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

    紫夏是太皇太后想放在她宮裡的人，要說她簡單，鬼才信。尤其是她剛見到凌軒就引起了他的主意，說她天姿國色？那是沒有的，雖然清秀，但是在見慣了各色美人的凌軒面前，那樣的容貌不值一提。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她不是靠容貌取勝，而是靠某種和凌軒的淵源。

    於是凝玉就用心打聽了一下，宮人對紫夏的印象都不深，她無論在地位還是在外貌上都沒給人太深的印象。但是有一點很能引起凝玉的注意力，那就是紫夏以前是個很愛美的丫頭，宮內外流行什麼，她肯定要比別人先察覺，然後在有限度的自由範圍內，儘可能的裝扮自己。

    所以她的打扮忽然變得這麼守舊，還用起來香料，是在進入太后的仁壽宮之後。

    太皇太后在利用某個她所知道的凌軒的軟肋。

    那個軟肋是什麼？紫夏一定是像極了某個他放不下的女人，才讓他追了過去。

    從他小到大的女人開始查起，可就算她是皇后，仍舊有些東西打聽不到，比如宮人早就不是原先的那一撥了，而宮裡的老人，既然能活到現在，那一個都是嘴巴特別嚴實的人，想從他們嘴裡問出東西來，短時間內不用酷刑幾乎是不可能的。

    於是她擺脫哥哥筠玉去找以前出去的老太監，希望能所突破。終於哥哥帶來了好消息，那就是在凌軒繼承太子位之前，他身邊有個叫紫月的宮女，說是宮女，卻是從小就伺候凌軒的貼身宮女，和他的感情非同一般。而據那太監的描述，長的模樣，和現在的紫夏有九成相似。

    可能太皇太后在發現這個紫夏的時候，也吃了一驚吧，如此相似的名字和樣貌，不好好把她打扮一番送去迷惑凌軒，簡直是浪費大好的機會。

    可惜最後那個紫月姑娘，死的很慘，在凌軒繼承太子之位前，他的寢宮著火，紫月沒逃出來。

    至於那把火是誰放的，對於現在的凝玉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紫夏是個捏住凌軒愧疚心裡邀寵的女人，而且就她對張貴人的態度，看得出不是個善茬，宮裡最要人命的就是這樣的人，得勢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任意胡來。就算最後受到了懲罰，但是也給周圍的人帶來了傷害。

    這時，殿外的太監來報，說張貴人帶著一個宮女來了。

    凝玉淡淡的說：「讓她們進來吧。」她抬頭，就看到從自己宮裡打發出去的紫夏隨著張貴人款款走了進來，姿態落落大方，早沒了當初的羞澀，看來她對自己的未來很有信心吶。

    「奴婢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回話。」凝玉慢慢招手：「過來，讓本宮好好看看你。」

    紫夏聽了一怔，她知道皇后並不得皇帝的寵愛，所以一開始也沒把她放在眼裡，但是自從見到過這位皇后，她卻有深深的畏懼感，她在猜，或許正是因為她身上有不輸給皇上的氣勢，所以皇帝才不願意見她的。

    就像現在，皇后明明在對她笑，可她只覺得一股寒意深入骨髓，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怎麼了，你曾是本宮這裡出去的，本宮想看看你是胖了是瘦了。」

    「奴婢卑賤，怕污了娘娘的手。」

    「呵……」凝玉笑著再次說：「來，讓本宮好好看看你。」

    紫夏只得硬著頭皮走上前去，跪在皇后面前，閉著眼睛抬起了頭，讓皇后看她的容貌，可是皇后卻俯身抬起她的右手腕，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笑道：「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做不了粗活了，皇上有看中你，不如本宮和皇上說說，讓你去皇帝的寢宮伺候他。」

    紫夏雙眼一黯，就算去了寢宮，她仍舊是個奴婢，她想不通，為什麼皇帝那麼寵愛她，卻不給她一個名分？

    哪怕是小小的常在，答應也好過一個宮女的身份啊。

    凝玉扣住紫夏的脈搏，但是為了不叫紫夏察覺，她故意說些引起她注意力的話，她需要時間摸出那個如滑珠一般的脈象。

    「怎麼了，讓你去伺候皇上而不是伺候張貴人，你不願意嗎？和張貴人主僕情深，不願意離開她嗎？」

    張貴人在一旁，忍不住的說：「皇后娘娘，妾身不敢讓她伺候了，讓她去全心全意的伺候皇上吧。」

    紫夏回眸看了眼張貴人，心說你這個賤人，知道我受寵愛，故意處處為難我，待我有一日封了瘋子，定叫你不得好死。

    摸到了！脈象如滾珠。習武的人再習醫的話，易如反掌。她那個時候想學醫，曾偷看過幾本醫書，雖然最後在餘墨的勸說下，她最終放棄，可一些簡單的病症她還是瞧得出的，比如懷孕的脈象。

    凝玉露出笑意，放開紫夏的手腕，俯身在她耳畔輕聲說：「你想做主子做娘娘吧，那可不行呢，因為皇上他中意的人是個伺候人的宮女……所以，你既然像她，就要像的徹底，永遠像下去。一旦做了主子，你就不是他記憶中的紫月……呵呵……」

