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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51 作者: 昨日花影
這幾日,止源完全變了個人,不怎麼說話,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凝玉勸導了幾次,無果。他只說要把段慧珍抓回來扒皮,才解心頭直恨。於是凝玉便隨他去恨了。可墨桂衡那邊遲遲沒有消息,又過了三天,他的貼身小廝蟬兒過來稟告說,墨少爺沒找回段慧珍姑娘,這會已經南下親自去尋人了,希望找到後,把人完完整整的給帶回來。
凝玉聽了,不禁啞然,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麼?墨桂衡已經親自去找人了,一個富賈少爺千里迢迢去尋個奴婢,也算做到仁至義盡了。
「罷了,你見到你家少爺,就說人不用找了……我原諒他了。」
蟬兒搖搖頭:「我家少爺要做的事情,任誰也改不了,他說要找到,一定會找到的。您放心。」朝凝玉拱了拱手就告辭了。待蟬兒走了,止源冷聲道:「姐,你就是好心腸,別人一認錯,你就心軟了。」
這種說法倒是讓凝玉很是吃驚,她一直覺得自己重生之後心腸變硬了,有的時候餘墨是話里話外的提醒,也讓她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對待這幫人過分了。現在聽止源這麼說,她便好奇的問:「是嗎?」
「可不是。墨桂衡把人弄走了,他去找,是他的本分,你就原諒他了。裝可憐誰不會!」
凝玉便問:「那你呢?」
「永遠也不原諒!」說這話的時候,眼底全是陰暗的氣息。
凝玉在想,那麼她是否原諒了段慧珍呢?當然沒有了,可是現在她被賣去揚州為jì,對她來說下場肯定不能算好,可也不能完全下定結論她今生就不能翻身了。所以呢,要等,如果她夠厲害,能殺出一片天地來成為知名人物。到時候,她便順藤摸瓜,再找到她好了。誰知,這一等就是數年。和她未來有關係人,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未來謀劃。
不管是父兄的西南之戰,還是嶸王的遠程塞外,奕楓的退守封國,抑或是止清在東宮效勞,都是為了有一天,能夠站在更大的戰場上為自己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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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這三年對國家和百姓來說並不是什麼好年頭,兩線用兵,苛捐雜稅都攤到了百姓頭上。而更讓人焦心的是,對靠天吃飯的百姓來說,年成也不好,洪災蝗災接連不斷,而今年則是雪災。
凝玉的屋內暖了炭火,一簇簇燃的正旺。她則抱著手爐和宮裡回來的止清下棋,姐弟兩人的棋藝在伯仲之間,一直下的難解難分。這時,止清忽然開口了:「姐,你記得當年咱們也是這樣下棋,你求我做了一件事……偽造大夫人的字跡給餘墨大夫。」
「嗯,記得。」她頭也不抬的說:「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
「那個丫頭還沒找到嗎?」止清道。
她將棋子一扔:「幹嘛問這個?你是不是聽到什麼消息了?」
「沒……就是忽然想了這麼一件事。」止清道:「一轉眼許多年了,當初父親和大哥剛離家而已。」說到這個,氣氛不免沉重起來,本來預計兩年的戰爭,到現在三年還沒結束的影子,戰鬥還處在焦灼狀態。凝玉笑道:「是呀……當初你還是個毛頭小子,現在不也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紅人了。」
「我哪裡有什麼本事,還不是靠父親和姐姐您的薄面。」止清說到這,聲音放小:「姐,咱們家裡的大小姐還不出嫁嗎?要等到什麼時候?這都三年了?徐總兵家還不派人來迎娶?」
「他們家在等父親凱旋高升,再做迎娶。那樣的話才更有面子!」拖拖拉拉這麼多年,徐家在等待曾家的勢力更強大些再娶止菱過門。這算盤打的精細,如果失敗了,自然悔婚,如果成功了,那麼陳家的兒子就是國家功勳曾瀚濤的東床快婿。
止清道:「趨利避害,人人如此。」嘆口氣嘖嘖搖頭。凝玉這時別有深意的看他:「聽說禮惠和禮羽兩位公主常去找你?別想狡辯,我是聽宮裡的公公們說的,消息可是準的。」
「哼,我又不稀罕她們來找我。」止清撇撇嘴:「做了駙馬,便不能出任實權的官職,誰稀罕!」
凝玉一怔,接著笑道:「不知羞,人家公主可沒說中意你。」止清卻道:「這還用說?!不過呢,反正皇后娘娘也不會允許公主嫁給我這麼個庶子,所以這件事您就不要再提了。」
「那好,咱們繼續下棋!」
可是又走了幾步棋,止清又低聲問道:「姐,那您想真的想嫁給皇家的人嗎?」
想不想?她好像還真沒考慮過這點:「……不要問這個了。等嶸王殿下從塞北歸來,他若是想娶,我不能不嫁!」
「那麼如果您有選擇的機會呢?」止源忽然放下棋子,眼睛直直的看著她。凝玉忽然明白了,這傢伙扯東扯西的根本目的是在這裡,她趕緊正色問道:「你是不是從東宮聽到什麼消息了?」
止清有些為難的說:「其實……其實據說塞北的軍隊受到了襲擊,加上後勤補給不足,大部隊潰不成軍,已經和朝中失去聯繫許久了……而嶸王殿下便在那軍中。」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竟然和我下了半天的棋才說?」凝玉幾乎被他氣死了:「你真沉得住氣!」
止清只覺得冤枉:「我不是怕您傷心麼,所以才先打探一番。」
凝玉道:「那西南戰事呢?父親那邊可有消息?」
「還是老樣子,主城圍困了三個月還沒攻進去,照這個樣子怕是得等到開春!」止清道:「這個您別擔心,就算攻不下困也困也死他們了。只是最後說出去,這場戰爭沒那麼懸念罷了!」
聽到父親那邊就要得勝,她才算心裡好受些。不過如果按照止清的說法,塞北的軍隊潰散,燁嵐生命危在旦夕,她又如何放心得下。她忽然起身急的在屋內團團轉。
「姐,您著急也沒用……還是坐下下棋吧。如果嶸王殿下洪福齊天,自然可平安歸來。」
看到止清這副樣子,她終於可以確定一件事了,就算止清再怎麼和她親近,他到底在東宮任職,是希望太子殿下平安即位的人。對於跟太子相牴觸的人,他是排斥的。
那麼她呢?她的立場是什麼?太子還是燁嵐?
