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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仔細端詳了觀音慈悲面容後,王子衿不由有些失望:「他果然沒有用那一幅畫像!」

    李未央笑了笑:「他自然不會用的,他若是用了豈不是告訴所有人他對裴後懷有不臣之心?」

    聽到這裡,王子衿心頭一跳,轉頭看著李未央,道:「看來你有十足的把握!」

    李未央似笑非笑:「若無把握,我又怎麼敢向你保證呢?」

    裴後果然笑道:「這尊千手觀音的確是惟妙惟肖、體態優美,再加上這一尊玉是千里迢迢從深海運來,十分珍貴、難得。陛下,你一定要重重賞賜嬴大人才是!」

    皇帝聽到此處,哪裡還不明白,裴後是要藉機讓嬴楚管升一級。他厭惡地看了眼嬴楚,面容卻是淡淡的,「嬴大人,倒真是辛苦了!只是朕瞧這千手觀音,看起來和大明寺里的觀音象十分相似,你是不是照著大明寺那尊觀音雕刻的?」

    這話分明就是說嬴楚偷懶了,嬴楚連忙道:「陛下,這尊雕像的原型乃是國手張成親自所畫,微臣絕不敢偷工減料,請陛下放心。」

    皇帝冷冷一笑,看著裴後道:「看來這個臣子對你還真是忠心耿耿,這一尊玉觀音真的成事,不知道要費多少的心思!有此愛臣,皇后還真是應該放寬心了。」

    裴後看著皇帝,仿若沒有聽懂:「多謝陛下。」

    看見嬴楚進貢了千手觀音,太子面上神色卻是略帶一絲嘲諷,眼神分明就帶著幾分恨意,只是巧妙的垂下,不讓外人看出來罷了。

    阿麗公主輕輕地問李未央道:「那天我聽你和王小姐所說,似乎今天就要動手,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她和王子衿有些不對盤,可是問的問題卻完全一樣。李未央知道她們都十分著急,卻是不急不緩道:「不是我要怎麼做,而是要看五哥他怎麼做。」

    王子衿眉頭一挑道:「五公子?他要做什麼?」

    李未央目光投向不遠處:「你沒瞧見……五哥今天一杯接著一杯,似乎有些喝多了嗎?」

    王子衿就衝著郭導望去,見他拉著靜王元英正在你來我往一杯一杯往下喝,那俊美的面上也湧現出了紅暈,看起來更加風神俊朗。往日裡有元烈在,這些少年公子都覺得十分壓抑,只因為元烈的風采足以蓋過任何人,可是現在看元烈不在,竟是一時以人能夠奪得郭導的風頭。很多年輕的小姐悄悄地望著他,似乎還有人蠢蠢欲動。不多時,便有喬太傅的千金走了過來,她叫做喬慧。喬慧看著李未央,微笑一笑道:「郭小姐,多日不見了。」

    李未央笑了笑,神色平靜地道:「喬小姐有禮。」

    喬小姐便就勢在王子衿的旁邊坐下,笑容顯得格外燦爛。喬慧今年只有17歲,生得容貌嬌美、個性活潑開朗。她和韓琳有些交情,所以往日和李未央也碰過面,今日特地來打招呼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可是她一開口就是:「前段時間聽說五公子受了傷,不知現在可好了嗎?」

    李未央看了喬慧一眼,微笑道:「多謝喬小姐的關心,我五哥的身體已然無礙。」

    喬慧面上閃過一絲喜悅的神情,隨後又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郭導的方向,笑容深了:「我一直就想要去郭府上拜訪,只可惜韓小姐總是嫌我麻煩,不肯帶我去。」

    李未央淡淡地道:「她和三哥的婚事近了,最近都閉門不出,連我都是見不到的,未嫁的新娘子自然是不好往郭家跑,喬小姐若是有心,不妨來看我也好。」

    喬慧聞言更是喜上眉梢,那一張漂亮的臉蛋帶了三分紅暈。王子衿冷冷一笑,她素來看不慣這些上門倒貼的姑娘,更何況郭導這人雖然嘴巴不怎麼樣,行事也討厭了一些,可終究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匹配的。眼前這位喬小姐若論相貌、身世倒和郭導也配得上,只可惜從前有過一個不好的傳聞。喬太傅當年未曾發跡之時,與一個友人有過婚姻之約,將這喬小姐許配給了那一家的公子。誰知道那友人過了兩年家中落敗,不得已才攜了兒子親自上門來請求給予幫助。誰知這喬家二話不說撕毀了雙方的婚約,甚至還將人亂棍打出去。這事情一傳出來,王子衿自然對於這位喬小姐有三分厭惡。此刻瞧見她對郭導一臉花痴的樣子,王子衿也不知怎麼回事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她淡淡地道:「喬小姐,我聽說郭公子雖然痊癒了,可他那一隻右手卻是永遠都沒有辦法再舉起劍了。喬小姐不是曾經說過要找一個文武雙全的貴公子嗎,只怕郭公子高攀不起吧!」

    聽到這一句話,喬慧面色就是一變,她沒有想到王子衿竟然說的如此直白,不由匆匆站起身,冷若寒霜地道:「我倒不知道王小姐什麼時候也和郭家走的這麼近了,而且也愛胡言亂語,哼!」她冷哼一聲,難掩羞憤,轉頭就走。

    阿麗公主愕然看著對方的背影,十分吃驚地回過頭來看著另外兩人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未央笑道:「子衿把人家趕走了,還能是怎麼回事?」

