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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51 作者: 昨日花影
    燁嵐見兩人一問一答,很是熟稔,不禁冷冷的看向凝玉,那意思分明在盤問你跟你表哥交情似乎不錯啊,而且這個人竟然和要殺你的袁宗敏是朋友,你這麼說話就不怕對方找上來麼?

    凝玉卻不理他,繼續和墨桂衡交談:「正好我缺銀少穿,遇到你真是天助我也。」聽到表妹有難,墨桂衡恨不能現在就把這客棧包下來給凝玉自己用:「沒關係,沒關係,我帶了銀子和人手,你需要多少,只管開口。」說著就去摸袖中的銀票,忽然他瞥見站在一旁的燁嵐,不禁一皺眉:「你是誰?我們說話有你什麼事兒?一邊去!」

    燁嵐氣急反笑,道:「抱歉,打擾二位說話了,我這就走。」說完,當真頭也不回的走了。

    墨桂衡並不認識嶸王,只恨恨的說:「這傢伙真是莫名其妙!表妹,你認識他?」

    好像真的生氣了……她虛笑:「認識是認識,卻不怎麼熟,他是……反正是我認識的你,你就別問了。」墨桂衡本能的覺得其中有蹊蹺,嘟著嘴巴問:「你們結伴而行,卻不告訴我他是誰?」

    「我不想說,你有意見嗎?想知道他是誰?咱們到了大同,就知道了!」

    墨桂衡在凝玉面前,歷來是大氣不敢出,只有愛訓斥的問,現在見她生氣了,趕緊岔開話題:「對了,段慧珍找到了,和止源在一起。被他折騰的慘兮兮的,不過命還留著……表妹,人找到了,你不會再要我四海為家的去尋她了吧。」

    「……」凝玉才想起來,他身上還背負這麼一件事:「你當然可以不必再找了,但你能不能記住,以後不許插手我的事?」

    「可是,如果我不插手你的事,今天也不會來找你,你豈不是要孤身一人和剛才那個傢伙在這荒郊夜店了嗎?」

    凝玉冷然道:「你再說一遍?」墨桂衡知趣的低頭:「我不說,不說就是了,你別生氣,我是真的為了你好……為了你好。」

    她懶得再和他說話,便託詞累了要回房休息,第二天好趕路。走了幾步,回頭對墨桂衡說:「對了,你安靜些,這裡沒有上等客房了,你和你那幫手下將就一些吧,再出聲給大家找麻煩,我饒不了你!」

    墨桂衡立即領命:「是,表妹,你放心。」

    她回到自己屋內坐了一會後,便起身去敲燁嵐的房門:「餵----生氣了麼?」不是吧,他只是和表哥說了幾句話而已。裡面沒聲響,她嘟囔了一句:「算了,又沒成親,吃哪門子飛醋!」

    而這時屋內的燁嵐已將她的話聽了一清二楚,心說什麼叫吃飛醋?再說了明知道他不樂意,她還聊的那麼歡,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於是一夜無話,第二天都起了一個大早,一行人沉默著向大同趕出。

    墨桂衡騎馬行在凝玉馬旁,鞍前馬後的噓寒問暖,凝玉根本不想理墨桂衡,但瞥眼燁嵐陰沉出水的臉色,便對表哥展露笑顏:「表哥,我不累,咱們今天還是多趕趕,爭取進城吧。」於是墨桂衡便回身對隨從們說:「不許歇,擠出休息的時間繼續趕路。」

    燁嵐冷冷的說:「今夜咱們進不了城的。」這段路他熟悉的很,按照目前的速度和車馬疲憊程度,在關閉城門前根本到不了。

    凝玉忽然湊過臉來:「……你記得這段路?」

    他猛地一驚,敢情她是在詐自己的話麼?他只顧生悶氣,倒是把偽裝這茬給忘記了。但表面上則說:「用腦子想就知道,大同不比別的地方,一路上關卡頗多,最耗時間,磨蹭下來根本到不了。」

    「那咱們就宿在大同城外,臨近守軍的話,至少沒有強盜和匪患趕來侵襲。」凝玉說道。

    走到傍晚天黑,情況和燁嵐說的一樣,離城門還有一段距離,眾人只得生火做飯,宿在野外。燁嵐早就習慣了急行軍,風餐露宿,倒是凝玉覺得難捱,抱著腿烤著火,就是不入帳內。

    燁嵐坐在她身邊,往火堆里加了跟柴火,盯著火苗說:「你去睡吧,如果擔心野獸襲擊,我守著就是了。」

    「還是你去睡吧。我睡不著的!不如坐著烤火。」凝玉微微一笑:「明天就能到大同見守軍了,他們一定認識你,等你拿回身份……」

    就要結束這樣的生活了,他仍舊會高高在上吧。

    燁嵐攬過她的肩膀:「……不如,我們逃走吧。現在就走,到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凝玉一驚,抬眸看他,卻見他苦笑著繼續說:「如果能那樣的話就好了,但是,我們不能那樣不負責任,不是麼。」

    她笑呵呵的說:「就是。你我的族人加起來幾百口,你我今生註定都要為此勞碌,不光是咱們,我的父兄,你的父王都是這樣活的。」忽然想到他幾乎不過問他的母妃和庶出的弟弟,不禁好奇的問:「你不擔心你的親人麼?都沒聽你問過。」他一默,冷漠的說:「我應該對他們沒什麼感情……因為每次想到親人兩個字,我心裡毫無感覺。」也對。他離家之前對他的母妃和庶弟燁誠,很有幾分厭惡,看來一個人的記憶可以失去,但是感情還殘留在體內吧。感情……「那你聽到我的名字是什麼感覺?」問完她就後悔了,問這個做什麼,好像她很在乎一樣。「……疼,這裡悶悶的疼……」他抓過她的手按住心口。

