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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那張人臉比正常的臉要小一半,卻眼耳口鼻俱全,眼睛緊閉,沒有毛髮,形態極端可怖,甚至能看到皮膚下青色的血管和裡面流淌的血液,而且這臉上還布滿了傷痕,有刀傷有燙傷,像是有人曾經試圖將這張臉整個挖去卻沒有辦法成功,縱然這些黑衣人全都是出色的殺手,卻也沒有見過這樣可怕的場景,盡皆向後退了一步!

    贏楚尖叫一聲,捂住了自己的面孔,王子衿咬牙道:」那就是他的弱點!「

    元烈怒聲道:」扣住他!「數名黑衣人這才驚醒過來,強忍著噁心沖了上去,贏楚只顧著捂住自己面孔,竟全然不顧一切,元烈一劍斬斷他捂住面孔的手,贏楚慘叫連連,向元烈兇狠地撲了過來,那些黑衣人連忙纏住了他,其中一人看準機會毫不猶豫上前一劍刺向了他的面孔,贏楚驚叫一聲,面上那第二張面孔突然破裂了,大片血污飛濺出來,一股無比腥臭的味道蔓延開來,讓人幾乎快要嘔吐。

    贏楚的動作戛然而止,他睜大了眼睛,呆呆地站在原地,隨後就這麼仰天倒了下去,身體劇烈的抽搐著。元烈走到了他的身畔,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只有你死,才能救她。「

    贏楚盯著元烈,目中流露出詭異的笑容。

    」你以為自己贏了嗎?不,永遠不會……「說完這句話,贏楚就停止了呼吸。

    元烈皺了皺眉頭,急忙去查看李未央的情況,在贏楚斷氣的瞬間,李未央勉強撐住身體坐了起來,元烈連忙保抱住她,難掩心頭狂喜:」未央!「

    李未央輕輕一笑,道:」我沒事,不必擔心。「

    元烈緊張的手指都在發抖,李未央握住他的手,轉頭看向王子衿,道:」謝謝你。「

    王子衿只是微笑,隨後走了進來,道:」你們把這裡都收拾掉。「

    郭導剛才一直在王子衿的身側,這時候才追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子衿鄭重道:『我把嘉兒的情況全都告訴了我師傅,他告訴我說,最明顯的地方才最容易被人忽視,我們要找到贏楚的弱點,卻一直對他真正的弱點視而不見,所以我猜想,他的要害就在那張面具後面。」

    李未央看了一眼被抬出去的贏楚,輕聲道:「他這是什麼病?」

    王子衿道:「是人面瘡。贏楚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尤其是蠱毒,都是極損陰德的,所以上天才會如此懲罰他,這也成為他全身上下唯一的致命弱點。」

    李未央輕輕一嘆:「他明知道我中了血咒,為什麼不乾脆等一等。」

    王子衿笑了笑:「我想,他是不放心。」

    的確,李未央太狡猾,贏楚不放心,才會借著機會夜探,事實上他太謹慎太小心,才會反過來中了元烈的計。如果他真的等到血咒發作,李未央自然會殞命。

    蔣天這才從床底下爬出來,拍著胸脯道:「太嚇人了,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可怕的東西!」

    元烈踢了他一腳:「走遠點!」

    眼見寶貝女兒再次醒過來,聞訊而來的郭夫人不由得雙眼泛淚,哽咽地說道:「嘉兒,你可算是醒了!」這些時日,郭夫人覺得自己幾乎就要支撐不下去了,她不敢想像若是這個女兒再出了什麼事情,她自己恐怕也----不過現在好了,女兒醒過來了!

    「娘……」李未央下意識喊道。

    郭夫人忙道:「孩子,你別忙著說話,神醫說待你醒來後就讓你先喝點粥,再休息下就能恢復過來了。」她愛憐無比地摸了摸李未央的臉,仿佛躺在床上的這個少女,是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蓮藕這時候端著一碗粥走過來,道:「夫人,讓奴婢來餵小姐喝吧。」

    「不用了。」郭夫人直接將碗接到自己手中,道:「還是我來吧,你將嘉兒扶起來。」

    蓮藕忙將李未央扶著坐了起來,並在李未央的身後靠了個軟軟的棉墊。含了口郭夫人餵來的粥,李未央覺得自己的感官似乎被稀粥香甜的味道喚醒了一般,心口那裡本來有著的寒氣,漸漸地被驅散開了。因為一旁有著人一直在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李未央在喝粥的同時,不得不掃了過去。

    見元烈和郭導都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便微微扯動了下嘴角,對他們露出個安心的笑容。

    有了稀粥滋潤,李未央覺得恢復了不少,原本幹得發澀的嗓子也清潤了許多,一直將一碗粥都喝下肚,見郭夫人臉上滿是慶幸與後怕,正直直地打量著自己,眼神中更有著惶恐和不安,李未央將碗遞給一旁的蓮藕,低聲地道:「娘,都是女兒不好,又勞您擔憂了。」

    「傻丫頭,看你這話說的!」郭夫人用布絹給她擦了擦嘴角,嗔道:「你是娘的女兒,娘不擔憂你,還能去擔憂誰?不過,嘉兒啊,娘不怕累,可娘總是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一直活到老,能子女成群,一世安樂,這次的事真的嚇壞娘了,娘險些以為……以為會再見不能見到你醒來……」

    說到這裡,郭夫人再度落淚,聲音哽咽。

    「娘好怕再次失去你啊!」

    李未央向郭導使個眼色,還不勸勸母親,別光看著啊!