太子即位後,誰敢保證他不會再對曾家動殺手?她不是個敢於賭注帝王之心的人,所以她寧願做最壞的打算。
「燁嵐不能死!」凝玉停下腳步,雙目炯炯的看著弟弟:「我不許他死!」
「那,那姐姐你又有什麼辦法呢?」止清儘量微笑:「所以還是不要擔心了。」
「我要去找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啊?」止清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別說笑了,現在的塞外,天寒地凍,無一活物,你去了就是送死!」
凝玉主意已定,任止清說破了天也不改變主意:「我既然在玉牒上是他的妻子,這三年,我一直在等他回來,現在遇到了危險,我應該去看他!」
看到姐姐是來真,止清立即也認真起來:「太危險了,如果你出了個三長兩短,你叫家裡人怎麼辦?」
「……」她沉默須臾,勾起嘴角笑道:「三年了,里里外外我也操持夠了,我不想被困住一輩子。今冬無糧,西南戰事必定結束,到時候父親和兄長就會歸來,便也不需要我了。」
「……」止清想了半晌,最終重重的嘆了一聲:「這件事怪我,就不該告訴你這些話。不過,如果你真的要去……通關文牒包在我身上。」
「這才是我的好弟弟。」
「那姐姐你準備和大夫人交代呢?她擔心你,一定不會允許你去的!」
「那就得靠你相助了。」
「我相助?」
「沒錯,偽造一封官文,就說發現一個自稱戚姨娘的人在大同被發現了,要咱們去認人。」
「偽造官文,是死罪。」
「……」凝玉微笑的看著弟弟。止清抹了把冷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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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府主母臥房中,艾氏看著手中的書信,仍舊搖頭:「不行,就算真的是戚姨娘,也不用你去,叫老管家帶幾個人去認認,如果是的話,便帶回來,不是的話那便算了。你是曾家的二小姐,這種事不需要你出面。」
「娘,戚姨娘畢竟是和我鬧翻才離家的,當日她就怪我對她不公,現在人找到了。大同那邊的官員特意發了書信叫咱們家人去領,只有我去最合適,都是女人,如果她真的遇到了什麼不幸,我正好可以聽她傾訴。」
「……這……」艾氏心裡有些活絡了,但仍舊不許,看向蘇伊雪:「那該你蘇姨娘去!」
「蘇姨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裡去過遠路?還未到地方,她再出了閃失!」凝玉拿出軟磨硬泡的架勢說:「我這麼多年在家憋都憋死了,出去正好散散心。」
「叫止源和你一起去!」
「您同意了?」
「被你這個磨人的妖精纏著,我哪能不同意?」艾氏佯裝生氣的說,作勢掐了凝玉一把:「記得路上萬萬小心。到了地方,認了人立即回來。現在世道亂,別出了岔子。」
這時一旁的止清則道:「大娘,您別擔心姐姐了,她乃女中豪傑,怕是止源哥哥都不是她的對手呢。」話雖這麼說,但是心裡則擔心,他偽造的大同巡撫的文書千萬別穿幫。好在似艾氏並未起疑,順手將那文書還了回來,止清趕緊上去收起來放好,才徹底安了心。
「止源這孩子最近在做什麼?自從幾年前那個偷漢子的丫頭跑了,他性子倒是變了不少。」蘇伊雪笑呵呵的說,她一直想拉攏的是成器的止清,至於止源從來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所以說話並不客氣。
「他啊……」止清接下話,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似是承襲自父親的尚武血液復活了,早些年有事沒事拿把扇子把玩,現在倒好,手裡拿的可是貨真價實的刀劍。」
艾氏看向凝玉:「那你叮嚀他些,不要讓他在路上惹出事來。」
止源這些年一直想找段慧珍報仇這種事,她怎麼好和母親講,便道:「女兒知道了,止源跟我去,相互有個照應,不會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