    她纖弱的肩膀靠在他懷中,他看著她柔嫩的雙唇,心頭一熱,忍不住靠過去,凝玉感覺到他想做什麼,立即羞憤的掙扎:「會有人看到的。」他則笑:「怕人看到,咱們去帳內就沒人到了。」

    「你……」不等凝玉說完,她猛地被他按到,她驚的哎了一聲,打他:「你瘋了?」

    就此時,一根羽箭射到她身邊,離她剛才坐的地方不過寸余。借著又有數根箭矢紛紛飛來,刺入周遭的雪地中。

    燁嵐打了滾,將她護在身後,還不忘說:「誰說在大同城外就安全的了?」

    凝玉見他此時還有心思糾纏這個,不禁說道:「你去問這些賊好了!我怎麼知道他們這麼膽大。」

    這時睡在帳中的人紛紛被驚醒,衝到帳外,有幾個人被射倒,但更多的人找了遮擋,躲了起來。

    燁嵐聽著馬蹄在雪夜中噠噠踏來,低聲對凝玉道:「……不是盜賊,他們騎的是軍馬。」只有軍馬才有這樣良好的體力能踏飛積雪,如履平地的奔馳在荒野上。

    他話音剛落,已有數個騎兵,手持弓弩將他們團團圍住。

    這不是就是她來時遇到的黑甲騎兵麼?

    「你們是什麼人?敢在這裡攏火過夜,不知這裡離駐軍的營地非常近嗎?」為首的將領,怒吼聲音震天:「不管你們是什麼人,就地正法。」

    凝玉一聽就地正法幾個字,身子繃緊,看向燁嵐的眼睛,尋找答案。

    燁嵐按住她,緩緩的站起身,道:「就是說,你們可以不管對方是誰,就任意射箭嗎?百姓納糧是養你們保家衛國還是讓你們隨意射殺的?」

    「你好大的膽子!」那將領怒喝一聲,張開弓弩便要開弓,凝玉嚇的一怔,喊了聲:「燁嵐----」

    那將領聽了,身子僵直,立即跳下馬,奔到燁嵐面前,半晌才哽咽的跪下:「殿下----殿下----真的是您嗎?」

    關鍵時刻來了,是認下自己的下屬,還是繼續偽裝做失憶。

    為了麻痹太子,他必須選擇後一個。燁嵐冷聲道:「你是哪個營的?」

    「殿下,末將是綏遠營梁總兵麾下參將朗逸啊!」您不記得了嗎?

    「你先起來回話。」

    朗逸這才站起來,但仍舊激動:「殿下,原來您在這裡,這段時間來對您的傳聞不斷,我們都以為,以為您……」

    「以為我遭遇不測了?」他冷笑:「無需廢話,帶我去見梁總兵。」

    「是!」朗逸說完,低著頭做了個請的動作,這時回頭看了眼嶸王身後的各人,有的看著像行走江湖的打手,有的像富家子弟,而那個耀眼的漂亮女子是誰?殿下怎麼會和他們在一起?

    這時墨桂衡拽了拽凝玉的衣袖,小聲問:「他是嶸王?你怎麼沒和我說?」

    「事情很複雜……」

    朗逸此時對隨行的騎兵大聲吩咐:「迎殿下回營!」

    第七十一章

    一隊騎兵已經馳進了大營……兵營數里,燈火沖天,行兵走馬,熱鬧極了。不管是好人壞人,總之是自己人,凝玉心裡安穩了不少,瞥見墨桂衡強裝鎮定實則震驚的樣子,不禁在心中說,果然商人子弟就是不行。當然,士兵們看到她也很激動,在外打仗,多久沒碰到過女人,自己都記不清了。凝玉剛下馬,瞬間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灼人目光。

    「看個屁!都給老子滾!知道她是誰嗎?挖掉你們的眼睛!」騎兵頭目鞭子一揚,罵罵咧咧的吼。轉頭對凝玉說:「他們不知道您的身份,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都是一旁在外打仗的兵痞子。」

    她嗯了聲,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很快到了軍中心的大帳前,早有身著鎧甲的將士等候在那裡,為首的梁總兵看到嶸王殿下,激動的湧出一行老淚,趕緊抹去,便單膝跪在他面前:「殿下,殿下,臣下終於等到您回來了!」燁嵐淡淡的空扶了一下:「請起吧,咱們進去說話。」又對朗逸說:「本王的隨從,你先照顧一下。等我和梁總兵說完話,再去找他們。」

    那朗逸生的五大三粗,說話瓮聲瓮氣,此時天色漆黑,在火光的映照下,活像一尊門神,他對凝玉道:「請隨屬下這邊請。」

    如此一對比,墨桂衡柔弱的像個女人,他拽了下凝玉的胳膊:「真的要去麼?總覺得他好像隨時都會殺人。」凝玉懶得搭理他,對朗逸道:「那有勞軍士您了。」朗逸受寵若驚,連連說:「王妃,您太客氣了……」不想他說完這句話,面前的女子臉色一變,道:「軍士大人,請不要隨便猜測我的身份,這樣對誰都好。」

    朗逸連說:「是,是,是下官唐突了,小姐這邊請。」

    進了一個乾淨大帳,裡面火盆燒的正旺,她便趕緊蹲身在它面前反覆烤著快凍僵的雙手。過了一會,周身暖和過來,她叫來一個軍士,要了件男子穿的軍服,換上了。畢竟這裡都是男人,她這樣穿戴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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