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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元烈微微一笑,目光悠然道:「裴公子真是聰明,這麼難的問題你都能猜到,還真是不容易啊。」他這麼說著,眼中卻是說不出的嘲諷。

    裴徽不禁冷笑道:「我沒有罪。」

    元烈好整以暇地坐下,旁邊自然有人上了茶,他捧著茶杯,滿面笑容道:「裴公子,你也該知道,我並不是故意為難你,只要你招供,承認意圖謀殺公主,然後在罪狀上畫押,我可保你裴家不牽涉到此事中去。」

    裴徽面色陡然變了,怒道:「荒謬,我為什麼要殺公主?」他的態度強硬,而元烈的笑容卻是更加冷冽,他喜歡看到裴徽垂死掙扎,仿佛是獵物掉入了陷阱還渾然不知。他幽幽地說道:「裴公子,你可要想清楚。我並不是在請求你,而是命令你!難道你還看不出如今局勢的而變化,還以為你可以輕輕鬆鬆的走出這個天牢嗎?」

    裴徽卻明顯並不信任元烈,他冷冷道:「你不過是個王爺,又有什麼權利來審問我?不要以為我是傻子!我是不會簽字畫押的,想都不要想!有這個功夫,你還是繼續跟在女人後頭打轉得好!」

    這是諷刺他總是追著李未央跑----元烈卻不生氣,因為裴徽沒有說錯,他就是愛李未央,追著她跑又有什麼難堪的,自尊心算什麼東西?!可笑之極。他只是笑道:「我再問一遍,你招還是不招?」

    裴徽義正言辭:「無罪之人,談何招供!」

    元烈輕輕一笑,慢慢地道:「既然如此,可就不要怪我無情了。」說著,他一揮手,立刻進來幾個精壯的獄卒,皆是滿面的兇狠,直逼裴徽而來。裴徽皺眉,怒視道:「我是裴家的公子,誰敢不經審問便向我動手?!」

    那獄卒隨即看向了京兆尹,京兆尹卻是從始至終低著頭,看都不看裴徽一眼。

    元烈吹了吹茶末,道:「裴家固然是光芒萬丈,讓人可望而不可即,可是堂堂的裴家公子一夜之間變成階下囚,難道你現在你還以為自己的身份有多麼的尊貴不成?這裡可沒有什麼裴家公子,只有一個意圖謀殺公主的罪犯。」

    聽到元烈這麼說,獄卒心中都是信心倍增。一個獄卒手持彎骨尖刀,站到他的面前,另外一個人手上拿著一根繩子,繩子上掛著一個生鏽的鐵鉤。裴徽以為要開膛破肚,嚇得魂飛魄散,幾乎想要用力掙扎,可是他的一身武功在這裡竟是無用,被四個獄卒死死地壓住,他大聲地尖叫:「元烈,你好膽子!」

    刀光一閃,只見一個衙役將那鐵鉤扣進他的肚子,不知如何動作,他只覺得腹痛如絞,對方冷笑一聲,那鐵鉤竟然穿破了他的衣裳,扣住了他的肚臍,這種痛苦實在叫人難以忍受,他尖叫一聲,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獄卒已經像提小雞一樣將他放在一個長凳之上,提來一壺辣椒水,如同茶館跑堂一樣拎高了,對準他狠狠地澆了下來,直把他澆得涕淚橫流,嗆咳不止。

    元烈笑吟吟地問道:「裴公子,這天牢中的滋味如何啊?」

    裴徽咬牙切齒,他此刻恨不得將面前的旭王元烈生吞活剝才能消解心頭之恨,不由怒聲道:「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屈打成招嗎?!不要白日做夢了!」

    元烈看著他,那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染了殺機,反倒大笑起來:「你我無冤無仇,我也不想為難你,可惜你們裴家總是步步緊逼,欺人太甚,凡是惹她不高興的人,我都不能輕易放過,所以只好對你不住了。」說著他瞥了一眼京兆尹,道:「華大人,你這裡就這麼點本事嗎?」