    郭導也怕郭夫人好不容易好起來的身體再度崩潰掉,於是,和李未央一唱一合的,很快就讓郭夫人破涕為笑。李未央心裡這才安定下來,見郭夫人面現疲色,李未央笑得乖巧又懂事,道:「娘,女兒不是已經轉危為安了?您也要多注意身子,您放心,這回我是真的好了。」

    郭夫人終於被李未央勸走了,郭導看了王子衿一眼,笑道:「我還有些事要和你請教。」

    王子衿微笑不語,跟著他一同走了出去。

    一直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她的元烈,這時候才走過去,毫不避嫌地直接坐在了她的床邊,也不說話,就這樣深深地凝視著面前的人,如果可以,他更想就這樣將她揉進自己的心裡,再不放開。他好怕,表面看起來很鎮定的他,其實心都在揪著,他真的很害怕她會一睡不醒……

    元烈的神情全都落在了李未央的眼裡,他在害怕……這樣的他,她並不陌生,每一次,似乎都是因為自己,這樣一想,李未央突然眼神溫柔起來:「我已經好了,別為我擔心。」

    元烈緊緊摟住了她,力氣無比大,像是害怕她會再度消失一般。燭光之下,他的面孔俊美而柔和,李未央笑了:「我會一直在這裡陪你。」

    兩日後,南面戰場的拓跋玉因為軍中發生政變而被朝臣們囚禁,戰事就此結束。大周看情況不對,也立刻上了請和書,齊國公班師回朝。

    天還未亮,街道上寂靜無比。

    不多時,一輛馬車從街角那邊拐了出來,車頭上挑著一盞火紅的燈籠,隨著馬車行駛微微晃動著,離著老遠,就能看到燈籠上寫著的那個「郭」字。

    郭素穿著朝服,微閉雙目,看似小憩的樣子,外人卻不知此時此刻的他,腦海中正在盤算著些許事情。而郭澄則是默默地坐在一側,也不言語。車內氣氛略顯壓抑,車外亦是如此,馬車兩旁跟著十幾名騎士,個個身形彪悍、眼神凜冽,在隊伍的最前面則由一名青年將領騎著馬帶隊,此人穿著正四品武官的官服,亦是不發一言,繃著一張俊臉,眼神銳利的掃視著眼前的一切,正是郭敦,因為立下戰功,如今他已經被封為威興將軍。

    接近皇城的時候天仍未亮,不過馬車卻多了起來,一路上走來,眾人都客套交談或是點頭示意,便一同朝著御殿走去。

    近來陛下的身子每況愈下,上朝的時間也越來越少,這讓朝中臣子擔憂不已,然而所有人都把這話咽在了肚子裡。眾人眉眼之間還是忍不住會露出些許焦慮,心中更是小心翼翼地盤算著,到底哪位皇子有機會在將來登上大寶,他們也好早些和將來的掌權者打好關係。

    「皇上今日怎麼還不出來呢?」一位顎下有須的男子轉頭朝另外一人說道。

    「哎!恐怕今日這早朝是上不了了!」那人微微搖了下頭。

    這樣的等待,對於大臣們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了,因為皇上現在上朝的時間越來越短,今日恐怕也是來不了了。

    正當眾人竊竊私語的時候,就聽一個尖銳的聲音喊道:

    「皇后娘娘駕到!」

    皇后娘娘?御殿之上,諸位大臣的臉上頓時露驚愕之色,顯然是不太明白這是鬧的哪一出。自從雍文太子自縊、裴孝被誅,裴後便足不出戶,自閉在自己宮中,連世家貴婦們也少有能見到她的時候了,怎麼今日竟會突然出現在這朝堂之上?

    裴後把扶著太監的手,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殿中的高位。

    自進殿後,裴後的唇角一直都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當她走到殿中龍椅之前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慢慢地轉身,帶著一股絲毫不遜於元錦豐的威勢,從上而下地俯視著殿上的臣子們。

    跟隨裴後而來的女官們已經在龍椅之前拉起一道美麗珠簾,裴後的美麗容貌以及驚人氣勢在眾人驚鴻一瞥後,就消失於珠簾之後,但那若有若無的注視,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讓人渾身不自在。

    隔著珠簾,裴後的眼神一一掃過下面這些人。

    「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諸位大臣仿佛猛地從驚詫中一同醒過神來,在下面齊聲高呼著,聲音在御殿中迴蕩不絕。

    千歲嗎?

    裴後勾起一抹笑意,芊芊玉手雍容地一抬:「諸位愛卿,平身----」

    聲音不大,但卻足以讓御殿上的每一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今日皇后怎會到御殿來呢?她雖然是皇后,可也只是一個女流之輩而已,更何況她還是裴家之女,以皇上近年來的強硬態度,也不可能允許裴家之女公然干涉朝政吧。

    仿佛不曾看到眾人懷疑、不屑甚至是茫然的目光,裴後不疾不徐地說道:「皇上近來身體有恙,朝政之事便委派本宮暫代處理,諸位今日可有什麼事情需要上奏嗎?」

    這幾句話雖是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她說完之後,坐在了龍椅右邊的一個位置上。

    「皇后娘娘,不知皇上何日才能早朝?」說話這人正是站在文官行列中的陳尚,他本就是三公之一,在朝堂上頗有些威信,就連皇上也要給他些薄面,見今日朝上竟然是裴後出現,自然心中不悅。

    而陳尚這一問正好也問出了朝堂上其他臣子的心聲,只是他們對於這位皇后卻是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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