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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他無可挑剔的真誠態度,再配上那一張俊美的面容,讓冷蓮的氣一下子全消了。她開口道:「你將我擄劫到此處,究竟是何用意?」

    太子道:「不過是請小姐來做客罷了。」他的口氣平淡之極,沒有絲毫的道歉之意。

    冷蓮心中暗自想到李未央果真料的不錯,面上卻惱怒地說道:「你這是要拘禁我?」

    太子悠悠地道:「不是拘禁你,只不過是請小姐在這裡住上些日子。」

    冷蓮面上仿佛露出些慌亂道:「平白無故的為什麼要住下?你留我在這裡,究竟意欲何為?我是良家女子,你若有所圖謀,我必咬舌自盡,成屍於你面前!」

    太子詫異地望著她道:「我自然不會強行逼迫,小姐以為我是什麼身份,怎麼會用這種卑劣方法去贏得一個女人的心?」

    冷蓮深知欲擒故縱的道理,不由沉聲道:「您身份尊貴,而我卻是容貌粗陋,自然不在您的眼中,希望您能憐憫,放我回去!」

    太子大聲笑道:「既然來了,我就不會再讓你走了!」說完,他已然起身將冷蓮獨自留在屋中,「我會等到小姐心甘情願的那一天!」

    此時的國公府門前,李未央下了馬車,白衣蒙面女子隨後跟著她進了門,門口的暗探看到這一幕不由立刻回去稟報。太子冷笑一聲:「不過是丟了人怕損傷名譽在裝模作樣而已!不必理會!」

    兩天之後,冷蓮再一次見到了太子,他卻一反常態,眼圈通紅,似乎十分悲傷的模樣。冷蓮不禁問道:「殿下究竟有什麼心事?為何如此?」

    太子卻是一笑,笑容之中有說不出的疲憊和厭倦。

    冷蓮有一種奇異的敏感和細膩,她覺得太子一定有很深的心事。

    果然太子激動地道:「這世上為什麼有這樣狠心的母親,你告訴我?為什麼她情願和一個不男不女的東西保持那樣密切的關係,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兒子?我才她的親生骨肉。可是不論是對我,對安國,還是對臨安,她都沒有半點的慈愛之意。我知道自己不夠完美,可我已經盡力了,我不惜一切代價去討她的歡心。想方設法坐穩這個太子的位置,可她又是如何對待我的?從小到大,她對我所說的只有三句話,你怎麼這麼蠢!為什麼我吩咐你的事,什麼都沒有辦好!還有最後一句就是,滾!你說這樣的人她真的是我的母親嗎?有的時候,我很懷疑她究竟有沒有心?甚至於我還懷疑過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兒子?我甚至幻想著也許我只是某個宮女所生,被她抱來養的,可是我的確是她親生兒子,雖然她並沒有把我看的多麼重要!」

    冷蓮看著對方,她幾乎能夠感覺到太子那熱烈的呼吸,冷蓮下意識地別過臉去。

    太子卻捧起她的臉,痛苦地注視著她,道:「這麼美麗的容顏,這麼柔和的嗓音,這麼獨特的美人,真乃世所罕見。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和其他那些女人都不一樣,你能不能告訴我,她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此時的太子並不是在眾人面前那高高在上的模樣。也不是在李未央面前那咄咄逼人的樣子,他顯得十分的憂傷和悲觀。冷蓮嘆了口氣,太子身份尊貴,等著他的是無窮無盡的榮華富貴。為什麼他卻這樣的傷心?

    太子突然鬆了手,後退一步:「我知道,你沒辦法給我答案,這世上根本沒有人能給我答案!在母后的眼中,萬事萬物若無用處,皆作為棄子,必除之而後快!我也是一樣!等有一天我這個兒子擋了她的路,她要做的選擇也是剷除我!」他說到這裡,情緒卻是漸漸平靜下來,喃喃地道:「她是如此的真實,如此的冷酷,誰能救我?」

    冷蓮看著對方,簡直是訝異到了極點。太子突然留出了眼淚,這樣一個風神俊朗的美男子在她面前如此痛苦,冷蓮的心也不由得撥動了一下,她沒有想到天子驕子竟然會因為不得母親的喜愛而如此痛苦,她下意識地攬住對方的身體,懷抱著他的頭顱,面上閃過一絲微笑。

    不知不覺,太子在冷蓮的懷中睡去,冷蓮看著昏睡中的太子,只覺得這事情變得十分的荒謬。

    等到太子醒來,發現自己如同孩子一般被冷蓮抱在懷中,不由大示窘迫,他連忙掙脫,恢復了一貫高傲而冷漠的面目。其實他將冷蓮捉來,最初不過是迷惑於她美麗的外貌。可是後來他卻覺得在她身上隱隱有一種令人著迷的東西,但也說不清那是什麼,或許是一種心靈的吸引。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在任何女子的身上嘗到過。

    齊國公府,看著趙月卸下面上白紗露出原來的真容,元烈笑著向李未央說道:「我已經派人打探過,太子果然將冷蓮囚禁在他位於大都郊外的一個別院之中。」

    李未央喝了一口茶,才悠然道:「看來太子是真的很喜歡她。」

    元烈目光之中有絲疑惑,道:「冷蓮雖然容貌絕美,可是太子這些年來見過的美人不計其數,你為什麼賭定他會看中冷蓮呢?」

    李未央淡淡道:「太子喜好美人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可是什麼樣的美人才能夠長久的吸引他?你想一想冷蓮的身份,她可不是尋常女人。」