    京兆尹滿頭是汗,一仰脖子,厲聲吩咐那些衙役道:「你們用點力氣,沒吃飯嗎?」

    那些衙役都是地地道道的行家,知道如何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至絲毫不留下痕跡,再加上眼前旭王和京兆尹都在看著,他們便只能更加的賣力了。

    裴徽厲聲道:「士可殺不可辱,元烈你這個狗東西……」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獄卒打了個滿臉花。他一個趔趄跌倒,從凳子上翻滾下來,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地上落下兩顆牙齒。他面容猙獰,盯著這些衙役道:「你們這些狗膽包天的……」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役撲了過去,把一雙紅木棍架在他的手指之間,便開始收繩。

    元烈一笑道:「這叫什麼事兒?這好像是給女犯人用的刑吧,怎麼給他用上了?」

    京兆尹賠笑道:「這刑罰自然有妙處,經過改造之後,哪怕夾斷了手指頭,外表也是不留傷痕的,殿下放心就是。」果然,那繩子一旦收緊,裴徽立刻發出一陣陣的慘叫,元烈低頭喝茶,長長的睫毛垂下,靜謐溫柔的模樣讓人實在想不到他是在觀刑。京兆尹看著旭王俊美的側臉,心頭卻是捏了一把冷汗。今日他幫著旭王酷審裴徽,不知這步棋是不是走對了。就在此時,裴徽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整個人痛昏了過去。

    便有一個人報導:「犯人的無名指、食指、小指都已經被夾斷了。」

    元烈卻是不說話,微笑看向京兆尹,京兆尹被那眼神看得心中一抖,怒聲道:「去把他弄醒!」

    獄卒便一盆水澆了上去,裴徽躺臥在地,爬不起來,京兆尹一聲令下,他馬上被裝進一個大麻袋中,紮緊袋口。隨即便有一個人抬來一塊六尺見方的木板上前放在地上,上面布滿細如牛毛的針尖,他們四人抓著麻袋的四角,口中喊著號子,把麻袋拋向天空,然後再重重的落在了釘板之上,裴徽在麻袋裡發出陣陣的慘叫,隨著這幾拋,針尖上都是鮮血,連麻袋也變成鮮紅的了。

    在天牢中沒有天理,沒有王法,甚至沒有人性,這些衙役的目的只是逼供,裴徽縱然再怎麼堅定,不肯招認,但他始終是一個凡夫俗子,一樣會流血,一樣會慘叫,那一下一下都結結實實在在他身上落下了烙印,他再怎麼厲害,也沒辦法經受這樣的酷刑。等元烈吩咐人將他從麻袋中放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是滿身傷痕,稍一動就痛不欲生,淚如雨下,然而針尖細如牛毛,血跡風一吹就干,身上看不到絲毫的傷痕。他本可以死活不招,硬抗到底,但他不甘心,他知道只要自己撐過這一關,等到皇帝和太子親審的時候就有機會翻供,所以他一咬牙,大聲道:「我願意招供了!」

    元烈輕輕一笑,便讓人給找了來了筆和宣紙。

    裴徽艱難地爬起來,用一根食指勾著筆,一筆一筆地在狀紙之上寫下了字,每動一下就牽扯了傷口,不由冷汗直冒,幾欲昏厥。嚴刑之下,能忍得住疼痛的人不多,可是裴徽卻是一個意志十分堅定的人,他對疼痛的忍耐遠遠高於常人。他之所以同意招供,根本的目的卻是要等到有太子在的時候,為自己翻供,到時候他自然會說出一切,控告旭王對他的所作所為。

    京兆尹陪著旭王走出了天牢,隨即輕聲地道:「殿下,今天可還滿意嗎?」他用一雙眼睛去看元烈,心道這旭王也太嫩了點,這等會審的時候,裴徽便會翻供了啊,不過他可不打算提醒對方,誰讓旭王意圖威脅他呢。到時候他只要說是旭王用權勢強行壓他,自然可以將責任推得乾乾淨淨。

