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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而此時回到宮中的裴皇后,卻是大發雷霆。不知事情嚴重性的太子迎了上來,劈頭就問道:「母后,您怎麼了?」
裴皇后一揚手,竟然狠狠地給了太子一個耳光,太子沒有防備,竟一時被她打翻在地,可見裴後用力之大。太子捂著臉吃驚地看著裴後卻不敢分辨,立刻跪好,道:「母后,您到底怎麼回事,兒臣犯了什麼錯嗎?」
裴皇后指著他,手指卻在顫抖,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來。良久,她深吸一口氣道:「滾出去!」
太子看到裴皇后一副氣極了、眼中有火的模樣,越發的不明白,他大聲道:「兒臣不知犯了什麼錯,母后您總要給一個準信吧。」
裴皇后向外一指,竟然完全失態地尖叫道:「你給我滾出去!」太子心頭大為驚恐,卻實在沒有辦法,只能一步三回頭地匆匆退了出去。
裴皇后看著他的背影,卻是頹然地坐倒在自己的椅子上,過了一會兒,她才向旁邊說道:「出來吧。」
嬴楚從一旁的幔帳之後走出,跪倒在地,裴後道:「你都聽到了?」
嬴楚點了點頭道:「微臣斗膽,請娘娘恕罪。」
裴後閉上眼睛,面上露出從未有過的惱恨:「這個兒子真是讓我太失望了,一點用都沒有,只會拖後腿!」
嬴楚看著裴後,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吃驚的神情,不管在任何時候,裴後都是意氣風發,一切盡在掌握,可是今天她卻顯得特別的頹唐,原本絕美的面孔雖然依舊動人,卻是無比的憂傷。此時,風吹動宮殿房樑上的蟲洞,發出既像嘆息又像嗚咽的聲音,裴後緩緩睜開眼睛,搖了搖頭道:「他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若不是因為他,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嬴楚深深地低下頭去,這世上沒有人是沒有弱點的,裴後的弱點就是太子,即便她不在意這個兒子,可所有人都知道,裴後用來爭奪皇位的最大籌碼就是太子,可是無論她如何約束太子,這個人終究是會犯錯的!而這些錯處,恰好就被對方捉住了,嬴楚輕輕嘆了一口氣道:「請娘娘不要過於生氣,機會總還是有的。」
裴後眉目凝起,看著嬴楚道:「你拿著我的手書去見太傅,請他即可進宮求見陛下。另外……叫那個刺客主動出來認罪。」嬴楚吃了一驚,卻不敢再多問為什麼,只是應了一聲,才退了出去。
此刻殿外陽光已經衝破了雲層,可是殿中卻是一片陰冷。裴後在昏暗的環境之中坐了很久,終究只是嘆了一口氣。
第二日一早,囚車的車軸滾動著,一路向刑場而去。沿街無數的百姓圍觀,縱然士兵們一直圍堵著,不讓任何人進來,卻還是好多人將身體探了出來,伸長了脖子觀看。兩旁的茶樓酒肆早已被人預定一空,所有的達官貴人也是爭前恐後地伸出大半個身體,居高臨下地對著囚車指指點點,所說的無非是郭家如何不自量力,先是得罪了裴氏,又得罪了王家,這一回可好,郭家的兒子被處斬了……在他們口中,王家已經變成了可憐的受害者了,畢竟他們一連損失了兩個兒子,早早承受喪子之痛鎮東將軍王瓊聽說已經一病不起,若是陛下再不株殺這殺人兇手,恐怕王家非要上殿討個公道不可。其實誰都沒有親眼看到當初在別院發生的事情,可是自然有人在民間悄悄傳播,一傳十,十傳百,一來二去,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王廣是為什麼被殺的。
百姓們最是愚昧,向來都是人云亦云,他們看到這囚車中是殺人犯,便不停地對他指指點點,「啪」的一聲,一個臭雞蛋砸到了郭敦的臉上,一片爛菜葉也隨之摔在了他的頭上,他眨了眨眼睛,嘴角的弧度緩慢地牽起,卻是深深的自嘲。
此時他雖然一身狼狽,卻依舊不脫郭家人的氣度。到底刑場之後,監斬官是刑部尚書,他在監斬席上淡淡的看著這一切,便高聲吩咐人在刑場周圍圍上一圈白布,以防血噴濺出來,濺到百姓身上,引起不必要的動亂。
郭敦被壓得跪倒在地上,插在身後的木牌被劊子手拿了去,頭也被人按倒在地,劊子手高高舉起的大刀將太陽的光反she出來,刺得他的面部生疼。
郭敦第一次感到悔恨,原來自己衝動,竟然會造成這樣的結局!呼嘯而過的刀鋒越來越近的逼迫他的脖子,死亡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百姓們互相推搡著,爭先恐後地目睹這一殺頭的景象。
就在此時,忽然聽到一道聲音大聲地道:「陛下有令,刀下留人!」聽到這八個人,郭敦卻是吃了一驚,他抬起頭來,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一個藍衣太監手中捧著陛下的諭旨,闖入了刑場。刑部尚書慌忙接旨,而那些原本要砍他頭顱的劊子手也全都跪倒在地。
聽完了皇帝的旨意,眾人都露出震驚的神情,郭敦竟然被開釋了?!他這是什麼樣的運氣,竟然有這等好事發生在他的頭上!一陣涼風吹來,郭敦只覺得自己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圈。
郭敦的事情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雖然有很多的御史和朝臣剛開始紛紛上表彈劾,但是在殺人真兇去刑部認罪之後,這些彈劾就沒有了力量。是啊,真兇都已經出現,自己認罪了,誰還能說郭敦是殺人兇手呢?
