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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51 作者: 昨日花影
    「那張貴人也不是新入宮的,就算皇帝寵愛她,怎麼忽然間又那麼喜歡她了呢?」

    「所以……不是舊人復寵而是新人得寵啊。」凝玉撩開頭髮,躺在榻上,閉著眼睛,輕笑著。

    「碧珠不懂。」

    「你慢慢就懂了。」凝玉道:「人人都說後宮會吃人,你是願意被人吃,還是先吃人?呵呵,你不用回答,自己心裡有答案就行了。」

    果然如凝玉所說,凌軒今夜亦沒來過,似乎更驗證了外界關於帝後不睦的傳聞。

    就連在筠玉都坐不住了,尋了個藉口進宮,見自己的妹妹。在他想來,妹妹一定飽受冷落之苦,愁眉苦臉的,但出乎意料的是,妹妹和出嫁前情緒上,倒顯得更開朗了些。

    「父親和母親都很擔心你……總有些傳聞,你知道,不叫我們省心。」

    凝玉慢條斯理的說:「叫他們不要擔心我,我很好。我倒是很擔心你們,哥哥,我聽說皇帝給了你的職務?」

    「大同總兵,不日赴任,在離開京師前,我來看看你。」

    是燁嵐的手下曾經擔任過的職務。看來凌軒是打算叫曾家全面代替燁嵐的勢力了,是不是意味著他確信了曾家和嶸王府沒有關係?

    「夠苦的,哥哥,要保重身體。」

    「我倒是巴不得早些離家!」筠玉道:「省得被猜忌被算計。」

    「怎麼了?」聽出哥哥話中有話。

    「爹是徹底看我不順眼了,而芳姨娘則想把她的侄女塞給我做妾!」筠玉冷笑:「我是那種什么女人都照單全收的人嗎?」

    凝玉覺得無力:「她……她……」不知道說什麼好。一邊搖頭一邊說:「那種人,你不需要搭理她。」

    「你是不知道,你是皇后了,於是這一次,止菱反倒又不想嫁了,她覺得作為皇后的姐姐,哪怕是庶出,可以嫁的更好。」

    「……」凝玉扶額:「隨便她吧。」

    「是啊,精力有限,誰會理她的事。就叫爹和她們那對母女糾纏去吧,他不是喜歡她們嗎,理應叫她們折騰他。」

    兩人說到這裡,對視一笑。忽然凝玉想起一件事來,道:「餘墨……他還好嗎?」

    「……」筠玉緘默半晌,道:「他就是一個小小的府醫,你何必對他這般上心?」

    「到底是曾家的人,自然要問問。就算是府里養的貓,是好了,是病了,我都關心,別說一個大活人了。」

    筠玉嘆氣,道:「他死了。他從半個月前便開始咳血,越咳越多,後來病的起不來床,徒弟也跑了,就剩他一個人,別提多慘了。死後,其他的大夫說他得的病可能會傳染,便匆匆下葬了,他有沒親人。」

    「……」她有些不敢相信,她一直認為憑餘墨的醫術,怎麼也要活個百八十歲,可能她死了,他還活著。

    筠玉道:「所謂世事無常,就是如此。」對於皇帝的忌憚,他不是不知道,所以加了一句:「死了也好,否則的話,這條命也留不住。」他看了眼四周,心說最好這些宮人都是妹妹的人,否則的話,妹妹這般關心餘墨,若是傳到皇帝耳中,怕又是一場風波。

    凝玉微微側過面孔,但再轉正凝視哥哥的時候,已經恢復常態,她輕嘆一聲,笑道:「不說這個了,哥,我拜託你的那件事,你查的怎麼樣了?」她曾經叫人帶信給自己的哥哥,叫他幫她查一件事,現在是時候,得到答案了。

    筠玉的臉色一變,趕緊警惕了看了下四周。

    「你放心吧,都是我的人。你只管說。」

    筠玉道:「其實這件事,還得多虧止清,我查到的情況倒是次要的。」他靠近妹妹,低聲道:「其實你自己猜的便差不不多了。的確有關於陛下的傳言,只不過後來消息封鎖的嚴實,一般人不知道罷了。我還是尋到了一個離宮的老太監,從他嘴巴里得知一切的。怎麼,這個傳聞,對你有什麼用處嗎?」

    「不是我用這個傳言做什麼,而是有人已經用這個傳言開始做事了。而且……」她摸了下髮髻,嘆道:「皇上本人也被迷住了,好像根本沒察覺這件事一樣,難得他會中圈套,我倒是很樂意看看後面會發展什麼樣。」

    「別傻了,你是皇后!你不採取行動,還想看熱鬧,她們損害的是你的利益。」

    「那可不一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凝玉冷笑:「做個黃雀,省力多了。」

    「……你別聰明反被聰明誤!」筠玉擔心的說。

    她笑了笑:「只要真聰明就不會誤事!」

    --

    入了秋,天涼了。來請安的時候,各宮的嬪妃包裹的嚴實,只有張貴人還穿的單薄,而且神情疲憊,幾次凝玉問話,她都前言不搭後語,便有李嬪揶揄她:「看來妹妹真是伴駕累到了,連皇后娘娘的問話,都沒聽到。」

