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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51 作者: 昨日花影
凌軒沉思片刻,對一旁的太監道:「你去傳朕的口諭,事情到此為止,叫皇后娘娘好自為之。至於湯藥不用再送了。」
那太監領命出去了。太后見凌軒回心轉意,忍不住感動的說:「皇上,這樣才對啊……那是您的骨肉。」
凌軒冷笑一聲:「親骨肉……」話鋒一轉:「您還去仁壽宮探望太皇太后嗎?您可以回去告訴她,朕說要送她去封地,並未真的打算那麼辦,叫她安心養病吧,等病好了,她仍可以留在京師。」
「謝陛下開恩。」
只是太后沒想到的是,太皇太后本就不需要這道口諭了,她在一個月之後就薨逝了。直到她死,她都不明白自己是哪裡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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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軒對這個不該的到來的孩子厭惡到了極點,雖然暫時允許了他來到人世,但對他卻毫無感情,在他眼中,那個孩子不是他的繼承人,而是要追殺他的仇人。
所以皇后嫡長子出世的那日,縱然不許男人不許進產房,但是他連到寢宮門前都沒看上一眼。而是冷漠在朝華殿批閱奏摺,最後還是孩子平安降生了,太監來報喜,他才知道曾凝玉居然真的生下了一個男嬰。
而且是個健康的男嬰,那瞬間,他沒有喜悅,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懼。
對於超過自己控制事情的恐懼和憤怒。
當初就該流掉這個孩子。但是皇后生了龍子,天下同慶官員們上疏要求冊封太子和舉行各種儀式,他統統擱置。他還不想這麼快就承認下這個皇子。他的確需要繼承人,但那要在他做夠皇帝之後。
而且他的繼承人必須是個他能操控的人,並且不許姓曾,否則的話,一旦他百年,江山究竟姓什麼,還未可知。
他第一看到自己的兒子是在一個月後,他必須去見他,因為禮部一直要求冊封太子,皇嫡長子的地位要求那個孩子必須是太子。看著凝玉笑逐顏開的模樣,他油然而生一股厭惡感,這個女人是想憑藉這個孩子鞏固自己的地位。
一切都是她算計好的,一定是。
開始覺得她有點小心思,的確是個有趣的人物。但是現在這種小心思變成了威脅他的大計劃,他只覺得不該娶她這樣一位心思縝密的皇后。
「陛下……」她的孩子放在床上,不哭不鬧出奇的安靜,看到他來了,甚至露出了笑容。
他道:「這么小就懂得討好人了。」
凝玉一默,道:「陛下,想多了,這個孩子這么小,還不認人呢。」
「可朕看著就是。」凌軒只瞥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朕決定了等他出閣讀書再冊封太子。讓禮部那些官員不要急。」
出閣讀書至少要四歲以後,就意味著他並不承認這個孩子的地位。他說完,觀察凝玉的表情。
「是,臣妾知道了。」
凌軒見她無抵抗的意思,才炫耀勝利一般的哼了聲,離開了。等凌軒走了,凝玉坐到孩子身邊,逗著他的小臉說:「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任誰也搶不去。不是嗎?」
其實凝玉何嘗沒對後宮女子的肚子產生過懷疑,他侍妾很多,卻無一人有過身孕,只能說明他並不想讓她們生育。大概凌軒在她這裡過夜的次數並不多,所以對她沒用那些避孕的法子。但凝玉間接得知,陪伴過凌軒的嬪妃們,第二天都被太監們伺候著服用過避孕的湯藥。
這就是為什麼紫夏輕易的懷孕了,而張貴人等許多人卻無所出的原因。
凌軒沒算到的是,他覺得他和她同床共枕的次數不多,不必徹底撕破臉叫太監給她按摩或者服藥。
她就是利用了這點,才可以假扮懷孕。
他對她越是不上心,越是冷淡,她可以利用的機會越多。比如皇后生產是件大事,但是由於他的授意,宮人的態度冷淡,這就給她機會可以把紫夏的孩子拿過來充當自己的。
從紫夏的事情來看,他並不是沒有弱點的。
一點她做了皇后,有了接近了解他的機會,他雖然冷酷無情,卻不是沒有制服他的辦法。
那就是做個比他更壞,更有心機,更不顧後果的人。
凝玉正確的預料到了很多事情,預料不到的是凌軒竟然在給孩子賜名這件事上也如此的不通人情,直到孩子滿月,他不許慶祝不說,連個名字都不給起,最後還是在百官的一再請奏下,他才擬了一個啟恆做名字。
他是讓她最後獲得勝利的武器,看著啟恆一天天長大,她有種說不出的欣喜。唯一令她不舒服的是,在啟恆出生後,凌軒似乎想通了,或者改變策略要讓其他的皇子制衡啟恆,後宮中便陸續有其他嬪妃懷孕的消息傳來。
太后自然是喜不自勝的,宮裡最開心的便是她了。有人高興就有人不高興的,不高興的人很多,當屬張貴人最甚。皇后有孕,尚且可以忍受,憑什麼李嬪不久也有了,她算什麼東西,現在嬌貴著,趾高氣揚的,讓人看了噁心。