    元烈仔細思考了一番才道:「是大曆先皇的妃子,也是拓跋旭的母親。」

    李未央笑道:「對,他是拓跋旭的母親,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太子向來不得裴後歡心,和贏楚又是格格不入。最近這些日子他被孤立在權利中心之外,自然是傷心落寞的很。而冷蓮……拓跋旭不在她身邊,又失去了丈夫的庇護,失去了所有的榮華富貴,她也急需一個人來平復自己的心境,將這樣兩個人湊合在一起,不就是*,燒得很旺嗎?」

    元烈聽李未央這一番荒謬的理論,幾乎不能相信。他搖了搖頭,越發疑惑道:「我不明白。」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了,他永遠只關注結果。李未央也不著急,慢慢倒:「你記不記得上一回你曾經給我看過一個情報。」

    元烈托著下巴,眼睛眨了眨:「我給你看過的情報可多了,你說的是哪一樁?」

    李未央道:「一個關於太子的情報,你忘記了嗎?」

    元烈仔細思考了片刻,猛然一驚道:「你說的是……」

    李未央點頭:「還好你沒有忘記!當時你曾經給我一份關於太子一日之內的行蹤。你說他每天起床之後,先去書房批閱文件,然後喝茶、用早膳。我記得很清楚,日出之時他會進鹿茸一碗,等到辰時他會進人參一杯,午時則會用午膳。這都沒什麼值得留意的,可是在早膳和午膳之間,他會選用一種特殊的補品----人奶。你的情報還提到每個月太子府會招募哺辱期的女人進府,讓太醫檢查過後,選擇血氣旺身體好的,每天給她們吃大魚大肉,然後提供新鮮的人奶。」

    元烈皺眉道:「我自然記得這個,當時我還笑話他沒斷奶來著,可那又如何,不過是一種養身之道。」

    李未央冷笑道:「就中醫的醫理來說,人參、鹿茸都是熱性的補品,長年累月的吃就已經足夠了,他完全可以不必再碰人奶。因為這些營養若不能正常地排出去,只會變成萬毒之源,反倒影響他的健康,可他還是將這個習慣堅持下來了。我特意去調查過,在過去的三年之中因為熱症,太子曾經數度停了人茸和人參的進補,可他卻一直繼續地喝人奶,並且不斷招募辱母。這只能說明一個原因,他對於這種東西有特殊的愛好,或者說他的戀母情節非常嚴重……可惜我想,裴皇后並不能滿足他這樣的心思。」

    聽到李未央這樣說,簡直就是推斷出了一個十分荒謬的結論。元烈也不禁瞠目結舌道:「你的意思是----蓮妃能夠滿足他這種心思嗎?」

    李未央微笑:「我也只是試一試,並不能肯定。畢竟要找個容貌絕色而又知情識趣、風流成熟的女子怕是不那麼容易,這個女子還得十分聰明,不能露出馬腳,不就更加難上加難了?眼前有個好端端的人選,為什麼不加以利用?」

    元烈不由輕聲一嘆:「可是這樣也過於冒險了,冷蓮可是知道不少事情。」

    李未央微微一笑:「她知道什麼?」

    元烈一愣,將整件事情細細思索一番,這才笑道:「倒也是!你的那些把柄,和她的把柄比起來,可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李未央眼中閃過一絲譏嘲:「不,她總有一天會將一切告訴太子的,哪怕是為了切斷我對她的控制!但是前提條件是她必須能夠將太子牢牢地控制在手心裡,所以如今她會加倍努力,不惜一切代價去討好太子。」

    元烈望著她,終於明白過來:「恐怕那將冷蓮送入齊國公府的人要感到後悔了,他斷然不會想到你會反過來利用她。」

    李未央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微笑道:「不說這個了,你為陛下準備的壽禮可準備好了嗎?陛下的壽筵馬上就要到了。」

    元烈撇了撇嘴,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我肯去就已經不錯了,那老頭子還敢提要求!」

    李未央失笑,這天底下恐怕只有元烈敢這麼明目張胆地叫皇帝老頭子了。

    宮中的走廊,贏楚接過手中密報看了一眼,李未央帶著一個白紗覆面的女子出遊並且一同回府……這樣看來,一切都在順利進行,冷蓮至少已經身在郭家,這就夠了!郭家,李未央,不輕不重整一頓有什麼意思呢?不整則已,整則要狠、要快,要讓你們猝不及防,沒回過神來就已經家破人亡,這才叫有意思!思及此,他銀色面具下的面孔露出一絲猙獰。

    到了陛下壽筵那一天,東方天際邊緣剛剛露出魚肚白,皇宮中的太監、宮女們已經在緊張地忙碌了。宮殿門口的太監們從深夜便開始清掃地面,一絲不苟直到青磚上纖塵不染。數百名宮中護衛排著兩列縱隊整齊的一路來到永和宮門前,分站兩側,如同釘子一般紋絲不動,面上帶著一種莊嚴而微帶肅殺的氣氛。

    宮門外參加陛下壽筵的文武百官和朝廷命婦們也都在等。三部九卿十三司以及外省來京述職的官員,足足聚集了七八百人,他們身上都穿著色彩鮮艷的朝服,三五成群的聚攏在一起。女眷們則是竊竊私語,比起永和宮門前的莊重,這裡是另外一種氣氛。須臾,眾人只聽見宮殿深處有鐘鼓聲大作,那鐘鼓聲飛過重重瓊樓玉宇,越過高大而色彩艷麗的高牆,直傳出宮門。聽到這聲音之後,官員們立刻肅靜下來,和女眷們一起排著整齊的隊列進入內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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