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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51 作者: 昨日花影
    凝玉下了肩輿來到船前,由人扶著登上了船,準備仔細察看一番。走進船舫,她只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嗅了有甜絲絲的味道。她循著味道一步步走進船舫,突然傳來一把調笑意味頗濃的笑聲:「原來你藏在這裡,可逮住你了,快叫爺香一個!」

    她驚訝的回眸,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俊俏公子站在她身後,拿著一把灑金扇,正笑嘻嘻的看她。

    「你是誰?」兩人異口同聲的問。

    凝玉冷然道:「這是曾府的船舫,你是誰?」

    061 墨桂衡

    那人劍眉一挑,聽了凝玉的話並不害怕,反倒下巴一揚:「我知道這是曾家的船舫,你是個哪個?曾止菱?」凝玉驚訝於這人的大膽,反而抱著肩膀笑道:「你知道姐姐的名諱,看來對曾家有所了解。你究竟是何人,再不說的話,小心我叫人來抓你,打斷你的腿!」

    男子一怔,須臾哈哈笑道:「桂衡兄的表妹真是厲害,要把我抓去打斷腿!我可招惹不起!」說完,支開船舫的窗戶,探頭出去喊道:「墨桂衡,你表妹在這裡!快過來!」

    聽到墨桂衡三個字,凝玉暗中叫苦,心說今天真是走了霉運了,本想過個太平的中秋節,不想又遇到了三表哥。說起三表哥墨桂衡這個人,三個字『很陰險』四個字『非常陰險。』誰要跟他有個過節,無論是幾歲的仇恨,都要掛念在心尖,找准機會進行報復,而且報復手段不分仇恨大小,早些年止源和他起過口角,估計現在他還記著呢。可就是這麼個人,不知怎麼就鍾情她了,要不是她脾氣暴烈,見了他從來沒好臉色,讓他有幾分忌憚外,估計早就被他算計到了。他的父親是京城富賈墨游漣,母親則是艾氏庶出之女,論輩分暇玉該叫他一聲表哥。他這個人,最愛用銀子賄賂曾家的下人,打探她的行蹤,這不她剛到莊上來,這位就跟來了。

    男子喊完,就見湖面上一個大船舫上站著的一個墨衣少年,往這邊眺望了一下,然後跐溜一下鑽回了船艙。凝玉看他便覺得煩,把船舫的小窗關上,厭惡的說;「真糟心。」

    「你不願意見他,哈哈,桂衡兄看來是沒得佳人芳心!」

    凝玉黑著臉問:「你到底是誰?就算是你三表哥的朋友,我也不待見。」

    他打起摺扇,笑道:「曾小姐,別這般態度,我可不是壞人,我是芳德侯之子袁敏宗。」

    哦,原來是袁家的人。就算是小侯爺,論品級不如曾家,凝玉犯不著對他另眼相待:「那袁公子,您在我家的船舫上做什麼,你還沒說呢!」

    「你表哥想見你,又不敢來,我便替他過來打探一番。陪我來的丫頭和我玩鬧藏了起來,剛才我以為你是她,實在對不住!」袁宗敏笑笑,嘴上說道歉,但話語間一點道歉的意味都沒有。

    「呵呵,看來袁公子的記性不大好呢,你的侍女穿什麼樣的衣裳,你都不記得了,還能認錯人!」

    袁宗敏笑答:「我看女人只看臉,對衣著歷來不在意。」

    凝玉懶得和他計較,一擺手:「罷了,罷了。我們還要忙,公子輕便。對了,給我愛玩捉迷藏的表哥帶個信,我終究要嫁給嶸王,如果他再敢來纏我,我便對他不客氣!」

    「呦,真是個惹不起的曾小姐。」袁宗敏慡朗笑道:「看來桂衡兄聽了,今晚上要哭鼻子了。」說完,擠出眾人的圍堵,逍遙自在的下了船舫。

    而這時一直沉默的止源才開口說:「姐姐,你要是不想見姓墨的,咱們不如放棄這裡,取消這泛舟賞月吧。」

    「就憑他?」凝玉冷笑:「真給他面子呢。不用,咱們過咱們的,他要是願意過來一起吃月餅,便來。若是不願意,愛躲著,便由他!」說完,回頭吩咐那些僕人們:「好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吧,」

    「是。」

    凝玉忙上忙下的指揮下人擺放各種器物,止源則盤點需要的果品,兩人忙的團團轉,沒空理會段慧珍。這叫她很是憋悶,一旦離開了二少爺,她自己就不引人注目了,所有人都聽曾凝玉的,她只能孤零零的站在角落裡看她發號施令。

    憑什麼?就憑她的出身忙?還有剛才那什么小侯爺和她的表哥,看得出都對她有意思。

    而她段慧珍,不過抓住一個不諳世事,只懂玩樂的止源就跟寶貝一樣的,對比起來,自己真是夠慘的。

    正想的出神,一個搬弄繡墩的婆子不知是有意還身上是無意的踩到了她的腳,她哎呦一身,痛苦的沿著船壁蹲坐在地上。雖然在看她看來婆子就是故意的,但正好,可以藉由這個機會讓止源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慧珍,你不要緊吧。」止源怒問那婆子:「你是怎麼搞的?一個大活人在這裡,你沒看到嗎?」

    那婆子是曾府的老下人,伺候過老爵爺的,如今一個小小的庶子什麼可忌憚的,直言道:「大活人當然能看到,但是這麼一個不走不動的姑娘,老身眼神不好,一個沒注意,還當是哪裡來的衣櫃杵這兒了!」一席話說的船艙里的其他下人都呵呵偷笑。