有心人將事情傳的沸沸揚揚,郭敦卻是一臉慚愧的邁入了郭府,迎頭就向郭夫人跪下道:「母親,都是兒子的不是。」
郭夫人擦去了眼淚,連聲道:「起來吧,起來吧,娘都知道你受委屈了。」
李未央在一旁冷眼瞧著,卻是淡淡一笑。旁邊的郭澄拍了拍郭導的肩膀,悄聲道:「妹妹明明可以早一點救出四哥,為什麼要讓他堅持到最後一刻?」
郭導冷笑一聲道:「這是為了讓他知道教訓!」
郭敦走到李未央面前,竟然一下子跪倒在地,面上無比愧疚:「謝謝妹妹你的救命之恩……」
李未央看著他,卻是輕輕鬆了口氣,語氣平靜地道:「四哥,這次我是看在母親的面上才救你,若是下回你再惹出事來,我只能給你多燒點紙錢了。」
郭敦面上冷汗滾滾,連聲道不敢。
李未央微微一笑,親自攙扶起他道:「起來吧,這一回總算是讓對方無功而返,可要是想給他們致命一擊,咱們還需好好籌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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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szbanban昨天悲傷了一把,以為自己被拒之門外了,哈哈哈哈,這誤會多大啊,太瓊瑤了==特別鳴謝北兮月和黑強龍高達童鞋的打賞……我最近說話總是親啊親的,一時總有人誤會我是淘寶賣家,咳咳咳咳咳咳咳
☆、272驅逐之令
郭敦事件之後,整個大都一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寧靜之中,可是李未央卻知道這種寧靜持續不了多久就會被下一輪的腥風血雨所取代。
這一日,她靠在藤椅上在院中看書,淡淡的陽光灑落下來,在她潔白面孔上染了一層淡淡的光影。只瞧見旭王元烈快步地從院子外頭走了進來,臉色是從未有過的不悅。她抬起眸子,不由輕輕一笑道:「誰惹你生氣了,這麼不高興?」這些年來元烈早已經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性情,很少會露出這樣的神情,李未央面上不露,心中著實有些吃驚。
元烈走到李未央跟前,竟然不顧身上的華服蹲下了身子,望著她道:「我剛剛得到一個不太好的消息,你確定要聽嗎?」
李未央微微一笑:「什麼消息能讓你這麼不高興?告訴我吧。」
元烈蹙眉:「這件事我也是剛剛得知,很是意外----大曆的皇帝和太子殿下接連暴斃了。」
李未央一聽,幾乎是一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面容也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你剛剛說什麼?」
元烈又將話重複了一遍:「我是說大曆的皇帝和太子殿下接連在十日之內暴斃了。」
李未央一怔,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隨後她緩緩地又坐回了椅子上,沉吟著道:「這麼說,如今登基的人是……」
元烈目光望著她,琥珀般的眸子裡流露出一絲探尋的神色:「是拓跋玉!」
李未央輕輕地搖了搖頭道:「這可真是叫人意外。」
元烈冷笑一聲:「我也以為絕不可能,可是事實就在眼前,拓跋玉不知怎麼竟然在短短一年內就成功奪回帝位……倒是叫我對他刮目相看。」
李未央輕輕一嘆:「的確如此,我也十分好奇,拓跋玉早已經被皇帝摒除在繼承皇位的人選之外,他怎麼有機會登上皇位的呢?」
元烈淡淡道:「我看這一次奪位行動手段夠狠,動作也麻利,與拓跋玉一貫的性子大相逕庭,所以我一直在琢磨他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你說若真有高人,那高人是誰呢?」
李未央見他極度不悅,便微微一笑,冰涼指尖覆在他的手背,似上好的綢緞般涼滑,元烈一怔,隨即心頭竟然奇蹟般的慢慢放鬆了。李未央緩緩說道:「我早已了解過,拓跋玉身邊接觸的無非是尋常幕僚,若真有這麼一位背後高人,他也不至於會落到那個地步!如今看來,想必是在我離開之後他的身邊發生了什麼變化。」
元烈聽到這裡,不由眨了眨眼睛道:「未央,你覺不覺得這件事情十分的奇怪?」
李未央斜睨他,緩緩而笑:「可以說是我這一年來聽到的最令人驚訝的消息了!若不是你言之鑿鑿,我還真是不能相信,拓跋玉竟然也能爭得皇位!」其實拓跋玉想要得到皇位並不是太難,難就難在他有一個心狠手辣的父皇,還有一個坐山觀虎鬥的八皇弟。從一開始皇帝就沒有想要把皇位傳給拓跋玉,他心心念念地就是讓八皇子登基,好不容易推著他自己最心愛的兒子登上了太子之位,當然會想方設法壓制拓跋玉的力量,怎麼可能讓拓跋玉尋到機會調轉槍頭除了他們?這實在是太奇怪了!若是拓跋玉真有這樣的心境和毅力,那麼早些時候他也不會輸給拓跋真的,李未央左思右想都覺得很是納悶。
元烈臉色變化莫定,半晌不語,良久輕輕嘆息一聲,道:「大曆和越西畢竟距離不近,我派人剛剛查過邊境的記錄,飛鴿傳書上說----皇后身邊的那一位嬴大人曾經在半年之前離開過大都不知所蹤,算起來就是你來到越西的時候,正好與你錯肩而過,沒有碰上。」
李未央平靜的眸子生出咄咄逼人的瀲灩:「他?若果真如此,實在是不該……他有什麼理由去幫助拓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