    旭王看著他卻是微笑,在月光之下,那清俊的臉帶了一絲戲謔,他隨手從旁邊采了一朵牡丹花,放在手中把玩著:「我聽說幾天之後太子會前來覆審,如果裴徽到時候翻供,拒不承認謀殺公主,說不定還能鹹魚翻身----這樣也會帶來很多的麻煩,照京兆尹大人看,該如何解決呢?」

    京兆尹吃了一驚,他苦笑道:「殿下不要為難我,您既然今天這麼做了,就必定會料到他有翻供那一天,若真如此,那我也是沒有辦法啊!」他的意思是,你不要為難我了,我不知道怎麼處理,您老自己看著辦吧。

    元烈輕輕一轉,手中花朵已經碾碎成泥,他溫言道:「這並不難辦,只要你按照我所說的去做,就行了。」說著,他在對方耳邊低聲吩咐了兩句。京兆尹聽了元烈的吩咐卻是一怔,心道,好一個旭王殿下,如此的年輕,心思竟然這麼的狠毒,但他的面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驚訝,連聲道:「旭王,好計謀,好計謀啊!」

    元烈一揚手,花泥隨風而逝,語氣輕柔道:「還不快去做?」

    「是!是!」京兆尹連忙去了。

    七天之後,太子親自帶著皇帝的旨意進入天牢之中會審,與他一同來的還有刑部尚書以及皇帝親自指派的數位皇室宗親,他們來自然是坐鎮的。只是太子沒有想到,等到他將裴徽提上來,還不等多問什麼,這裴徽已經像是神智失常一般,拼命地大聲喊道:「是我做的,我要謀殺公主,一切都是我做的!」

    太子吃了一驚,連忙仔細看了那裴徽,隨即厲聲地道:「誰吩咐你們給他動刑?」

    京兆尹連忙道:「太子殿下,尋常犯人進入天牢就要吃一點苦頭,不過下官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沒有給他動大刑,不信,太子可以好好檢查一番。」

    事實上,從元烈回去之後,他們已經另外找人給裴徽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傷口,鐵板上的針細如牛毛,刺入人體只會疼痛沒有傷口,尤其等血一干,什麼痕跡也沒有。而裴徽的手指,雖然之前斷了,可是他們已經派人替他接好了指骨,現在太子去查,也查不出什麼異樣。

    太子惱怒地看了京兆尹一眼,道:「裴徽,你有什麼冤屈,還不向我們道來?」可是不管他怎麼追問,裴徽只有三個字----「我有罪,我有罪!」

    刑部尚書皺眉,道:「裴徽,你的意思是你招認了嗎?」

    裴徽一直形若瘋癲,太子看到這個情形,簡直是徹底呆住了,他沒有想到裴徽在短短几天之中就已經承認了自己的罪行,甚至好像還……瘋了?京兆尹把裴徽簽字畫押的狀紙放在了太子的面前,恭敬道:「太子,這是裴徽親自寫下的字據。」

    太子看了一眼,那上面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他因為酒醉一時失控,差點殺死公主,一條條一樁樁,裴徽都是認了下來。太子的面色變得異常難看,他怎麼都想不明白,裴徽是瘋了嗎?他還想讓對方他回憶一下當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好替他翻供,可是現在該怎麼辦呢?

    郭府的花園裡,郭家年輕的主人們正坐在涼亭里飲茶,遠處阿麗公主正纏著趙月讓她教自己劍法,纏得十分起勁。

    涼亭里,郭導看著李未央,輕笑道:「你如何保證那裴徽不會翻供呢?」

    李未央微薄的唇角翹了翹,露出一個譏誚的弧度:「我命人假扮太子派去的御史,前去覆審裴徽,那假御史支開旁人對裴徽說,是奉太子之命讓他將冤屈據實以告,裴徽當然是十分激動了,這些日子的忍耐讓他變得十分脆弱,而且輕信,他沒有絲毫的懷疑,而是將他當成了自己的救命稻糙,牢牢抓住不肯放手,所以他大呼冤枉,將那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可是當『御史』前腳離去,京兆尹便吩咐獄卒後腳進來,又將那天的刑罰向他重新施展了一遍,裴徽經不住這樣一場教訓,自然會變的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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