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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經李未央一提醒,郭導足足有半刻的工夫都沒有說出話來。良久,他終於嘆息一聲道:「所以我說,女人的知覺就是可怕,瞧你們這一個兩個看得這麼准,倒叫我這個男人無地自容了。」

    李未央望著王子衿,笑容浮光掠影:「既然嬴楚對裴後懷有一片痴心,那事情就不難辦了。」

    郭導愕然問道:「不難辦?你要如何?」

    李未央慢慢地道:「他越是痴心,越是給咱們製造機會,只要把這個把柄利用得當,比什麼都管用。」

    郭導聞言挑高了眉頭:「你要利用嬴楚對裴後的愛意?」

    王子衿笑道:「這麼大個秘密,若是棄之不用,豈不是過於可惜!」

    郭導左看右看,一邊清麗如荷,一邊風流蘊藉,偏偏都是心機深沉、手段毒辣,不免連連嘆息:「最毒婦人心,最毒婦人心啊!」

    從說了嬴楚之事後,王子衿便暗暗留心,第二天下午親自又來拜訪。趙月將她引入花園,便見到李未央和郭導坐在涼亭之中悠閒地下棋,四面的帘子已經捲起,清風拂過,氣氛安靜而溫馨。

    見到王子衿了來了,旁邊的婢女連忙引了她落座。李未央笑道:「怎麼這麼著急,昨天不是剛來過嗎?」她一邊說著,已然落下了一子。

    王子衿淡淡一笑:「昨日你說要針對嬴楚想個主意,我被你勾起了興趣,昨晚上一整夜都沒有睡著,偏偏你總是說一半就不說了,豈不是要愁死我。」

    李未央橫她一眼,不露聲色地一笑,卻轉頭向郭導道:「五哥,該你出棋了。」

    郭導苦思冥想了半天,似乎十分躊躇。看他在那裡想得很出神,王子衿低頭一瞧,只見到這齣棋黑子已占半壁江山,可見李未央是贏定了。她忍不住催促:「好了,你們也不要光顧著下棋,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

    李未央神色冷靜,顯然沒將此事放在心上:「我都說了會有自己的法子,子衿又何必這麼心急,往日裡你可不是這樣的個性。」

    王子衿不由就是一哼,抱怨道:「調起了人家的胃口,又故意什麼都不說,從前怎麼沒發現你這個人這麼壞!」她的話音剛落就瞧見阿麗公主走了過來。

    阿麗公主原本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可一看見王子衿,美目就是一涼,聲音多了三分不悅:「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郭家可不歡迎你!」

    聽到這句話,王子衿愕然,而其他兩個人卻都笑起來。郭導說道:「可見王小姐你這個人不討人喜歡,連阿麗公主這樣性情開朗、心無芥蒂的人,都不想見到你。」

    王子衿想要發怒,可是想了想卻又忍下了,對阿麗公主道:「公主殿下還不知道我已經和嘉兒變成好朋友了吧?」

    阿麗公主狐疑地看著李未央,目光之中有三分不解,她真是搞不懂這些聰明人,三天兩頭地互相爭鬥不說,一轉眼竟然就能做在一起喝茶下棋,她們究竟在想些什麼?

    阿麗公主心性單純,她沒有辦法理解所有的世家之間或離或和依靠的僅僅只有一點,那就是利益。當郭、王兩家利益相悖的時候,他們會爭個你死我活。可一旦他們的目標一致,也可以緊密的配合。更何況李未央那一撮茶葉,已然徹底收服了王子衿,如今她可是誠心誠意地幫助她,希望可以順利地打倒裴後,以為王家贏取更多的利益。畢竟裴皇后勢力很大,而她身邊也已經沒有容納王家的地位,就算替她除掉了李未央,王家又能有什麼好處?與此相反的是,若是王家改為支持靜王元英,一旦他登上帝位,他們的身份可就大不一樣了,一下子從尋常世家,變成了勤王的豪門。

    阿麗公主看到李未央真的點了點頭,這才相信王子衿的確是和她言歸於好了,不由撇了撇嘴在一旁坐下,探頭探腦地看著眼前的棋局。

    王子衿瞧阿麗公主神情可愛、眉目歡脫,也不由就是一笑。這世上有一件很奇怪的事,但凡心機深沉的人都愛和單純的人做朋友,許是算計的多了,遇到阿麗公主這樣的直腸子還真拿她沒有法子。

    這時,趙月捧了四個小盅來,白玉做成,十分精巧。王子衿以為是茶,端在手中卻是一股暖意,打開蓋子見到裡面紅艷艷的湯汁很是討人喜歡,不由側頭去問李未央道:「這是什麼?」

    李未央微微一笑:「這麼冷的天氣,我想光喝茶也沒什麼意思,恰好有新鮮的櫻桃汁,用水溫了正是暖心暖肺。」王子衿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又見到婢女們流水一般地送上各式果子、點心。用金線小碟足足擺了十、七八碟,放在她的面前。王子衿索性安然地在那裡,一邊吃點心,一邊悠閒地看著棋局,不時指點郭導兩句。

    一來二去郭導被整得有些生氣,他揚眉道:「我難道不會下棋嗎?非要你來教我!」

    王子衿面色一變:「你這人好沒道理!我好心教你,你不謝我也就罷了,怎麼還開口責怪?」

    郭導冷哼一聲,頗有些傲嬌地說道:「我相信自己的棋藝是卻對不會輸給嘉兒的。你不要開口,再過一刻,我就能贏她!」

    這句話說的其他三個人都笑了起來,王子衿撇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們瞧,那是什麼?」

