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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那護衛吃了一驚,隨即心念急轉,猛地抬起頭來,大聲道:「我願意說出實情,還望娘娘和殿下放過我的性命!這件事情都是貴妃娘娘主使的,我和梁女官都是聽她的話!」他這話一出,四周譁然。

    梁女官跪在旁邊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眼神慢慢的從不可置信到惱羞成怒,再從惱羞成怒瞬間變成驚恐。

    郭夫人錯愕,覺得不可思議,轉頭望向郭惠妃,她頭一次遇著這樣詭譎的事情。

    李未央彎起了唇角:「這麼說幕後主謀是陳貴妃娘娘?」

    護衛膽怯地看了靜王元英一眼,然後似乎心有戚戚地稟報導:「是,起初完全是因為我不好,我好賭,在外面欠了很多的債,不得已便求梁秋替我還帳,只是她在宮中俸祿畢竟有限,這些年全都貼補了給我,一時也拿不出那麼多的銀子,實在迫不得已,她才會投靠了陳貴妃。」

    郭惠妃只覺得對方的話中有一絲讓她不安的訊息,她不敢深想下去,心中有千萬面小鼓在錘一樣,難道此事真的跟陳家有關嗎?可是對方似乎也沒有說錯,最近梁女官的行為的確有些失常。半個月前,自己丟了一對赤金頭面,這樣的金銀首飾她不知道有多少,平日裡也不愛惜,只是偶然想起才吩咐取出來,起初她還以為是被哪個宮女偷了,吩咐梁秋暗暗尋訪,不要打糙驚蛇,現在想起來梁秋當時的神情,的確是愧疚夾雜著不安,奈何自己竟然以為她是自責沒有管理好手底下的宮女,卻原來……她是缺錢!

    靜王元英冷冷地道:「哦,那證據呢?」

    那護衛連忙道:「在我當職的房間後面有火油,還有一些棉絮就藏在屋後的水缸里!」

    眾人都發出倒吸一口氣的嘶聲,現在人證物證確鑿,陳貴妃鐵定難逃干係,就在這時候,梁女官卻一咬牙,突然朝郭惠妃拜了一拜:「娘娘,這件事情是奴婢對不起您,事到如今,唯有以死來謝罪!」這句話一說出來,靜王元英大叫不妙,連忙大聲道:「不許她自盡。」可是為時已晚。

    梁女官咬破了事先藏在嘴裡的藥丸,一瞬間神情變得異常痛苦,很快就倒在了地上不醒人事,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液,靜王元英主動上前摸了摸她的頸脈,隨後對著李未央搖了搖頭,死了。

    那護衛更加哆嗦,仿佛十分害怕模樣,隨後他大聲道:「殿下,您剛剛說過,會饒了我的性命的!為了戴罪立功,我可以替殿下指證陳貴妃!」

    靜王元英面上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寧靜,卻是一言不發。隨後,他向身邊的護衛做了一個手勢,那些人竟就立刻取一道繩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前利索地將地上的護衛雙手反綁在身後,麻利的用繩子束住。還不等那人反應過來,麻繩已經在他的脖子上套了個圈,那護衛驚慌失措地道:「殿下,您這是幹什麼?您說過要饒我性命的啊,我可以替您作證!難道您要讓兇手逍遙法外嗎?!」

    南康公主剛要開口,郭夫人卻拉住了她的手,向她搖了搖頭。

    靜王冷冷地道:「作證?恐怕你是要替你主子誣陷陳貴妃才是!」他話一說完,已經向旁邊人點了點頭,那護衛臉色煞白,死死的用一種憤恨的眼神盯著元英看,那兩個人顯然都是行刑的老手,各自抓住繩索的一端,狠命的向自己的一邊扯去,那護衛整個面孔都漲紅了,勉強掙扎了兩下就兩眼翻白,舌頭也吐了出來。行刑的人過了好一會才將手鬆開,那人就在眾人面前向後倒了下去,一動不動了。

    李未央搖了搖頭,她深深知道元英這麼做其實沒有錯,但南康公主卻一下子癱軟在地,她不敢置信地道:「哥哥,你這是做什麼,他不是答應了要替咱們作證嗎?為什麼要殺他?」

    靜王回頭漠然地看了南康公主一眼,神色卻是十分的平靜:「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是不會懂的。南康,你還是早一點回到你自己的殿裡去吧。」

    南康卻是盯著靜王元英,她無論如何都想要弄明白。剛要說什麼,卻聽見李未央淡淡地道:「公主,靜王殿下這麼做,只是不想事態擴大而已。」

    南康回過頭看著李未央,難以相信她竟然也如此狠心:「貴妃娘娘最近這些時日一直和我母妃作對,她會這麼做實在是不意外,不過是為了她的侄女報仇而已!只不過她一下子要了母妃宮中這麼多人的性命,這手段也是實在過於狠辣了。枉費我們郭陳兩家這麼多年來息息相關,榮辱與共,一旦翻臉她竟然會做到如此狠毒。這件事情只要稟報父皇,他一定會嚴懲陳貴妃的!」

    靜王元英看著自己的妹妹,頗有有些恨鐵不成鋼,現在在場的這幾個人,其實都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有南康從始至終都是十分的懵懂,她不是愚鈍,而是太過輕信,這個毛病必須扭轉過來!她應該長大了,不能一直靠著母妃遮風擋雨!元英看著南康公主道:「若是我按照這護衛所說,或是留著他的性命,這件事情一定會傳揚出去,到時候所有人都會以為是陳貴妃要放火燒死母妃。」

    南康聽到元英這話說得有幾分奇怪,心頭掠過一絲猜測,失聲道:「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情有人故意構陷?」