    王子衿面上一紅道:「嘉兒你不會怪我多事吧,我也只是看不慣喬慧這個人罷了。」

    李未央目視著她,語氣很溫和:「我知道子衿的意思,上一次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這世上嫌貧愛富是人的本性,並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只是這喬太傅做的有些過分,他完全可以只是取消婚約就罷了,何必還要將對方打成重傷?這樣的人的確是品德低下……父親的舉動已然如此過分,喬小姐不知閉門謝客,竟然還到處招蜂引蝶,四處參加遊園宴會,可見她的性情也好不到哪裡去,這樣的女子,父母親是不會同意她進郭府的,早些斷了她的念頭也好。再者,你說的沒有錯,我五哥的確是受了傷,一般的尋常女子匹配不上他,而那些自命清高的女人同樣也不肯嫁給我五哥,這樣也好,可以任由他挑選自己心愛的。」

    王子衿聽到這裡,倒是有些詫異:「我聽嘉兒你的意思,似乎有些放任自流?」

    李未央笑道:「五哥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文武雙全的郭五公子,母親已經發下話來,不管他喜歡誰家的姑娘,只要家世清白,人品模樣好,性情溫柔這就罷了,並非一定要出身高門大戶,更不需要文武全才……這些東西對於居家過日子沒有絲毫的好處。」

    王子衿卻是不以為然道:「娶妻自然要百里挑一,郭導這樣的人,哦,我倒不是說他人有多麼優秀。」她說到這裡,似乎面色更紅,卻還是看著李未央堅持地道:「只是他畢竟出身齊國公府,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娶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若是不然將來待客,那般女子能夠出得廳堂麼,豈不是給齊國公府抹黑?」

    王子衿說的也不錯,常言有云: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即便是娶不了大戶人家的女兒,也要娶大戶人家的丫鬟,這樣的女孩子家教修養都是極好的。反倒是那些小家碧玉,常年柴米油鹽醬醋茶,養出來的也不是什麼高華的氣度。

    李未央和王子衿的看法卻是不同,只要郭導喜歡,對方什麼出身其實並不重要,所以她只是微微一笑道:「子衿你的想法並沒有錯,只是我五哥性情較為古怪,一般的女孩子他不喜歡。尤其是那些出世高門大戶,性情驕縱跋扈或是自命清高的,五哥更是極為厭惡,我覺得他還是適合那些性情溫柔如水的姑娘,至於出身如何,只要我齊國公府不介意,誰又敢多說什麼?」

    阿麗公主點頭道:「對啊,還是我們糙原上姑娘熱情開朗,現在一想,我有個朋友就很傾慕五公子!」

    她這樣說完,卻見到王子衿不知為何臉色微微一白。李未央看在眼中,卻是淡淡一笑,並不多言。

    王子衿聽出了李未央的言外之意,但她畢竟性情高傲,說不出什麼旁的話來,只是垂下頭,輕輕地一嘆,李未央是在暗中告訴她,齊國公府並不希望和王家結親,因為她和郭導並不合適。雖然她原本並沒有要嫁給郭導的意思,可是當面被人家嫌棄,她還真有些受不了,若非早已和李未央成為了朋友,恐怕她會忍不住反駁。強自按捺下去之後,她才低聲道:「姻緣的事情都很難說,並不是說你們想怎樣就怎樣的。」她說完這一句話,自覺失言,卻是住了口。

    李未央輕輕掃她一眼,笑容和煦地道:「是啊,常言道有緣千里來相見,無緣對面不相識,緣分這樣的東西是人沒有辦法操控的,也許五哥明天就會遇見他喜歡的姑娘也不一定。」

    王子衿定定地看著李未央,剛要說什麼,這時有一件意外的事情發生了。贏楚受完封賞退下去,人剛剛走到席間,突然「咣當」一聲,郭導將酒杯往地下一擲,猛然站起指著嬴楚冷冷地道:「你這是幹什麼?」

    嬴楚原本一隻腳已經邁出去了,聞言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看著他道:「郭公子此言何意?」

    原本嬴楚只是從郭導身邊走過,卻不知怎麼回事大家聽到郭導酒杯摔在地下的聲音,一時都便都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嬴楚,果然聽見郭導惱聲地道:「嬴大人,縱然你剛剛受到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封賞,也不該如此囂張跋扈,我在這裡好端端地喝酒,哪裡招你惹你,為什麼要故意撞我?」

    嬴楚蹙起眉頭道:「郭公子,你別是眼花了吧?我何曾做過這樣的事?」

    郭導依在案几上,嘴角含著一絲譏諷的笑意,仿若帶了三分醉意:「嬴大人,既然做錯了說一句對不住也就罷了,何必這麼有失風度體統?這可是陛下跟前,難道你也敢隨便扯謊?!」

    嬴楚不由有些微惱怒,他冷冷地道:「那就對不住了,郭公子。」說完他又要向前走去,郭導一個閃身已經堵住了他,面色酷寒:「說一聲對不住,這就完了嗎?」

    嬴楚眉頭皺得更緊,那半邊銀制面具在月光之下散發著淡淡的寒光,可這都比不上他眼底的陰寒,他一字字地道:「不知郭公子到底想要幹什麼?」

    郭導淡淡一笑,神色充滿了冷漠,「自然是要斟酒賠罪!」

    嬴楚冷哼一聲:「你郭導沒有功名在身,今日得坐在這裡,也不過是受了齊國公府的蔭蔽,而我卻是朝中官員,你憑什麼讓我給你斟酒道歉?成何體統!」

    郭導似笑非笑地道:「似你這般的佞臣,一貫只知排除異己、一手遮天、狐假虎威,你哪裡有半點的為人臣子的體統,也配和我講道理?!我齊國公府什麼門第,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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