    阿麗公主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抬起頭,看著天空悠悠飄過的白雲,不由詫異道:「天上有什麼?」

    王子衿神色鎮定:「難道阿麗公主沒有瞧見一隻碩大的牛在天上飛?」

    郭導卻也不惱怒,刷地一聲展開了扇子,噼噼啪啪地扇了起來,隨後他竟然靈機一動,手一沉,一子落在了棋局之中。

    王子衿美目掃過,輕吐出一口氣:「叫你不要走這一步,你卻偏要走,真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這可怪不得我了!」果然,在王子衿的話完這句話之後李未央的棋已然出招,一步就定了乾坤。

    郭導輸了,他的臉色不由變得難看起來。轉頭撇了王子衿一眼,道:「你還好意思說!都是因為你在旁邊干擾,所以才害我分了神!」

    王子衿不由放下手中茶盞,壓抑了眸光之中的嘲諷,一字字道:「瞧五公子這話說的,以後你下棋的時候,咱們都得退避三舍,所有的人不能咳嗽,不能說話,你乾脆也禁止別人走動,省得要是誰不小心打了一個噴嚏,也會干擾你的思緒吧!」

    郭導剛要說話,卻瞧李未央正含笑望著他們,不由道:「嘉兒,你來評評理!」

    李未央淡淡地飲了一口茶,故意看向阿麗公主道:「公主殿下以為如何?」

    阿麗公主托著下巴,塞得滿口都是糕點,卻是口無遮攔地道:「我倒覺得他們兩人像是歡喜冤家!」

    聽完這四個字,王子衿的面色一下子漲紅了。她外表風流蘊藉,卻自小在山上長大,骨子裡素來是個十分端肅嚴謹的人,何曾被人用這樣的詞形容過?更別提對象還是郭導!歡喜冤家?虧阿麗公主說得出來!

    看王子衿分明惱了,李未央連忙按住她的手臂輕聲道:「不必理會阿麗公主所言,若是你中了她的激將法,豈不是真的坐實了這歡喜冤家四個字?」她說到這裡,目光卻是看向郭導,郭導無奈地攤了攤手,表示自己壓根兒沒有想到阿麗公主會往別處去想。

    李未央輕輕一嘆,在她看來王子衿也的確是足以和郭導相配,但是這其中還有一個問題,郭導曾經傷了右手,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舉劍。而王子衿又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她要的夫婿也必定文武雙全、天下無雙。靜王或可以匹配,可是郭導實在是攀附不上,若是將來王子衿對於郭導這個缺陷有所嫌棄,那李未央寧可五哥娶一個普普通通的姑娘,能夠體會他的好,品位他的真,欣賞他的瀟灑與脫俗,而非王子衿這樣事事追求完美的人……

    而此時王子衿已然將那一份羞惱壓了下去,她為了掩飾尷尬,似乎迫不急待地道:「嘉兒,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說的話,你究竟要如何對付嬴楚?」

    李未央見話題又轉了回來,只是微笑:「子衿為何對這件事如此執著?」

    王子衿見對方不為所動,只好實話實說道:「只因為上一回我想殺他卻沒有成功,可見其刀槍不入難以對付。對付這麼一個不死的人,你要如何才能成功?」

    李未央的目光在王子衿的面輕輕掠過,神色卻是十分平靜:「這世上最了解嬴楚的人不是咱們,而是裴後,若想要嬴楚死,只能裴後親自動手。」

    聽到這樣一句話,王子衿和郭導都震住了。

    卻是阿麗公主搶先問了出來:「這怎麼可能?嬴楚可是裴後的得力助手,又對她忠心耿耿,無論如何裴後也不會殺他的!」

    李未央卻搖了搖頭,:「那可未必!太子是裴後的親生兒子,因為嬴楚太子和裴後之間也起了不少嫌隙,再加上最近這些流言,為了安撫太子,裴後對於嬴楚絕沒有之前那般寵幸了。」

    郭導深深地望著李未央道:「可是光憑這一點還不足以撩撥裴後去誅殺嬴楚,不是嗎?」

    李未央嘴角慢慢揚起:「那咱們就給她製造點殺嬴楚的理由。」

    王子衿反覆念著這一句話,柳眉輕蹙:「這可不好辦,就像公主剛才所言,裴後雖然漸漸有些疏遠嬴楚,但她不會無緣無故去殺一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人,除非是……」她說到這裡突然頓住,然後頓悟:「除非嬴楚已然危及到了她裴後的地位,事關利益她不得不除掉嬴楚……我明白了!」她眸子一亮,立刻道:「咱們可以像上一回那樣,如法炮製製造一些流言出來,到時候裴後自然不得不除掉自己的這個臂膀。」

    李未央輕輕一嘆:「同樣的招數可一不可二,做的太過明顯反倒會讓人覺得此事蹊蹺。」

    王子衿有些猶豫:「若非如此,難道你還想要抓到真實證據不成?」

    李未央笑容非常和煦,神色卻充滿了自信:「要抓證據又有何難!端看咱們能不能做得天衣無fèng。」

    郭導卻搖頭道:「不,若是你想要在宮中動手腳,我勸你歇了這個心思,裴後在宮中這麼多年,勢力早已根深蒂固,豈是咱們可以輕易動手的,到時候萬一不成,反倒惹禍上身。」

    李未央當然明白郭導的顧慮,但裴後遲早有一天會殺了他們,不如先下手為強,她可再也不想看到嬴楚闖入郭府中了。思及此,她淡淡地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咱們自然不能做的那麼明顯,流言既然不可用,咱們就讓大家親眼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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