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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皇上現在的狀況只適宜靜養,因此他才會讓本宮代理政事,本宮自然也希望皇上的龍體能夠早日康復,如此我也能卸下肩上這副重擔!」面對質問,裴後一點也不慌張,從容地說道。

    不過她看向陳尚的目光卻帶著些許寒意,雖然寒意轉瞬即逝,芙蓉面上掛著的一直都是淡淡的笑容。哪怕隔著一道垂簾,她也依舊是雍容的,美麗的,高貴的。

    聽到裴皇后的解釋,眾臣立刻交頭接耳起來。

    就在這時,齊國公郭素從隊列中走出來,拱手道:「既然皇上龍體抱恙,那臣等只好待得皇上龍體康復之後,再來商議政事了,平日政務各部想必自能保持往日秩序,皇后娘娘身居後宮,對朝政之事並未涉獵,若是貿然接手,未必能夠做得更好,皇后娘娘,您說是不是?」

    不見垂簾後有何動靜,郭素繼續說道:「不過今日皇后娘娘在此,老臣倒是有一樁奇事想說給這滿朝的文武大臣聽聽!」

    說到這裡,深深地望了一眼坐在垂簾後面的裴皇后。

    「哦,什麼事讓齊國公如此鄭重?」

    「數日前我的女兒郭嘉突然昏迷,後被診斷是中了蠱毒,其後我們想方設法才捉住了下蠱的人,偏偏此人就是皇后娘娘身邊的愛臣贏楚!敢問娘娘一句,你對此是何看法!」郭素抬眼看向高坐在垂簾後的女子,帶著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郭家兄弟面無表情地站在隊列里,心裡並不意外父親的突然發難。

    裴後語氣平淡地道:「贏楚殺人與我何干?我能體諒齊國公忙於政事過於疲憊了,在朝堂上說出這樣的話也不奇怪,不過還請國公爺謹言慎行。」

    郭素也不再掩飾一直以來壓抑著的憤怒,銳利目光直she向簾後的身影,冷哼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皇后娘娘,您做過些什麼想必心中有數,還用老夫多言嗎?贏楚已經交代,謀害小女之事正是受命於你!」

    他手一抬,直直地指向她。

    裴後卻在簾後傲然不動,連說話的音調都不曾有著變化。她淡淡地道:「齊國公,你可知污衊一國皇后是何罪過?」

    「贏楚伏誅之時,郭家眾人都親眼所見,不止如此,還有王家也可以為我作證!」郭素冷冷地道。

    二人已是撕去方才還遮著的和睦外衣,在大殿上對峙起來。

    「事情竟是這樣?」垂簾後面的裴後突然笑了起來,清冷的聲音也隨之傳來,「齊國公,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有證人,那事情的第一當事人贏楚呢?他的證詞又在哪裡?」在最後一句時,已變成了凜冽的質問。

    「你……」郭素正要說話,卻聽裴後再道:「贏楚既然親口承認了一切,為何不在這裡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再說一遍!」

    郭素目光冰冷道:「娘娘,您明知道贏楚不會背叛您,更不會指證您,所以才會如此!」

    郭澄上前一步,目光冷沉道:「敢問娘娘一句,陛下的病情到底如何,他請娘娘代政的旨意又在哪裡?」

    裴後終於勃然變色,表情充滿了煞氣,如同三九寒冬一般肅殺:「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質問我麼?!齊國公,你利用郭嘉陷害我不算,還縱容你的兒子當庭無禮,來人,將他們拿下!」

    數百全副武裝的禁軍沖入了大殿,齊齊將長劍指向了齊國公,寒光閃閃的鋒利銳芒讓人一時都睜不開眼睛。而此時,齊國公看到了遠處沖天而起的火光,也聽到了殺伐之聲,他猛地轉過頭,盯著裴後:「娘娘,您這是要做什麼?」

    短短時間之內變生肘腋,殿上的諸位大臣早就被接二連三的巨變驚得目瞪口呆,瞥見郭素憤怒的眼神,說不出道不明的痛恨神情,陳尚等老狐狸頓時明白了,裴皇后這是借著皇帝不在的機會發作郭家,瞬間掃視了殿中一眼,卻沒有看到旭王和靜王的人影,聰明些的大臣眼中俱是驚詫之色。他們哪裡去了?是沒在宮中,還是早就被裴後下手除掉了?

    垂簾後面,傳來裴皇后的嘆息聲,聲音輕柔,似乎是在為郭家惋惜:「齊國公,你又手握四十萬重兵,深受皇上信任,可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皇家威嚴,不僅在軍中屢屢收買人心,如今更是暗中蓄謀造反,與靜王相勾結謀害皇上!如今皇上身患重病,你不思悔過,藉機興風作浪,妄圖顛覆朝廷,污衊於我!你之言行,有哪一點還配稱之為國之棟樑?我身為越西皇后,又豈能坐視你這小人繼續橫行下去。所以……今日便是你伏誅之日!將人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大殿內,氣氛頓時如冬日寒風颳過,驟然冷下來。

    外面亂糟糟的聲音已是沉寂下來,但里三層外三層將整座大殿圍起來的士兵,卻是能看得真真切切!

    這是要逼宮?

    還是要造反?

