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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郭夫人的目光驚疑不定,而李未央卻是神色平靜地道:「母親不必擔心,王家一定會著人尋找的。」

    不擔心?怎麼可能不擔心,南康公主是郭惠妃的養女,又是靜王殿下的妹妹,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讓她有任何事情發生。郭夫人想到這裡,立刻道:「咱們也應該幫著尋找才是。」

    李未央當然早已想到這一層,微笑道:「母親,原本我已經向王小姐提議過,可是她的回答也不無道理,要是連我們都有所行動,只怕必會驚動宴會上其他的客人,到時候南康公主若沒有什麼大礙平安回來了,別人只會覺得咱們小題大作,一旦傳出去,於公主的閨譽也有損害。如今您不要過分憂慮,先等一等再說。」

    郭夫人下意識地咬緊了唇瓣,她看著自己的女兒,似乎在那一雙平靜安寧的眼中尋找到了一種力量,隨即她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

    半個時辰之後,王子矜親自走到李未央的身邊,笑容滿面道:「郭小姐,上一回你送我的胭脂釀,我預備拿出來請大家一起賞鑒,可是不知道用哪一種器皿來盛才是最好的。不如請你幫我參詳一下?」

    李未央聽到這句話,輕盈地站起來,走向王子矜,兩人氣氛和睦地一同向廳外走去。眾人瞧見不由都露出驚訝的神情,誰不知道這王子矜可是原先陛下想要賜給旭王殿下的妃子,然而此刻她怎麼會跟李未央攪合到一起去呢?這兩個人說到底還是情敵。她們站在一起,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奇怪。

    元烈見到這一幕,目光不由地一凝。王子矜沒事找未央做什麼?注意到這一幕的當然還有靜王元英。他看著那兩名美麗女子的背影,目光卻是變得越發深沉。

    難道這王子矜想要尋李未央的晦氣?不,看樣子不像,倒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可是她們倆人之間又能有什麼共同的話題呢?靜王元英在轉瞬之間就想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隨即目光之中掠過一絲驚異。

    而此時,廳外的王子矜避開眾人目光,已經快速向李未央道:「府中到處都找到了,偏偏就是沒有找到公主殿下。」

    李未央早猜到會是這麼回事,不由嘆了一口氣:「看樣子對方是有備而來。真的都已經搜遍了嗎?」

    王子矜也是神色十分凝重:「上上下下每一個角落,就剩這些客人們帶來的僕從沒有搜身了。」

    李未央沉吟片刻,卻不贊同:「要是搜查他們,必定會驚動其他人,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鬧大了,對公主的名聲不好。」

    王子矜思索了一會兒,試探著道:「不如我向眾人宣布,自己無意之中丟失了一樣寶物所以才需要搜查,你看這樣可妥當嗎?」

    李未央見到對方難得的猶豫,只是微微一笑:「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希望對方還沒有來得及將南康公主帶出府。」

    王子矜果斷搖頭道:「不,絕不可能!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已經傳令下去封鎖整個王家,現在就連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真有人擄走了公主,帶著一個大活人,他又怎麼在眾人眼皮子底下飛出去呢?所以她一定還在這府里。可是,王家沒有密道,更沒有什麼外人知道的地方,他究竟能將人藏在哪裡?」

    一時之間,這兩人都是面色凝重,她們在對視的目光之中,皆發現此事十分的蹊蹺,而且對方莫名其妙擄走南康公主,目的究竟是什麼?南康公主並不受陛下的寵愛,她唯一的保護者就是郭惠妃。假若南康公主出了什麼事,受到最大打擊的人便是惠妃娘娘。想也知道她會有多麼的傷心難過。與此同時,南康公主是要嫁入王家的,如果在此刻出了事,王家人也難逃干係。所以對方一是針對郭惠妃和郭家,二是針對王家,怎麼看都逃不出這兩種可能。

    莫名之間,李未央就想到了一個人,王子矜看她神色,心中一動:「看樣子----郭小姐是心中有數的。」

    李未央美目流轉,神色自若:「只可惜在沒有找到人之前,咱們都不能輕舉妄動。」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卻是第一次達成了默契。

    李未央回到席上不久,就突然聽見王子矜低呼一聲道:「哎,我的螭紋玉佩呢?」

    眾人一聽,頓時都愣住了。王廣率先站起身道:「妹妹身上的玉佩不見了嗎?」

    王子矜露出一幅十分著急的模樣,眸光流轉道:「是啊,那是陛下親自賜給我的寶物,我一直隨身攜帶,可是現在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隨後,她轉身問身旁的婢女道:「今天早上,我可戴出來了?」那婢女知情識趣,連忙躬身道:「是,小姐今天早上已經戴出來,剛才奴婢還瞧見您戴在身上呢。」

    王子矜神色越發凝重,一派緊張道:「這是陛下親自賜的東西,絕不能有什麼閃失,趕緊找一找,究竟丟在何處了!」

    眾人聽到這裡,皆開口附和道:「既然如此,王小姐還是好好找一找。」「對,王小姐剛才可曾去過什麼地方?或是有什麼不長眼的東西偷了您的寶物也未可知,好好搜查一番就知道了。」

    李未央面上帶著一絲薄薄的笑意,只是耐心傾聽著。

    王子矜聽到這裡,正中下懷,含笑向眾人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各位了。」說著,她向王廣使了個顏色,王廣立刻會意,吩咐人道:「還不下去好好搜查一番。」說完,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躬身向眾人道:「只不過這樣一來,恐怕要驚擾各位的家眷和僕從了。」