她跟皇后自從弄走了紫夏算是一個陣營的了,她也以自己是皇后的人自居,可是現在皇后有個自己孩子,大概覺得她無用了,不幫襯她了。
這怎麼行?她別忘記了,她們是一條船上的。
這日,她給皇后請安後,遲遲不走,凝玉便知道她有話要說,將她帶進裡間,命人把啟恆抱出去,坐下笑看張貴人:「貴人妹妹是怎麼了,愁眉苦臉的。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跟本宮講,本宮替你做主。」
「……娘娘,您也知道,李嬪有了……趾高氣揚的不得了,她算得了什麼啊,就是皇子又能怎麼樣?又不是嫡長子。」
凝玉悠悠的點頭:「是啊,所以你在氣什麼?皇帝自打燁嬅堂修好後,去你那裡的次數也不少,你安心侍寢,早晚會有的。」
「還說呢,新進宮的幾個狐媚子,將皇帝纏的緊緊的。表喜愛難得去我那裡幾次,指頭都數的過來。」
凝玉笑呵呵的說:「去的次數少,你就讓他去了,就不想走,不就行了。」
「娘娘,哪裡那麼容易啊?我看不會那些狐媚子的妖術。」
「妖術麼,女人都是妖,就看上不上心了。」凝玉命碧珠取來一個精美的小匣子,推到張貴人面前:「這個東西,你收著,你若是覺得有用,你就用,沒用的話,你就扔了。」
張貴人好奇的打開小匣子,這一看不要緊,趕緊扣上:「這是,這東西……宮裡不許用啊。」
「宮裡不許的東西了,宮裡還不許殺人呢。沒沒見少死了。本宮不追究,皇帝不知道,誰還會管你呢?」凝玉輕笑:「想要皇子,自然要留住皇上嘍。妹妹眼看年歲也大了,沒有孩子無依無靠的話,晚景悽慘的話,就是本宮想照顧你,亦是杯水車薪啊。你說呢?」
張貴人想了想,將那小匣子收進了袖中。
第八十七掌
打馬球是皇族子弟之間很常見的娛樂活動。
球場地面要用甘油澆灌,這樣才能平如鏡面,跑馬輕快不起揚塵。場地四周插著的旌旗在風中獵獵飄揚,神策軍身著錦衣把守球場,守衛著裡面遊戲的皇帝和各府親王。
皇帝和嶸王各帶一隊人馬。梁鉉穿著護甲,手執紅色彩漆描繪的球杖,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從內侍手中取過馬球,揚起球杖,開出一球,兩隊人馬立刻策馬去奪那球。
皇帝這隊中有禁軍總領袁宗敏,實力不容小覷,嶸王不敢輕敵。雖然球技不如嶸王,但巧在懂得指揮隊員去奪球,兩隊分數相近,不相伯仲。
這時球傳到嶸王馬下,他俯身擊球,忽然,另一根偃月形的球杖插入他的球杖和球之間,燁嵐抬頭見是袁宗敏,為了不讓袁宗敏將球搶走,立刻揚起球杖將球擊飛。
球旋轉著朝一人飛去,正是穿著明黃色護甲的皇帝。幸好凌軒反應夠快,頭一歪,球擦著他的頭盔飛了過去,但事情來的太過突然,他還是被嚇的墜落馬下。
兩隊人員立刻停了比賽,內侍們都圍了上去,大家慌忙扶起皇帝。
凌軒笑著說:「不礙事,是朕不小心。」
燁嵐半跪在地請罪:「是臣弟一時不慎,驚嚇了皇兄。」
「遊戲期間,不分君臣。快快請起。」凌軒扶起燁嵐:「你們繼續比賽,朕還要看結果。」
燁嵐問:「陛下不參與了?」
凌軒這才伸出右手,手心是一大片擦傷,已經滲出了血珠。剛才墜馬時,落地的瞬間擦傷的,場地雖然平整,但仍是用細沙鋪成的,很容易擦傷。
「朕的手不能握球杖了,袁總領,在神策軍中挑一個來,繼續比賽。」
他回到看台,見逗弄著啟恆的凝玉,氣不打一處來,冷哼道:「你這皇后當真坐的住陣,是不是朕今天有個三長兩短,你依然可以不動如山?」凝玉讓奶娘抱住啟恆,對凌軒笑道:「那麼陛下,不如臣妾上馬,替你報這仇,如何?」
「馬球不是女子家能玩的。」打馬球極是十分危險,京城中就有被誤傷失明的人,本朝民風開放,女子也可以參加打球遊戲,但更多的是步打,並不騎馬,危險性小的多。
「陛下既然不信,那臣妾便證明給陛下看看……」脫掉髮髻上首飾,她起身下了看台,拿起皇帝剛才用過的球杖,凝玉翻身上馬,指著燁嵐:「殿下,請開球吧。」
燁嵐輕哼一聲,揚杖開球。球向著凝玉一隊的球門飛去,在門口被袁宗敏攔住,帶著向對方球門馳去,閃過其他阻攔的人,一直到了對方門前,正要擊球進門。此時,燁嵐擋在他面前,只等他再近些,動手搶球。此時袁宗敏忽然看到一個纖細身影衝到自己身側,從他球杖底撥開馬球,揚手一擊,球便越過燁嵐的頭頂,直入他身後的球門。
動作之快,等袁宗敏和燁嵐反應過來之時,凝玉已經在歡呼慶祝了。
燁嵐在心中暗想,她是僥倖……沒錯,一定是僥倖。定了定神繼續擊球比賽。可是很快他發現他錯了,凝玉的反應極快,且身體柔軟輕盈,她的力氣雖然不如他們男子,但在馬背上能做出的高難度搶球動作,不是他們能比的。
又有一球傳到了燁嵐球杖下,身邊也都是他一隊的人在掩護他,按理凝玉毫無機會。但是凝玉一手牽住馬韁,半吊在馬腹處,硬是用球杖以及其精準的角度把球從他手中撥開。輕輕一甩傳給了袁宗敏,袁宗敏便擊球入門。
不過更另燁嵐介意的是,凝玉在有意傷害他,馬球常常擦著他的身體飛過,馬球堅硬若以那樣快的速度打中他,就算不骨折也要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