    這樣的陣勢,是要將這裡的群臣一窩端,還是只想將郭家整倒?眾人不由腿腳發軟,心頭髮顫。

    齊國公怒道:「裴後,你以為殺了我就能得到兵權?這東西南北四道門都是陛下親信把守,你能逼宮成功嗎?」

    裴後微笑起來:「是麼,可惜這四道門如今都落入我的手中了。」

    禁軍全都投靠了裴後?!眾人都看向了秦王的方向,可秦王在一旁冷眼瞧著,卻是並不作聲。

    裴後站在高高的台階上,衣袖隨風飄動,看上去有些不真實。

    刀鋒已經架在了齊國公的脖子上,突然間大殿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這絕對不是宮中的禁衛,而本來表情從容的裴皇后此時面色發生了輕微的變化,宮內是不允許騎馬的,她已經聽出那馬蹄聲是什麼來歷……幸好有垂簾在前面擋著,下面的群臣又亦是望向外面,並未意識到她的失態。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停下來!大膽……」

    「他們不是禁軍!快攔住他們!」

    「啊----」

    禁軍此時已在外面和來人起了衝突,伴隨著一聲慘叫,外面驟然混亂起來。大殿內的眾人看不見外面發生了什麼,在這非常時期也沒有人會蠢到去湊什麼熱鬧,都在等著一個結果。

    在眾人安靜而焦慮的等待中,終於有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本王來晚了,齊國公,讓你受苦了,還請恕罪!」逆著光,有一道身影從外面不急不緩地走進來,他的腰上別著長劍,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分不清那笑容是帶著嘲諷,還是其他意味。但離著老遠就能聞到他身上那股血腥氣息,眾人看清來人是誰後,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元烈!不止是他,在元烈的身後還跟著上千名身披精甲的護衛,俱是氣勢迫人,他們走過之處,那些衝進大殿的禁軍就不得不向後慢慢退去,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來。

    元烈身邊親兵全張開了弩機,對著遠遠站著的裴後。太監怒聲道:「大膽!」他似乎尚未反應過來,便忽然被一箭she穿了胸口。眾人沒有想到,這麼快,戰鬥便落下了帷幕。

    元烈既然能這樣進來,是不是說明外面的禁軍已不足為患了?

    見到旭王帶人進了大殿,裴後一黨同樣驚詫莫名!

    裴後冷眼看著下面的鬧劇,態度依舊是沉穩的,從容的:「旭王,你帶兵公然闖入皇宮,莫非是要和郭家勾結,公然造反不成?」

    「造反?」元烈玩味地笑著,從懷裡一掏,竟掏出一卷黃絹布來,「真不湊巧,我只是奉旨行事,而且這份可是皇上親筆所書,蓋有璽印……」

    旭王手裡居然有聖旨?!

    眾人這時候心裡都是一動,和素來與皇帝感情不佳的皇后相比,被皇帝器重信任的旭王手裡的聖旨,真實性似乎更大一些!

    元烈索性將黃色布綾直接展開,朗聲讀道:「旭王元烈,品性敦厚,忠君愛國,生性機敏……朕特旨下詔令其暫理朝政,望列位臣工盡心輔助!」

    他將聖旨直接讓一旁的重臣閱看,幾位老臣一目十行地掃視了一遍後,恭敬地交還給元烈,皆是跪了下來:「臣等遵旨!」

    「起來吧!」元烈淡淡地道。

    從這一刻起,真正暫理朝政的人,就成了旭王元烈,而不是所謂的皇后。

    「裴後你假傳聖旨,事到如今還不悔悟嗎?」元烈盯著那道珠簾,一字一頓地道。

    裴皇后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她隔著珠簾一眨不眨地盯著元烈,卻是突然笑了起來,笑容之中有一絲奇異,又有些許莫名的溫柔。

    她笑什麼?是突然發瘋了嗎?

    沒人知道,也不想知道,在場的眾人清楚地知道,眼下裴家已是徹底完了,裴皇后手中的聖旨是假的,以武力壓制眾人偏又被別人壓了一頭,事到如今還有勝算嗎?

    「娘娘若是還在等著裴家援兵到來,本王勸你還是不要妄想了,裴淵大將軍早已被人暗殺,現在裴家軍群龍無首,早就亂成一團了。」秦王突然開了口。

    裴後居高臨下地看了秦王一眼,道:「你這樣的牆頭糙,不配與我說話!」

    「將她拿下!留活口!」見她還不肯束手就擒,元烈直接下令道。

    珠簾內沒了動靜,眾人衝過去後才發現,帘子後面的不過是數名瑟瑟發抖的宮女太監,裴後早已不見蹤影!

    「該死,她是如何逃脫的?!」元烈怒聲道。

    整個皇宮都被旭王、靜王、秦王聯手封鎖起來,所有太監、宮女以及妃嬪一律呆在自己屋內不准擅自出來走動,其餘人到處搜索皇后蹤跡。

    「啟稟王爺,不曾發現裴後蹤跡!」

    聽到這個消息,元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馬上封鎖全城,不能讓裴皇后逃出大都。

    但眼下這個時候,能出得了宮,未必能出得了大都,絕不能讓她逃脫!

    皇城外,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早朝這個時候,街上人跡罕至,靜謐中突然有馬蹄聲傳來,實在是有些驚人心弦。裴石不由有些不安,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人馬,暗中咬牙,將心一橫,冷聲道:「全速前進!」為了能快速占了先機,早有裴剛、裴雲兄弟帶人先去了宮中。但為了不驚動郭家和靜王等人,他們帶去的人實在有限,只是選的一些精銳,而裴石身後的這些人馬,才是裴家手中的王牌!他們早早就潛入到大都附近,趁著晨色尚暗,在裴家一脈的守城官協助下,進入了大都。雖是數千人馬,可他們卻軍容齊整,秩序井然,除了馬蹄聲,再無其他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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