    眾人都望向太子,太子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道:「既然是王小姐丟了寶物,又是父皇御賜之物,此事非同小可,搜查一下也沒有什麼關係。你便去查吧,從我的人開始查。」

    既然太子發了話,其他人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於是紛紛點頭同意。王子矜微微鬆了一口氣,再次向眾人行禮道:「多謝各位寬宏大量。」

    鎮東將軍王瓊看著這一幕,心頭卻是掠過一絲陰影,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做事向來很有分寸,這御賜之物是絕對不會隨便丟失的,可是現在她卻當眾提出了這樣的事,必定有什麼緣故。他的目光落在王子矜的臉上,只見到女兒向他輕輕搖了搖頭,王瓊頓時心裡一驚,難道是新房出了什麼事嗎?

    但是他並沒有露出什麼來,越是這種時候越是需要鎮定。想到這裡,他便向王子矜輕輕點了點頭,意欲將這件事情交給她處置,王子矜這才和王廣一起退了出去。

    郭夫人連忙問李未央道:「剛才可有什麼消息?」

    李未央語氣平和地道:「王家的人已經到處在搜尋,想必很快會找到公主的下落,母親不要憂慮,靜心等待。」郭夫人聽這話,立刻就知道其實王家人根本沒有找到南康公主,她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實在是想不明白,南康公主與世無爭,又不受陛下寵愛,究竟有什麼人會無緣無故對她下手,背後的目的又是什麼?

    李未央坐在那裡,目光卻無意之中與對面不遠處的裴弼對上了。裴弼向李未央微微一笑,那神情之中竟是有幾絲說不出的得意。李未央看到對方露出這樣的笑容,立刻就明白過來,原來是他!

    其實她早已猜到,此事和裴家有關。只不過,看此刻裴弼的神情似乎是胸有成竹,他究竟有什麼本事能將一個活生生的南康公主偷出府去呢!還是,公主現在已經死在了他們的手上……那屍體呢?又藏在何處?

    又過了半個時辰,幾乎已經到了散席的時候,有些客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紛紛向太子告辭。太子卻穩如泰山地坐著,一動也不動。實際上,剛才王瓊已經悄悄向他稟報了南康公主失蹤一事,並請太子坐鎮王家,不要讓客人們輕易離去。太子礙於顏面,不好推拒。此時見到有人告辭,太子便命人將對方留住,好好再灌幾杯酒,卻是不肯輕易讓人走。漸漸的,大家也就看出門道來了,卻都在席上坐著不動,但是時間長了也不是個事。尤其是有些不明所以的夫人、小姐們,見到天色漸晚,便紛紛想要找藉口離開。可越是如此,太子越是穩如泰山,不僅是太子,其他的王爺也是個頂個坐的四平八穩,根本沒有結束喜宴的意思。

    眾人瞧在眼中,不免犯了嘀咕。阿麗公主最為驚訝,她看著李未央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哪裡有這樣的喜宴?都已經三個時辰了,宴會還沒有完。你瞧,那戲子都已經將同一出曲目演了三回了。」李未央看著那高台之上的戲子,卻是搖了搖頭道:「恐怕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所以王家才會留人吧。」

    就在這時候不知是戲子演了太多的劇還是過於疲累的緣故,她一個踉蹌,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紙鳶,一下子從那近三米高的台子上滾了下來,眾人只聽見一聲慘叫過後,戲子的紅衣便被鮮血重重浸透了,愈發的觸目驚心。

    王子矜連忙吩咐人過去察看,班主很快來匯報說,那戲子全身骨節都斷了,一定要早點送出府去醫治,請王小姐寬恕,他們不能再演下去了。

    王子矜聽到這話,神色卻是十分平靜。她語帶憐憫地道:「既然全身的骨節都斷了,那就不妨請大夫進來好好為她診治。現在移動傷者,不是更嚴重嗎?也叫人家說我們王家見死不救。」

    班主更加為難:「可是我們待會兒還有場子要走。」他說的場子是去辦喪事的人家接著唱晚上的戲。其實他們已經耽擱了一個時辰,王家早該放人了,偏偏似乎主家出了什麼事情,執意不肯讓他們離開。班主已經請了第四回了,這一次明顯是想借著那戲子的受傷就此離開。

    王子矜雖然是王府的千金小姐,可是這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她見那班主神色極為焦慮,便安慰道:「若是班主有什麼損失,一切由我們來賠償,只不過現在你們的確不能離開。」班主越發的焦慮,卻只能應了王子矜說的話,專門請了大夫前來診治。

    因為事情發生得十分倉促,受傷的人又只是個戲子,自然請不動太醫,只能去請平常的大夫。大夫一到,便診斷說這戲子傷勢過重,恐怕是救不活了。王子矜聽到這裡,面色微微發白,眉頭也死死擰了起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先是南康公主失蹤,隨後又是戲子受重傷,眼看著就要死了,這可是大喜的日子,若是讓人死在府里,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再加上如今又是眾目睽睽之下,一旦傳出去,恐怕這樁婚事可就要接連沾染霉氣了。

    想到這裡,王子矜不禁略有躊躇,她看向了自己的父親王瓊,王瓊一皺眉,隨即道:「這樣吧,讓這些戲班子的人先行離去,但其他的客人暫時還不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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