極快,且身體柔軟輕盈,她的力氣雖然不如他們男子,但在馬背上能做出的高難度搶球動作,不是他們能比的。
又有一球傳到了燁嵐球杖下,身邊也都是他一隊的人在掩護他,按理凝玉毫無機會。但是凝玉一手牽住馬韁,半吊在馬腹處,硬是用球杖以及其精準的角度把球從他手中撥開。輕輕一甩傳給了袁宗敏,袁宗敏便擊球入門。
不過更另燁嵐介意的是,凝玉在有意傷害他,馬球常常擦著他的身體飛過,馬球堅硬若以那樣快的速度打中他,就算不骨折也要吐血。
凝玉再次騎馬到了燁嵐身前,揚起球杖,燁嵐發現她球杖的目標不是球而是他的腿,立刻用球杖在自己腿前擋住了凝玉的進攻。偷襲不成的凝玉,一俯身,球杖順勢打中了燁嵐坐騎的前蹄。
只聽馬匹嘶鳴,翻到在地。燁嵐也從馬上摔落,滾出很遠。
凝玉故作驚慌的跳下馬,像做錯事的孩子看著遠處觀賞台上的凌軒。凌軒見燁嵐落馬,立刻也趕了過來。這時袁宗敏和神策軍的馬球成員已經扶起了燁嵐,燁嵐滿身塵土,額頭上有一處傷口,已經開始流血。他用手背碰了碰傷口處,看著手背上的鮮血。
曾凝玉瘋了嗎?為什麼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還是說她想對什麼人展示她和自己再無關係的決心?
他硬擠出笑容,對著凌軒和凝玉笑著說:「本王破了相,上哪裡去尋王妃是好?」
「陛下----臣妾有罪,傷了殿下,甘願領罰。」
還未等凝玉跪地領罰,凌軒已經扶住她:「你向嶸王陪個不是,昭王一向仁善,不會怪罪你的。」
「是本王技不如人。」
凝玉直起身子,站到凌軒身後:「陛下,現在兩隊平手,但嶸王爺受了傷,不如哪日再戰分個勝負。」
燁嵐笑道:「不了,就算本王養好傷勢也贏不了皇后娘娘和袁頭領。」
凌軒道:「嶸王和各位親王好不易進宮,你暫且下去包紮傷口,一會去紫宸殿,朕設宴款待你們。」
「是。」燁嵐捂著額頭的傷口,隨侍女們去包紮,走了幾乎,回眸,看到凌軒在和凝玉說什麼,從表情可以看得出來,絕不是什麼讓人歡喜的內容。凝玉嘴角噙著冷笑,冷酷的樣子絲毫不比皇帝差。
她以前雖然也強勢,但是好歹有小女兒的情態,但是現在的她完完全全的變成了一個陌生女人。
他瞥了眼在看台上的啟恆,那個所謂的皇嫡長子,就是凝玉以後的全部了吧,只要有那個孩子,她就是敵國當之無愧的皇后。
凌軒大概覺得自己被她算計了,才會和她產生罅隙。
他終究不能明白凌軒的心思,既然娶了一個女人,就算不能好好的對待她,至少應該給她應有的尊重。
可是燁嵐在宮外不止一次的聽說關於帝後之間不睦的傳聞了,幾乎全是皇帝看輕曾皇后的傳聞,甚至有流言說皇帝根本不想讓皇后生下皇子,對她百般的折磨,甚至還送過落子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