    張貴人立即嚇的跪地道:「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妾身,妾身……」

    「好了,既然貴人妹妹累了,大家就到這裡吧。」凝玉一揮手:「各位都先回去吧。」

    可話說完,張貴人並不動。凝玉哦了一聲:「怎麼了?妹妹這是做什麼?有話和我本宮說?那好,其他幾位妹妹,先回去吧。」待其他人走了。凝玉拿著茶盞,明知故問:「這是怎麼了?說吧。」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救救臣妾----你救救臣妾吧----」說著,幾步爬到凝玉面前,抱著她的腿哭道:「我再也受不了了,她就是個妖怪,是個妖怪,請太后娘娘把她收回去吧。」

    「胡說!後宮最忌諱什麼,你不知道嗎?怪力亂神的話,也是隨便說的嗎?」

    「不……皇后娘娘,你賞給我的那個紫夏丫頭……是個妖孽,我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皇上啊。她妖顏魅君,她,她……她勾引皇上啊。」

    「呵呵。」凝玉冷笑:「你在說什麼啊,這後宮幾千個宮女都是皇上的女人,皇上喜歡的話,奈何叫妖顏魅君呢?」

    「皇上,皇上他夜晚會偷偷起來,被她的笛聲給勾走,兩人在亭間飲酒,這難道不是妖術嗎?」

    凝玉撲哧一笑:「原來這就叫妖術了,但你在本宮新婚之夜將皇上帶到你那裡去過夜,你覺得是什麼?」

    張貴人臉色一變,跪地發抖:「奴婢錯了,奴婢該死。但是那紫夏真的是個妖孽啊。請皇后娘娘……請皇后娘娘懲罰她。」

    凝玉冷笑:「本宮為什麼要懲罰她,既然皇帝喜歡,本宮還要跟皇帝提議將她升為嬪妃,充盈後宮呢。」

    張貴人一聽這話,立即道:「皇后娘娘,您這話說不得,妾身曾經也說過這樣的話,可是皇上卻勃然大怒,讓我不許再提。所以妾身真的快瘋了,我不懂皇上的心思,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那個紫夏,在我那裡,她就是半個主子啊,好些宮女甚至聽她的調遣,這樣的日子我受不了了。皇帝去我那裡留宿,見的也是她,和陛下談話聊天的也是她。我想讓她離開,成為得寵的娘娘也不要緊,趕快離開我那裡吧,現在的我,在自己的寢宮,倒想是奴婢了。嗚嗚嗚嗚……」

    凝玉笑:「張貴人的話,本宮是越來越聽不懂了。」

    張貴人語無倫次的說:「皇后娘娘……請您收回這個宮婢吧!」

    「那可是不行了。」凝玉道:「太皇太后知道本宮把紫夏賞賜給你,還訓斥過本宮一頓。本宮當時說了,那紫夏願意跟著你,本宮現在取回來,算怎麼回事。皇帝喜歡她,你就對她好些麼,皇帝也會感念你的婦德,常去你那裡過夜,不好嗎?」

    「……嗚嗚嗚……」張貴人咬著下唇,終於忍不住哭道:「有一次妾身給您請安完,不想回宮,便在後園賞花,等回去聽宮女們說,皇帝來過了,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如果說不清楚,就回去慢慢哭,等什麼時候沒眼淚了,能好好說話了,再來!」

    「不,我說,我說!」張貴人道:「我發現枕頭上有頭髮,還有一個肚兜擺在那裡,床上都是褶皺……我問紫夏,她說她剛才伺候了陛下,我氣惱,想要懲罰她,她竟然說,你敢嗎?她居然這麼和我說話。我是貴人啊,她只是個小小的宮女。她居然敢這樣!」

    凝玉平靜的說:「這又有什麼,皇帝在你宮裡寵幸宮女,不在你的床上,難道還要另外搬來一副床榻嗎?」

    「不,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張貴人心如死灰了,誰叫她和皇后不睦,到了這個時候,皇后根本在看她的笑話,任由她被一個宮女欺負。不對,那個叫紫夏的,是太皇太后折磨曾凝玉用的,可是她卻一眼識破,扔給了自己。

    自己淪為了太皇太后和皇后之間鬥爭的犧牲品。

    難道她就一點辦法沒有?任由紫夏在她那裡興風作浪?

    「皇后娘娘,您若是放任紫夏任意妄為,她早晚會不滿足於現在的地位,欺凌其他的嬪妃,甚至是您啊……」

    凝玉冷笑:「怎麼,在你的眼中,本宮和你一樣是個軟骨頭,是被人欺負的命嗎?」

    張貴人眼睛一亮:「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您一定有辦法懲罰這個宮女是嗎?求求您,教教妾身吧,求求您了。妾身知道您的厲害了,再也不敢,再也不敢……」

    凝玉俯身輕輕撫摸張貴人的臉頰,笑著問:「不敢什麼?別好了傷疤忘了疼,如果那樣的話,我就叫你的傷疤一輩子都好不了。」

    「妾身再也不敢做對不起您的事情了,再也不敢了。」

    「呵……好吧。」凝玉一抬手:「看你這般痛苦,這樣吧,你去把紫夏叫來這裡,本宮問她幾句話。」

    「是!是!」張貴人感恩戴德的說:「我這就去!這就去把她叫來!」說完,從地上爬起來,喜氣洋洋的擦乾了眼淚,跑了出去。凝玉則撩撥自己的垂下的髮絲,道:「唉,至於麼,惡人還得惡人磨。」

    她對紫夏的了解,或許比自己對自己的了解還多。自從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她就發現了一件事,那幾乎是個作古的姑娘。無論是神態還是髮髻的樣式,活脫脫是個十幾年前的人的感覺。現在宮裡最流行的是淡妝,連身上的用香都是淡到無味才好。而她,身上卻有股子香味,一聞就知道是精心調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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