    紫夏臉色瞬間慘白，捂著耳朵，身子向後跌坐，蹬出了幾步，逃離了皇后的身邊。

    凝玉看著她冷笑：「這又是怎麼了？張貴人，她從本宮這裡出去的時候，還是規矩的，怎麼在你那裡幾個月就變成這樣了？」

    張貴人跪下請罪：「都是妾身的錯，妾身管教不嚴。」

    凝玉靠回座位，一抬手：「那你就管教管教她吧。」

    張貴人一怔：「妾身？」她不是沒打過紫夏，可是叫皇帝知道了，竟然給她個耳光。她害怕，她不敢。

    「有本宮在這裡，你怕什麼？掌嘴！」凝玉威嚴的說：「不懂規矩的，必須學會懂規矩！」

    第八十五章

    張貴人一怔：「我？」她不是沒打過紫夏，可是叫皇帝知道了，竟然給她個耳光。她害怕，她不敢。

    「有本宮在這裡，你怕什麼？掌嘴！」凝玉威嚴的說：「不懂規矩的，必須學會懂規矩！」

    既然有皇后娘娘撐腰，張貴人有恃無恐，擔子大了起來，走到紫夏面前，輪開胳膊便打了一巴掌，那紫夏捂著臉，吃驚不小，嘴巴上雖然不敢說什麼，但是眼中已有了怒火。

    凝玉冷笑：「你心中想什麼，本宮知道，你不就是要保留這巴掌印子找皇上哭訴麼。」

    紫夏憋著一口惡氣，並不否認。凝玉看了眼張貴人：「你若是手疼的話，本宮可以換別人開打。」張貴人趕緊道：「妾身還有力氣。」對著紫夏道罵道：「你這賤人不知道自己的斤兩嗎？一個小小的宮婢也敢頂撞皇后娘娘，你不想活了嗎？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規矩。」

    紫夏咬著嘴唇，怒視張貴人，冷冷一笑。

    張貴人的怒火徹底被點燃，狠狠輪開一巴掌，將她打到在地，紫夏伏在地上只是冷笑，半晌道：「若是皇上知道你們的所作所為，一定不會饒了你們。」

    「哼，你還真把你自己當回事了。」凝玉冷笑：「張貴人你讓人先帶她回去，本宮有話和你說。」

    張貴人的宮婢都在門外，此時被她喚進來將紫夏帶走了。待人走了，張貴人吞咽了下吐沫：「娘娘，妾身全是按照你的吩咐做事的，下面該怎麼辦？妾身不能阻止她見皇上啊，如果今夜皇上再來，見到了她，她若是說起什麼來，你我怎麼辦？」

    「你我？」凝玉嗤笑：「打她的人，不是你麼？」

    「可是，是娘娘您吩咐我做的啊。」張貴人急了：「娘娘，您不能把我推出去，一個人承擔這一切啊。」

    「怎麼了，你一個人承擔不了嗎？」

    「當然！皇帝若是心疼紫夏，懲罰妾身，妾身該怎麼辦？」

    凝玉笑：「那你就讓她見不成皇帝，不就完了？」

    「怎麼可能？：」皇上一到我那裡，必要見她。「

    凝玉招手喚張貴人過來，待她到了自己面前，她俯身輕聲對著她的耳畔道：」那就讓皇帝到不了你那裡……紫夏現在到底是你那裡的宮女，你對她的懲治手段比你想像中的要多。「

    張貴人還是不懂：」娘娘明示。「」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再說了，你不是嫌棄屋子裡的東西都她玷污了，犯噁心麼，那就都毀了吧。「

    張貴人瞪大了雙眼，才聽明白皇后娘娘對她的提示有多危險：」這麼做的話……「」你不這麼做的話，你就能好過嗎？她活著，你就得死。「

    張貴人：」可是就這麼放過她，我有點不甘心。「

    凝玉冷笑：」當然了，其實本宮也不甘心。本宮才入宮不久，就讓一個奴婢這般欺壓在頭上，任誰也咽不下這口氣。「」那娘娘您的意思……「

    凝玉拽過張貴人的耳朵，和她耳語了一番。那張貴人聽了，微微咬著櫻唇，沉默須臾：」妾身全聽娘娘您的吩咐。「」很好，你明白了的話，就去做吧。小心著點，別出了岔子。「」是。「張貴人朝凝玉施禮，跪安了。

    等張貴人走了，凝玉嘆了聲，對碧珠道：」我累了，你扶我去休息一會。「

    由碧珠扶著向裡間的寢殿走去，一邊走一邊抬手探試著流動的風向：」今晚上該看煙火了。「

    碧珠緘默不語，安靜的扶著皇后。

    --

    凝玉已經習慣了在黑暗中靜坐思慮問題，這一晚又是如此。

    必須得到自己的東西，否則的話，重生就沒有意義了。以前的她還是太過小心謹慎，顧及的太多以至於失去了很多機會。入了深宮，成了凌軒的皇后外加棋子，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可笑。

    靠凌軒保護了自己的家族，不是權宜之計。靠別人的臉色活著，一輩子都要受壓制和牽制。」所以必須先發制人，占儘先機。「

    正思慮著，忽然從外面傳來太監的叫喊聲，她聽不清，便拉開幔帳對碧珠和另外幾個宮女道：」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是。「

    很快碧珠氣喘吁吁的跑進來，道：」回娘娘，不好了，燁嬅堂走水了。「

    凝玉露出一個微不可查的笑容，急道：」快伺候本宮穿衣，本宮要去看看，今夜皇上不知在沒在那裡！「碧珠和其他的宮人齊齊動手，伺候了凝玉穿衣，等她穿好，立即提著宮燈在前面引路，一路向燁嬅堂的方向走去。

    還未到燁嬅堂就見那邊火光沖天，滾滾濃煙伴著太監的叫嚷和宮女焦急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