    李未央幽靜的眸子有光暈浮動:「貴妃娘娘或許是憎恨郭家的,只不過她還不會如此明目張胆的火燒宮殿,縱然她真的如此做了,也不會留下什麼把柄在咱們的手中,這護衛出現得過於奇怪,梁女官背叛得也不明不白,現在梁女官已死,唯一的證詞就是在這護衛的身上,足可見這幕後之人是故意要留下線索要咱們懷疑到陳貴妃的頭上,若之前我還是對陳貴妃有三分懷疑,此刻我已經覺得她是清白無辜的了。」

    南康公主心突然漏掉半拍,她轉過頭看著郭惠妃,郭惠妃笑了笑,向她點了點頭:「嘉兒說得不錯,我也是這樣的看法。陳貴妃若想真的要了我的性命,多的是其他的法子,也用不著如此大動干戈,一下子燒死了二十多名宮女太監,這件事情絕不會是小事。」

    靜王點了點頭,隨即便吩咐護衛將那已經死去的兩個人拖出去。就在此時,卻突然聽見外面有人稟報了:「陛下駕到!」

    殿中眾人的神色都是一變,尤其是郭惠妃,她連忙整了整衣衫就要起來,卻聽見皇帝一邊走進來一邊大聲道:「愛妃不必多禮,朕只是來看望你。」

    皇帝臉上神采奕奕,別有一番雍容氣度,李未央冷冷地瞧著對方,神情之中多了三分厭惡,皇帝當然是坐在首座,而郭惠妃和其他人都只能站著,皇帝的目光落在了靜王元英的身上:「朕著你調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靜王低下頭躬聲道:「回稟父王,這件事情兒臣已經查清楚了,是因為宮中的梁女官犯了一點小錯,被娘娘責罵,懷恨在心,所以火燒宮殿,妄圖謀害母妃。現在這個梁女官已經畏罪自殺了,這樣的罪刑本應滿門抄斬,奈何梁女官終生未嫁,只不過孤身一人。兒臣建議此事到此為此,不要擴大了。父王以為如何?」

    元英說話的時候,李未央一直盯著皇帝的表情,不願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皇帝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哦,愛妃也認為此事只是因為一名女官不服管教蓄意報復,如此簡單?」

    郭惠妃心頭一緊,但語氣平靜地道:「剛開始臣妾也很懷疑,梁女官是臣妾的心腹婢女,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後來好好回想一番,當初帶她進宮她就是不情不願的,這麼多年來想必一直懷恨在心,一點小小的責罵都受不了,竟然還會做出如此可怖的事情。陛下,若是臣妾死了,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被放出宮,更可以和心上人雙宿雙棲,恐怕這才是她縱火的真正原因。」

    皇帝聞言一愣,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哦,原來如此,靜王能夠這麼快查出事情的始末,朕對你很欣慰。真是能幹,不愧是朕的兒子。」

    他越笑越大聲,笑得胸口上下起伏,差點岔了氣的模樣。而李未央一直冷眼旁觀,覺得此刻皇帝的喜悅來得莫名奇妙。就在此時,皇帝的目光突然落到了李未央的身上,他收起了笑容,恢復到了嚴肅的神情:「郭夫人也帶著小姐入宮了嗎?」

    郭夫人和李未央連忙再次皇帝躬身行禮:「是,陛下。」

    李未央心道明明已經向你稟報過,這時候還裝什麼蒜,分明是故意趁著他們說話的功夫到這宮中來,卻不知道究竟有什麼打算,這皇帝的心思還真是沒有人猜得准。

    皇帝目光深沉地看了李未央一眼,只是淡淡一笑,又轉頭向郭惠妃道:「看樣子前朝和後宮的各項秩序都需要好好整頓,上一回太子府出現了行刺的事情,這一次竟然還有一個女官縱火報復的事件。依朕看,每個宮殿都必須加緊警衛才行。」

    皇帝雙目精光爍爍直視著看著郭惠妃,分明另有深意,看得她心中有絲驚慌。不過郭惠妃就馬上穩了下來,繼續道:「是,多謝陛下體恤。」

    皇帝淡淡地笑道:「朕決定從禁軍之中挑選精幹的士兵,三十人組成衛隊,不分晝夜的保護愛妃的安全。」他一口氣說出來,郭惠妃神色就是一愣。李未央心中就覺得不妙,這到底是保護還是監視?立刻元英就反對道:「父皇,尋常宮中護衛也就罷了,但禁軍畢竟一直是拱衛大都,不懂宮中規矩,在內宮之中多有不便。父皇的一片好意兒臣替母妃心領了,只不過這件事情恐怕不太妥當。」

    皇帝看著靜王元英,似笑非笑道:「你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既然覺得禁軍不好,那就由靜王在懂武的太監之中挑選合適的人選,儘快充實過來,好好保護愛妃的安全才是,想必有了精明能幹的護衛,愛妃才可以高枕無憂。」

    郭惠妃的唇角一直帶著平靜的笑容,她姿態優雅地起身在床上跪著道:「多謝陛下。」

    皇帝的笑容更加深了,隨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看著南康道:「好些日子沒見了,南康都長成大姑娘了。」

    南康公主以為皇帝終於關注到了自己,神情中有一些喜悅。在宮中,皇帝對他們這些兒女素來是不感興趣的,除了壽春公主還算得寵之外,皇帝對其他女兒幾乎都是看也不看一眼,可是此刻他的目光落在了南康的身上,神情倒像是十分慈愛。

    郭惠妃和靜王元英同時心頭同時略過一絲不安。

    李未央和皇帝是打過交道的,她深知對方心思叵測,而且經常會做出驚人的舉動。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回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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