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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元烈頓時喜上眉梢,仔細觀察棋盤,沉思片刻,笑容里有莫名的得意:「五公子的用意似乎是要截斷你的馬前卒,而且招數凌厲,只不過太過凌厲往往會有破綻,依我看你不妨後退一子,這樣反而容易破他的局。他總不會連續捨棄三子,來斷你這一子吧。」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郭導已經輕聲一嘆,眉宇鬆了幾分,有了些淡薄笑意,將手中的黑子投向了木盒道:「你們兩個人聯手,我自然沒有勝算,實在是不公平,不玩兒了。」

    李未央抬眼瞧他:「五哥目光如炬,又擅長心算,這麼快就知道自己要輸了嗎?」

    郭導不禁揚眉,露出難以壓抑的笑:「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何必自取其辱?下到最後一步,若是輸得更慘,還不如現在立刻認輸,留下兩分顏面也好啊!」

    他神情似笑非笑,眸中似有深意,與元烈對望一眼,卻都交換了一個眼神。

    李未央倒好像看不出來,依舊錶情如常:「五哥果然好眼力,一眼就能看出那帳冊之中的破綻,換了我恐怕還要花上兩三個時辰。」

    郭導笑容滿面道:「我就這麼點本事了,過去父親總說我文不成武不就,唯獨對數字十分的敏感,這一千三百萬兩的數字,其實是之前咱們搜集到的那些證據推算出來的,再加上帳面之上的數字十分古怪,來往數量極大,所以才能夠很快分辨得出。後來我又做了點小手腳讓陛下一眼看穿----說到底,還是要多謝小妹你慧眼如炬,心思細膩,出手不落痕跡,才會讓那裴家人損兵折將!」

    李未央聽見郭導如此盛讚她,不禁微微一笑道:「你和四哥才是真正出力的人,正是由於你們辦事穩妥,事情才能不走漏風聲,這一切都是你們的功勞。」

    郭導淡淡一笑,把身體微微前傾,靠近李未央道:「只可惜,這一回咱們找到的證據還不夠多。」

    李未央淡淡一笑:「其實不管咱們找到了什麼證據,都不可能一舉將裴家人擊潰。要知道他們還有一個裴淵,他手中有三十萬精兵,這些人可是一支不容小覷的力量,不管是皇帝還是其他人,都不可能輕易動作。只是如今他們也不好過,一千三百萬兩的三倍可不是一個小數字,縱然裴家是天下第一富,恐怕這一回也要傾家蕩產,而且他還得賠得心服口服,賠得毫不心疼。這一次咱們端了裴家的勢力,恐怕很快他們就會捲土重來。依照我的意思還是要趁勝追擊,不要給他喘息的機會。」

    郭導凝神片刻,望向元烈道:「旭王殿下,依你看裴家下一步會如何做?」

    元烈看了一眼李未央,琥珀眼睛閃了閃,有點委屈地道:「你們兩個都已經猜到了,又何必來問我?」

    李未央懶懶一笑:「哦?看樣子你心頭有數,不妨說來聽聽。」

    元烈微笑道:「這不是很簡單嗎?今天王子矜的出現就已經是一個預兆,這說明裴家意圖運用其他世家的勢力來對付郭家,接下來恐怕郭家要成為眾矢之的了,騰不出手再去對付裴家人。」

    李未央淡淡一笑:「看樣子裴後的確打的是這個主意,咱們又該如何應對?」

    郭導低頭沉思,的確,若是郭家風頭太盛,恐怕會受到其他各家勢力的圍攻,如今這種局面表面看一片大好,往深處想未嘗不是一場危機。

    而此時皇后宮中,裴弼低頭請罪道:「娘娘,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是我一時不察。」

    「蠢東西!」皇后沒有耐心,竟然抓起案上的一隻翡翠玉瓶,狠狠地砸向他。玉瓶落地砰地一聲落地,頓時分崩離析,色澤濃郁的翡翠在她盛怒之下被摔成了粉末。

    裴弼低下頭只是叩首,他也知道皇后是在盛怒之下,即便距離很遠也能感覺到對方身上那一種異常的兇狠。每一次只要裴後發怒,就無人敢靠近她半步,裴後的個性,是容不得半點悖逆的。

    裴皇后怒極反笑:「早已經跟你們說過手不要伸得太長,一千三百萬兩是什麼東西,難道比得過裴家百年基業嗎?你們以為裴家是你們私人的產業,可以隨隨便便輕易毀掉?你那個愚蠢的父親,不管我怎麼說,他都改不了貪財的毛病,要是當鋪之中再搜到其它的東西,我看裴家全族人的性命也難保了!」

    裴弼連忙道:「娘娘不必動怒,在那些官兵闖進來的同時早已有人將重要的卷宗和書信付之一炬,他們也找不到太多的證據,唯一的證據便是那一本帳冊了。這也不過就是扣裴家一個貪污的帽子,其他是不會有什麼的。」

    這些年來,所有重要的往來、帳冊,甚至一些官員收受賄賂,例如他們何年何月因何故收錢,隨後這些人又是如何升遷升職,如何轉調貶黜,現在何處任職,這些記錄全都在那店鋪的記載之中,這些東西可都是至關緊要的。裴弼為人謹慎,不會輕易將這些東西放在裴府,所以才找了這一家當鋪權作遮掩,旁人只知道當鋪是用來做生意的,萬萬想不到這還是一個秘密的據點,用來搜集所有大小官員的秘密資料以作為拉攏、收買之用。當那些人闖進去的時候,東西就被姚朝奉毀掉了,只差最後一本帳冊。