    這時凝玉發話了:「好了,別說了,慧珍姑娘腳壞了,本不該在這裡忙活的。來個人給她搬個椅子,在岸上等止源忙活。」

    那婆子卻嘀咕道:「她算什麼東西,哪有主人又忙又累,她個下人在那裡養膘的!」

    止源並非不懂道理的人,聽了這話臉上燒紅一片。對慧珍說:「你就這麼去岸邊站著吧,要不然先回去也行。你在這裡,只會幫倒忙。」段慧珍頗為委屈的點頭:「那好吧……」才依依不捨的裝作一瘸一拐的樣子下了船舫,獨自在岸邊等著。

    等段慧珍走了。止源不好意思的對姐姐說:「我是不是太寵她了?要不然怎麼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凝玉道:「大概有人覺得你被一個女子掣肘,太過窩囊了吧。」

    止源第一次從姐姐嘴巴里聽到用『窩囊』二字形容自己,不僅怔住:「窩囊?」窩囊這個詞不是形容止清的嗎?什麼時候到他腦袋上了?凝玉漫不經心的說:「我買下段慧珍是給你做玩物的,不是叫你給她做玩物的!你自己想吧。我就說這麼多!」說完,不再理會弟弟,另吩咐幾個婆子做別的事情去了。

    062 陰險之人

    他……是段慧珍的玩物?呵呵,怎麼會?他是曾家的二少爺,她是他的奴婢。她怎麼會掣肘他呢?

    正想著,忽然看到原本該在岸上等待他的段慧珍,竟跟一個男子在羞答答的說話,那羞赧的樣子別是眼熟。他吃驚之餘,揉了揉眼睛,這時剛才頂撞他的老僕人,打他身邊走過,眺了眼笑道:「呦,二少爺,您的玩物跟誰感情都不錯呢!老身活了這麼久,除了窯姐外還沒見過哪個女人跟哪個男人都會聊到一條快去!」

    「你說什麼?」止源怒不可遏,揪住那婆子的衣領要理論。

    此時凝玉見了,訓斥道:「曾止源,你給我住手!早知道這樣,我萬萬不會把段慧珍買給你!等爹和大哥回來,定要罵我害你玩物喪志!」

    「物?慧珍在你眼中是個物品?」止源有些摸不清姐姐的想法了。

    凝玉一改對弟弟的溫聲細語,冷然道:「難道是請回來的祖宗?見你開心,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容忍她的!你要是不樂意,就守著她過罷。我們這些人不想再見你們『主僕情深』了!有多遠閃多遠!」說完,一扭身進了船舫裡間,把帘子唰的一聲拉下,不再出聲。

    剛才說話的婆子,這回更加幸災樂禍,對止源呵呵笑道:「真有二少爺您的,為了個下人得罪你姐姐。還不去賠罪?」

    止源看看岸上和別的男人有說有笑的段慧珍又看看了二姐的方向,一咬牙,蹬蹬的下了船舫。

    「哎----二少爺----」那婆子沒料到止源做了這麼個選擇,啞然失聲。而這時,凝玉撩開裡間的帘子道:「行了,他愛哪去哪去吧。」

    那婆子嘀嘀咕咕的說:「真是個傻的,哪邊遠哪邊近分不出來!」

    --

    止源來到岸邊,看到段慧珍還和那個男人說說笑笑,氣哼哼的走過去質問:「慧珍,你在和誰說話?」

    「啊----」段慧珍突然聽到止源的聲音,唬了一跳,馬上解釋:「是附近的住民,問咱們要不要買他們曬的乾花。我感興趣便多聊了幾句。」和段慧珍說笑的男人,見走來一個年歲雖輕卻衣著華麗的公子,知道此人是富貴人家出身,對眼前的小姑娘立馬沒了興趣,拎起籃子道:「既然姑娘不買,那就不打擾了!」說著,小步跑了。

    但止源心裡總覺得疙疙瘩瘩的,怎麼慧珍和一個賣幹活的村民都能聊的那麼開心?猛然想起自己和她相識的時候也是,她似乎對誰都很熱情。並不因為他是曾止源而特殊。還有身份的問題,按照管家的說法,她就是提督太監府的婢女,根本就不是什麼養女。

    「止源,你怎麼來了?你不是丟下我在船舫里忙嗎?」段慧珍嘟著嘴巴說。

    「……我是特意出來送你回去的!」止源伸出手:「咱們走吧。」

    段慧珍卻不樂意了:「就你送我?我不能走了,我就這麼一瘸一拐的回去嗎?」

    止源忽然覺得這話刺耳,蹙眉道:「那怎麼樣?你不就是這麼一瘸一拐來的嗎?」

    段慧珍見止源動了怒氣,立即賠上笑容,拽著他的衣袖撒嬌:「我就是說說,不是怕你送我回去辛苦麼。二少爺,您別生氣呀。」聽他這麼說,軟耳根的止源怒火去了一半:「好了,別說了,我沒生氣,咱們回去吧。」

    究竟孰輕孰重?是姐姐還是眼前的女人?良久,他心裡暗嘆,還是捨不得慧珍,只求這個女人別像那些碎嘴子的婆子們說的那樣,她要對得起自己。

    將段慧珍在莊上安頓好,止源藉口船舫那邊忙不開,便離開了。這可氣壞了段慧珍,心裡罵止源對她薄情,就不能留下來陪她!過了一會,又覺得莊上無聊,擺設老舊不如本宅奢華,越看越不順眼,抓起床上的引枕便朝窗戶扔去:「混蛋!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就見那引枕順著窗戶飛了出去,砸在外面一個人影頭上,那人影哎呦一聲,蹲了下去。

    她趕緊跳下床,扒在窗邊向下看,只見一個穿著月白色華服的少年,揉著額頭,圓溜溜的黑眼睛疼的滿是眼淚:「你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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