    皇后鬆了一口氣,看了他一眼,略略降低了聲音:「你們這些蠢貨!我早已經說過做事要不留後患,那些東西,根本就不該留下來。」

    裴弼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只不過手中掌握著那些人的證據,才能讓他們乖乖的聽話,他又怎麼能不留著?但是此刻,他卻不敢多說什麼。

    皇后一揮手,裴弼頓時如同死囚蒙了大赦,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逃出了皇后宮中,直到站在了宮牆之外的月光之下,他才狠狠打了個哆嗦,一身冷汗湧出毛孔,只覺得渾身都濕透了。

    他早已經習慣了皇后的陰寒和易怒,可是這一回他卻仿佛在對方淡淡的目光里看到了森冷的火焰,那怒意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

    ------題外話------

    特別鳴謝szbanban和拿老公換肉肉兩位童鞋的鑽石,szbanban童鞋剛剛當了榜眼,五花馬已經被我宰掉吃了,你騎著五花肉簪花遊街腫麼樣……

    另外還要謝謝小尾巴的媽媽和睿主子籌備的組團送花和鑽石活動,謝謝每一位給我送花花和鑽石的童鞋,群摸一把

    ☆、254示威之戰

    皇宮宴會之後,整個大都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寧靜之中。

    李未央知道政局就是如此,表面上越是平靜,私底下越是暗cháo洶湧。而這一波大浪,恐怕很快就要掀起來了。在此之前,她需要做的就是靜靜等待,並且尋找有利的時機。

    重重簾幕低垂,陽光透過窗紗照進來,落在李未央白玉一般的面頰之上,她手中惦著一顆白子,似笑非笑道:「五哥,這一回你可沒有退路了。」

    李未央是怕他心情還沒緩和過來,一有空便拉著他下棋,卻不知道他現在早已不在意自己的武功和手臂了,不過每天都有美人相伴還是賞心悅目的,這也是人生一大樂事。郭導看了一眼棋盤,哀嘆一聲道:「我都與你說了不要如此咄咄逼人,讓我三子又何妨!」

    李未央笑道:「琴棋書畫,我唯獨棋可以拿得出手,自然要多練練。」

    郭導見她談笑風生,反覆斟酌語句才道:「那一日陛下在宴會之上曾經要為旭王和王子矜賜婚,你心裡……真箇就沒什麼想法?」

    李未央輕輕落下一子,神情平淡地道:「我要有什麼想法?」

    郭導看她神情的確是沒有什麼異樣,不由嘆息道:「你可真是沉得住氣,如今外頭人人都說那王小姐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除了裴寶兒容貌絕世之外,如今風頭最盛的就是王家的這位千金。從她回大都之日起,就不知有多少痴情人在她每月一次出府上香的路上等候,希望可以一窺她美麗的容顏。最後甚至發展到這些人提前一天就會帶著馬車在她經過的路上排隊。更可笑的是有些投機取巧之輩提前兩天去排隊,並且將那些位置炒到天價。」

    「話是這麼說,可為了目睹美人真容,那些名門公子還是趨之若鶩,不惜千金的。」李未央微笑著,指了指棋盤道:「五哥,你再不落子,可就要被我吃光了。」

    郭導面色一凜,匆忙落下一子道:「你可知道王子衿美名是如何傳出去的?」

    李未央無可無不可道:「願聞其詳。」

    「聽說三年之前西南羌國國主得到了王子矜的一幅畫像,他們又聽聞此女精通天文八卦,星象地理,所以便以此畫像為由索取王子矜。可王氏家族都是驍勇善戰,再配上王子矜的奇門八卦之術,王家便硬生生將羌國皇帝的五十萬大軍狠狠逼退了四百多里。於是每年向越西朝貢的國家又多了一個,後來那幅畫像被王家人帶了回去,鎮東將軍看了一眼,只說了一句,風采不及子衿十分之一。而後這一句話傳了出去,便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向王家提親,連他們的門檻都踏破了。」

    李未央微笑道:「除了王子矜的美貌之外,他們還看上了王家的姓氏,也許還有些別的什麼。」

    郭導點頭道:「的確如此。王家既不參與權謀鬥爭,也不肯輕易向裴氏低頭,是一個很超脫的存在,他們能夠有如此的地位,跟陛下的扶持也是分不開的,郭家陳家都深陷於裴氏的鬥爭中,王家卻能獨秀於林,你想想看,他們是不是很值得留意。」

    李未央粲然一笑:「五哥,你談王家的小姐,談得已經夠多了,難不成你對她也有意思嗎?」

    郭導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意思嘛倒也是有的,只不過不是傾慕,而是防備,不知道她除了精通軍事之外,還精通些什麼。」

    李未央輕輕一嘆道:「你輸了。」

    郭導一驚,隨後猛的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黑子已經被吃得一個不落了。他惱怒地丟下棋子道:「誰能比得上你!一邊下棋,一邊說話,還能一心二用,真是服了。」

    李未央只是伸出手道:「答應我的彩頭呢,可不要忘了。」

    郭導連忙將她的手推回去道:「再輸下去,我可就要傾家蕩產了。」

    李未央只是笑,卻不說話,屋子裡是十分溫馨的氣氛。郭導嘆了一口氣,此刻他雖然對李未央終究難改鍾情,卻已經沒有往日裡那般壓抑痛苦,這是一種愛慕,也是一種欣賞,甚至還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親情,只能說,他是痛並快樂著。

    就在此時,郭敦和阿麗公主一前一後跑了進來,兩人步伐一致,面上都是十分興奮的神情,郭敦的手上還拿著一張燙金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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